这边陆蹁跹埋着头洗着锅,听见门响,慌忙跑出门去,不顾自己油腻腻的双手冲上去,“你回来了,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印度洋的总经理怎么说?”
“你离我远点,全身都是油烟味,”他嫌恶的躲避她的纠缠,嘴角却在上扬,“人家不是印度洋,是北冰洋,你懂不懂什么叫四大海,什么叫四大洋啊?”
“管他什么洋呢,我知道你今天要去谈判,我就去市里买了好吃的犒劳你,姓戴的说什么,”她扭过头对他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一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是不是没得商量。”
“还好,”他自顾自坐在桌子边,喝了一口汤,“不错。”
“什么还好,什么不错,”她诧异的追问。
“告别了泡面的日子,你手艺蛮不错的呢。”他抬头对她微微一笑,赞许的点点头。
“喂,”她把湿湿的手在灰色的运动裤上擦擦,夺过他手中的勺子,“他到底说什么了,是不是借机羞辱了我一顿,人渣下贱无比的死男人,居然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我靠,还北冰洋呢,就算是太平洋的总经理,让我遇见他这种烂人,一定要打死他。”
“你要打死他,得先打过他身边四个保镖,”他笑,“个个都是得过国际奖的高手,追杀你的两个男人不过是小角色,你连他们都打不过怎么能打过高手。”
“你懂什么,”她抬起下巴洋洋得意的说,“我可以下毒,趁他不备,给他下迷药,然后活活捂死他。”
“噗!”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挥舞勺子,“真是最毒妇人心,你完全疯了,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接近戴维森,你以为老戴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吗。”
她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你快点告诉我,他到底说什么了。”
“人家暂时答应放过你。”他继续端着碗喝汤,平静如水说。
“真的?”她大喜,把勺子阁下,拖着他的胳膊哈哈大笑,“哎呀我终于不用担心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终于不用受那个死金老头的气了,终于不必看刘熙美死三八的脸色了,终于不必躲在这个破岛上惶惶不可终日了......不过,暂时放过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暂时性不跟你计较,”他看着她眉飞色舞,认真的解释,“但总有一天还是要你的房子。”
“管他的呢,”她继续开心,搂着他的胳膊,“拖着拖着说不定人家都忘了,那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惦记我们这些穷人的房子呢,你说是不是,来来来,你多吃点,对了我现在不能走,我还要当你的助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哈哈,没想到你真的那么厉害,一下子解决了我所有的麻烦。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再也不对你怀着敌意了。”
他无奈的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摸样,忽然发现经过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她头发已经长长了,因为没有再送快递,脸色已经由黑变淡黄,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的小梨涡,咧嘴一笑,露出珠光贝齿,不骂人不撒泼的时候还是非常可爱美好的。
“怎么不吃了。”她发现他在看自己,就抿抿嘴看着手中的碗。
“喔,有东西要给你,”他从衬衣口袋里拿出那一串白色的水晶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搔搔头笑了,迅速的把水晶放进裤兜“啊,原来在你这里,我还以为不见了呢。”
“你还真是大意,”梁安烨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值钱的东西丢了就可惜了。”
“其实一点也不值钱,”她失神的望着门口惆怅的说,“在地摊上买的,十五块钱,我到今天还记得那个大叔一块钱都不肯便宜卖给我们。”
“我们?”他试探着问下去,虽然知道可能会触及她暴躁的脾气底线,“我们是指谁?”
她沉默了半饷,托腮眼波流转,“是我和苏良辰,那天我们从警察局出来,他带我去教堂感谢上帝,正好那天是个大晴天,有一对很幸福的新人结为夫妻,我看了超级嫉妒,于是我也闹着要和苏良辰结婚,可是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钱,一个为了高考的学费拼命打工,一个为了考常青藤疯狂兼职,买不起奢侈的订婚礼物,于是我们一起蹲在教堂门口的地摊上买了一串白色的水晶,它象征着最初萌动的感情,美丽圣洁,至死无暇,不过,后来也就那样了。”
最初萌动的感情,它无暇,它美丽,它宛如天边月光,彼当正年少,莫负好时光,然而时光多么刻薄,青春不过弹指一挥间,那些记忆里的好时光,终究还是辜负了。
“别提这些陈年往事了,不然日子没法过了,”她麻利的收拾碗筷,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我早该忘了他,可是啊,苏良辰的星球很小很小,就算我拼命向前跑,也不会离开他多远,哪像他那么洒脱,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个蠢女人,是真的洒脱,还是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