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苏幕遮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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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海中的怪物 (1)

(1)海上浮尸

海中出现了怪物。

事情发生在塔莱群岛的渔村里。那里风景绮丽,是天然的度假圣地。

事情开始于一个孩子的惊叫,他本来正在海边拾贝壳,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有一样东西正随着潮水涌了过来。

又一个浪涌了过来,那东西更近了。

孩子突然尖叫了起来:

那竟然是一个人。

孩子飞快地跑回渔村。

听了孩子的话,他父亲并不是十分惊恐,因为这里时常有船只遇难后的溺水者。他跟着孩子,来到了那片沙滩。

一个男子,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破烂的短裤,脸朝下伏在沙滩上,看样子,多半是已死了。

父亲要孩子站在原地不动,他一个人走到那人身边,尸首已经被海水浸泡地发白。

他把那尸体翻了过来,发现尸体居然还戴着一副潜水面具。

父亲伸手将潜水面具一把扯了下来。只看了一眼,就也不由自主尖叫了出来。

虽然经过海水的浸泡,尸体已经肿胀得异常粗大,连五官也变得扭曲,龇牙咧嘴的表情,看上去狰狞,恐怖。

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个死人,并不是什么游客或海员。

他是村里的渔民阿甲。

父亲跳起来,拉上孩子向渔村的方向一路狂跑。

不多时,村长阿丘伯,这渔村中经验最丰富的老渔民,就带着十几个人匆匆忙忙地向海滩跑了过来。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只是阿甲那具肿胀发白的尸体。一!二!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滩上又多出了两具尸体。

每一具,都和阿甲一样,膨胀、发白、肿大。只有一具,在胸腹部皮开肉绽,像是遭受了一击沉重无比的打击。

阿丘伯一一检查尸体,随即低下了他花白的头,长叹一口气。

人群中开始传出啜泣的声音。

这三具尸体,全部是本村的渔民。昨天受阿丘伯的命令,潜水入海捕捞海货。可是,回来的却是三具尸体。

阿丘伯顾不上多想,立刻指挥村民把三具尸体抬回渔村。

(2)紧急会议

我受塔莱潜水基地的邀请,去那里帮助他们培训一批新的游泳潜手,潜水基地距离小渔村不过一箭之遥,被基地聘为潜水教练的当地渔民阿加热情的邀请我:“苏幕遮先生,您来到塔莱,如果不去渔村品味一下沙滩渔火和新鲜的海味的话,这让会让我们村民怀疑自己对客人的热情的……”

这个健壮、憨厚的青年渔民一下子就打动了我,我没办法拒绝他的邀请。

但是我到达的那一天,恰逢三个渔民浮尸海面,当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阿丘伯的家中,在一盏灯的微弱光线照耀下,渔民们聚成圆圈,讨论这件不可思议的可怕事情。

我虽然是阿加邀请来这里度假的客人,但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置若罔闻,就坐在屋子的一角,静听他们的谈话。

村民阿合皱着眉,问:“有没有可能遇到风暴?”

阿丘伯摇摇头:“没有风暴的预兆,何况他们三个始终在近海,有风暴也来得及!”

阿合不死心地追问道:“涡流呢?涡流可是说来就来。”

阿丘伯用力挥着手:“阿甲他们的水性,涡流根本不是问题!”

阿加是村里的潜水队长,突然发言道:“他们不会遇到鲨鱼了吧?”

阿丘伯仍然不抬起头来,他道:“你忘记了,他们三个可都是全尸,如果是鲨鱼,至少也要缺手断脚。”

说完了这番话,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的确,大海的神秘度是如此之高,人类甚至只懂得海洋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突然,阿丘伯抬起了头,用极低的声音说:“莫非?莫非是……”

“海怪!”我朗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渔民们回头吃惊地望着我,低声打问我是谁。只有阿丘伯知道我是阿加请来的客人,就冲着我点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我相当小心回答:“从尸体的形态看,三具尸体在海水中至少浸泡了六七个小时以上,尸体除了肢体末端有一些小鱼啮咬的痕迹,是完好无缺的,但是,有一具尸体上的伤口像是受到了击打,这说明,排除人为的因素外,一定有某种大型生物攻击了阿甲的渔船,而这种生物,一定不是为了获取食物。”

阿丘伯点点头:“不知道这怪物究竟是什么,不过估计起来,一定相当危险!”

半天没有人说话,阿加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沉默:“明天,我带潜水队出海,看看究竟是什么怪物,如果可能,就直接干掉它!”

