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迟疑,再次挥舞手中的杠铃。
这一次,它彻底被我砸晕,像是被丢在地上的鱼一样。身子一沉,我在数支黑洞洞枪口的瞄准之下,而且已经失去了掩护,不可能再作抵抗。只能苦笑着说:“好吧,我答应你,那瓶子就在我的行李包里。”
昆拉仪冷冷地道:“你答应就好。”说完一侧首,一个大汉走到我的行李包旁边,弯腰搜寻了一会,从包里抽出一瓶鱼饵递给昆拉仪:“先生!找到了!”
我在一边哈哈大笑着。
第二击紧随而至,再次砸在电鳗的头部。
说完了,他挪动两条短腿走向行李包,那样子几乎是一只硕大的球在地上滚动。
他费力地弯下腰,脸憋得紫红,在包里掏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我心里暗忖:我明明塞在包里,该不会出现奇迹了吧?不过找不到更好。
昆拉仪索性拎起行李包,将开头朝下,把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地倾倒在地上。
看着东西一样样落下,唯独不见魔瓶,我越来越奇怪,瓶子怎么会不见了呢?
包被倒空了,昆拉仪在一地的物品中东翻西找,忽然像触了电一样跳起来,“滚动“到我面前,用枪指着我的头大吼道:“你说!你把瓶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我明明放在那包里的。至于现在哪里去了,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既然是魔瓶,时有时无很正常嘛!”
我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轻松,昆拉仪的脸色变得像煮熟了的猪肝。他大吼道:“你去给我找出来!不要耍花样!”
我走过去,用手拎起空瘪瘪的行李包,忽然感到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滚动。
我连忙伸手进去。
竟然是魔瓶!
它怎么会忽然冒出来的!刚刚昆拉仪那么折腾都没能找到,此刻却大大方方地呆在包里,等待我来拿。
这太奇怪了。
(3)血腥之途
我把瓶子掏了出来,递给身边一个大汉。他又将瓶子恭敬地递给昆拉仪。
昆拉仪用他那两只猪蹄一样的胖手捧住瓶子,翻来覆去地看着。
魔瓶静悄悄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他的这副丑态让我十分恶心,昆拉仪急忙连连后退,便是抓紧时间将双手从束缚中解脱出来。两片厚嘴唇控制不住地翕动着,便落在海底的泥沙中一动不动。
两下剧烈的动作,我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他说:“昆拉仪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
昆拉仪双手哆嗦着,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
我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他这才头也不抬地说:“什么问题,快说快说!是不是问我怎么知道魔瓶在你身上的?”
我不禁愕然,他的预测竟然精准地切中我的心思。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得意地干笑着:“前几天塔莱主岛上有个叫阿柱的小贼,居然向我下属的古董行打听这瓶子的价格。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被炸死了,听说那只瓶子被你拿到……。”
说完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得意,放声怪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注定要成为和我祖先同样伟大的人物了!”他又看看我:“而你,苏先生,你会见证我的伟大,瞧瞧!你是多么荣幸啊!”
看着他忘乎所以地怪笑着,我一时之间感到十分无奈,长叹一声:“昆拉仪先生,前景恐怕未必会像你想象的那样美妙。”
见他对我的话无动于衷,我又继续说:“自从这只瓶子出现后,已经莫名其妙地死了不少人,包括你说的那个阿柱,也死的很离奇,我怀疑和这瓶子有关,我想,这只瓶子,恐怕为你带去的不是伟大,而是危险。”
昆拉仪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亲爱的苏先生,不要拿我和那些蠢货相比,人与人是不一样的。这瓶中有我家族的守护神,它会一直庇护我的家族。”
我吸了一口气:“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这瓶子中隐藏的力量,不是人类可以控制的。”
昆拉仪狂笑起来:“苏先生,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谚语,认识自己的无知是认识世界的最可靠的方法!你还是安稳地坐下来喝上一杯,看我是怎样获得世界上所有财富的吧!”
说着话,他用手掂了掂瓶子,像是要把瓶子打开。
看到他的样子,我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阿拉莱和阿柱的死状,以及塔莱岛上那可怕的海啸。顿时激动起来,疾声喝道:“不要那样做!千万不要打开瓶子!”
与此同时,我向前跨出一步,想要上前阻止他。
我的喊声嘹亮,加以剧烈的动作,令众人陡然一惊,让我的再也不能坚持憋气,用一只手把瓶子护在胸口。
几支枪同时逼向我。
昆拉仪冷笑着:“苏先生,看来你是不愿意见证我的伟大了。嗯,大概你是害怕,害怕瓶子里的魔鬼吧。这也难怪,它是不会庇护你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我只是不希望和你一起死,而且是以那么难看的方式。”
昆拉仪长长地哦了一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明白明白,我太兴奋了,差点忘了苏先生的探险家头衔,看来你不太适合这里的气氛。没问题!我会为你安排一种探险家的历险方式的。”
说完了这番话,他狡黠地看着我:“几天之后的报纸,苏先生一定会成为头版头条的重要人物。相信我!”