阿丘伯还没有做出决定,正在犹豫间,阿加道:“必须冒这个险,否则,今后谁还敢出海捞海货!”

我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同时,作为村民招待我的回报,我也有义务帮助他们。

于是,我向阿加建议:“算我一个!”

阿加看了我一眼:“苏先生,你是我们的客人,我想,就不必参加了吧,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我坚持道:“我只是跟着去看看风景,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阿加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阿丘伯站起身来:“你们明天带大船出海。另外,发现海怪就返回,千万不要惊扰它!”

在众人散去的时候,阿加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说道:“苏先生,海上的风景,可不一定像你想象的那样美丽!”

(3)深海巨怪

清晨,我带上全套的专业潜水设备,到了码头之后,和阿加、阿昌、阿菜,阿满等六七个渔民,一起坐上了村里最大的一艘渔船,启航出海。

这艘船的船体是巴西铁木,关键部位还用钢板特别保护,动力由两台柴油发动机提供,在船两侧加装了配备绞盘的锚枪,特别是船首,还安装了一门老式火炮。

船在塔莱湾中平稳地行驶着,塔莱湾两面高山环抱,整个海湾像是一个湖,海水也清澈无比,整个湾的海水不深,坐在船舷上,就可以看着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鱼,在水中游动,奇妙景趣,无穷无尽。

忽然,一直坐在船首的阿满叫出声来:“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艘小渔船的轮廓出现在不远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渔船也逐渐清晰起来。

阿加道:“不错,这就是阿甲的船,看来这里就是他们出事的地方了!”

小船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渔民常用的钓竿、水桶。

阿加命令在这里下锚,随后转过身来指挥道:“阿菜、阿昌你俩跟我下水,其他的人在船上准备!”说完就开始穿潜水设备。

我拦住他:“我的设备更专业,另外,我也想见识一下这怪物的模样!”

阿加不耐烦地摇摇头:“不行!你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我也不客气,坚持道:“有什么意外,我自己负责,另外,我会照顾自己的!”

阿加不再说话,于是,随着四声水响,我们纷纷以后仰式入水。

很快,我们就潜到水底,水下有许多礁石和珊瑚,水流缓慢,许多鱼儿因为我们出其不意的造访而受到惊扰,不情愿地游动开来。

阿加冲着我们打了一个“向前”的手势,游了不远,我就发现这里有许多箱柜,上面附着着数不清的扇贝等壳类生物,原来这里就是村子的海货养殖场。

游在我身边的阿菜突然停下,在海底的沙子中拉着一根带子,我们三个停下来注视着他,随着他用力,那物体被他从沙中拉了出来。

那是一副潜水镜,我和阿加聚拢到他身边,透过面罩,我看到镜身上有三个数字——007。

这是那三个遇难渔民其中一个的东西。对于这个特殊的数字,我印象深刻。

正当阿加把潜水镜绑在胳膊上,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向左伸了伸手。

这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感觉像是触上了什么东西。

我扭脸看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左手一侧似乎多了一块巨大的礁石,奇怪的是,和那些黑石头不同的是,这块礁石是白颜色的。

我又小心地触摸了一下这块礁石。感觉像是触上了一块橡胶。

这是什么东西?

阿加也发现了这块“礁石”,刚准备游过来看个究竟。忽然,这礁石动了起来。

它的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爆发形容,这使得海水剧烈涌动,我一下子就被冲到了几米之外。

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一只巨大而柔软的柱子,向阿昌横扫过去。

一击而中。

阿昌的身体,瞬间弯折成了90度。

阿昌形同没有生命的木片,转瞬间为海流卷走。

只是那么一两秒钟后,只见又一根“柱子”,冲着我当头砸下。

想躲开,已经完全来不及。

我顾不上细想,只好用上浑身的力气,向前拼命游动。

我要游到柱子的根部。

无论柱子的打击多么猛烈,但是其根部的力量,因为振幅小,力量自然就会小上许多。

柱子破流击浪,落在我的背上,但是和我想象中的情景不同,我只是感到了沉重的一击,虽然势大力沉,却还可以忍受。

短暂的晕眩之后,我调过头来,在我眼前呈现的,简直是任何科幻影片中都不曾有过的壮观。

前方是六七根不停挥舞的“柱子”,柱子的一面,布满了碗大的吸盘。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礁石”,实际上是一只乌贼!而那“柱子”,则是乌贼的触手。

我见过无数巨大的乌贼,但是这一次,这只乌贼的体型,巨大到我们深处于它的“怀抱”中,都还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

但是,我们的突然到来,却惊扰了它,让本来平静的乌贼,瞬间变得狂暴不安。

(4)殊死恶斗

乌贼挥舞着巨大的触手,看得出,它的情绪很暴躁,每根触手经过的地方,都使得海水剧烈翻滚。整只乌贼,仿佛是一台巨大的搅拌机,在开足马力,不停地搅动。

阿加和阿菜利用自己灵活的水性,不断地躲避着触手的攻击,好几次都险些被击中。

我向他们打着手势,要他们赶紧撤退。

阿加和阿菜几乎同时看出了这一点,他们两个连忙不约而同地掉头、扭开氧气瓶的喷嘴、在气流的推动下拼命地游着。

乌贼继续挥舞它长长的触手,似乎不打算就这样让两人逃脱。

在乌贼可触的范围内,两人的脱逃,变得相当困难。

我必须奋力一搏,否则他们的命运将和阿昌毫无分别。

我看准了机会,借着乌贼触手挥舞所带起的水流,一跃而攀上乌贼两眼之间的部位。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只乌贼,它的两眼,竟然如同篮球般巨大。在海水的浸润下,闪烁出奇异的光泽。

我将五指平伸,用力向它的大眼猛刺。手到处的感觉,就像捅上了滑腻的水母。

这一招果然奏效,乌贼的视力虽然不佳,但在如此近的距离,要感知我的存在,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何况我还在猛刺它的眼睛。

它立刻停止了对阿加二人的追击。触手的摆动也明显减缓。

我回头向阿加阿菜望去,只见两个人趁机游出一大段距离。

这样的攻击,虽然不能对乌贼造成任何伤害,却也是它不能容忍的。一瞬间,就有两只触手迎面向我击来。

眼看这两只触手就要把我击碎。我已经闭上眼睛,做好了承受这一击的准备。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到身体一轻。

再睁开眼睛,我已经登上了乌贼的头顶。

原来,是触手推动的水流,将我冲击起来。

紧跟着,两只触手恰好击中了它两眼之间,这一击的力量非同寻常。连它自己都吃不住痛。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

乌贼的头顶光滑油腻,我为了避免被甩下,连忙拔出背后的鱼枪,用倒钩对准头顶狠命刺去。枪头的倒钩勾住了乌贼肉。

被刺痛的乌贼,疯狂地甩动它庞大的躯体,触手重重甩过水下的水产箱柜,箱子纷纷被击得粉碎。

我死死地抓住鱼枪,抗拒着乌贼身体剧烈的起伏以及水流的波动。

乌贼逐渐安静了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

难道,它被我刺死了?

我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海洋生物的生命力之顽强,远超过我们的预期。

我忽然察觉到有一丝异样。我身边的水,怎么会越来越暗?

我低下头,顿时大吃一惊。

有一股股的黑汁,正从身下的乌贼体内涌出,这黑汁浓厚、粘稠。遇到海水后,变成了浓重的黑水。

原来是乌贼的看家法宝——喷墨。

很快,我已经被黑水包围,高亮度的潜水灯,都丧失了效果。

我意识到,如果再坚持下去,即使不被乌贼的触手击中,也要因为氧气耗尽而死掉。

必须尽快回到渔船。

但是,墨汁如此浓重,已经辨别不清方位。

渔船究竟在哪个方向?

情急之中,我忽然想到,虽然四面八方都被黑雾包围,但是却仍然有脱身的办法。那就是——放弃!

任大海的浮力托起我,将我托向海面。

这个方向是永远不会错的。

我松开紧抓鱼枪的双手,手脚拼尽全力向下猛蹬。

果然,随着高度上升,黑色逐渐变浅,光线也得以透入。

在海面刚一露头,在我的正前方,就是村里的渔船。

我顾不上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船上。手脚拼命划动,渔船上的人也看到了我,他们开足马力,向我疾驰而来。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加速冲刺、搭舷。

船上的渔民连忙施以援手,七手八脚把我拉上船。

阿加和阿菜已经回到船上。

我刚刚摘掉面罩,连气也没有喘匀。前方平静的水面,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爆裂开来。

乌贼巨大的身躯浮上了水面,它挥舞着长长的触手。正向我们的渔船游来。

阿加见状,连忙指挥渔民为铜炮装填火药和炮弹。

他一声令下,只听一声巨响,炮口喷射出火光烟雾。海面巨大的水柱腾起。

只可惜这匆忙的一炮并没有打中乌贼。反而令它警觉起来,再一次施展它的看家本领。

海面上顿时泛起一大片黑墨。

负责操炮的渔民望着阿加:“我们该怎么办?”

阿加大吼:“装炮弹,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