我被五花大绑,几名彪形大汉押着我来到船舷边,昆拉仪一手搂着媚媚,一手握着魔瓶,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疤脸大汉走到他身边,向他请示该怎么处置我。
昆拉仪吐出一个烟圈,大声说道:“苏先生,我知道你很热爱潜水这项运动,所以我为你选择了你最喜爱的方式。整件事情都是那么完美,只不过,你没机会见证我的伟大与荣耀了。”
说完之后,他命令道:“把礼物给苏先生带上,让他空着手走,不是我昆拉仪的待客之道!”
一只重磅杠铃被绑在我的脚上。
我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只见他微笑着从一个盘子里取出一大块滴着血的生肉,略一停顿,对我说道:“洛拉克斯的小肥牛,整个世界都为它的美味而倾倒……我想鲨鱼也同样。”便将肉扔进水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一挥手,我便被扔进水中。
游艇上,昆拉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长长地回荡着。
我一入水,连忙屏住呼吸,脚上悬挂的杠铃坠得我急剧下降。随着深度的增加,水的压力也不断升高。
好在我被扔下水的位置,并不属于深海区。仅仅过了十几秒钟,我便降到了海底。
突然,他的两只眼睛射出了狂喜的光芒,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满脸散发着油光。不敢于动作过于激烈,唯恐耗氧量过大,缩短憋气的时间
我双手被缚,加上海水中存在不小的压力,无法像在陆地上一样来个挺身弹起,只好借着一股涌来的水流,就地一滚。
一只墨绿色的大海胆,正在我刚才落下的地方,静悄悄地一动不动。
我清楚自己的肺活量,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有窒息之虞。
但是手腕被缚,加上脚上被绑上一只重磅杠铃。让我难以自由舒展肢体,一旦憋不住气,便会被活活憋死在海底。
眼前的当务之急,肺部开始一阵阵刺痛,身边根本没有刀剪一类的利器可用以割开绳子,等待有潜水者发现并帮助我逃生,无异于白日做梦。
我蹲在海底,左右紧急地搜寻着器物。
忽然,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身前一米远的海底,有半片蚌壳,蚌壳的边缘锋利如刃。用它来切割绳子,正是再合适不过。
我连忙俯身下去,用双手将这块蚌壳夹起,小心翼翼地割着手腕上的绳子。
只是,水的阻力之大。
绳子是用棕榈纤维结成的,含有一定的油性,被海水一泡,就变得异常坚硬冰凉。割起来相当困难。
我一点一点地割着,绳子也一点点地裂开。直到绳子只剩几根纤维的时候,我双腕稍稍发力,将绳子“噔”一下挣断。
我心中狂喜,正准备解下脚踝上捆绑的杠铃。忽然,眼前有一样生物,正摇晃着身体向我游来。
那是一条大海蛇。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大海蛇已经游到了距离我两米外的地方。
等这条海蛇游近,我的心中陡然一惊。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海蛇,而是一条电鳗!
乍一看电鳗的外形,与海蛇相当相似。只是电鳗身上的花纹要比海蛇模糊得多,而且有明显的尾鳍与胸鳍。
我曾经在朋友的实验室见过这种生物,鳝鱼大小的电鳗,便可以在瞬间释放出高达几千伏特的生物电。
而这一条,足有手臂粗细。其威力便可想而知。
我心中暗骂,天下居然会有这么倒霉的事情。
我清楚地记得,如果不是为了获取食物,电鳗从不会主动对其他生物发动攻击。只有当它饥饿或受到惊扰的时候,才会以生物电作为武器,麻痹甚至电晕其他生物。
我顾不上再多想,迈开双腿转身便跑。
刚一迈步,就被脚下的杠铃搬得一个趔趄,剧烈的动作引得我气息大动,肺部憋不住气,一下子吐出一大口气,咕噜噜地升起一长串气泡。
我连忙调整气息,在水下无氧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屏住呼吸,从而导致肺部进水,无疑意味着死亡。
那条电鳗被我剧烈动作引起的水流冲击了一下。显然,这动作惊动了它。
(4)飘泊死域
受到惊扰的电鳗摇晃着尾鳍,飞快地向我所在的位置游来。
我站起身,在水中拖着杠铃狂奔起来。
名义上是狂奔,但我却很清楚,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加上沉重的杠铃严重地妨碍了我动作的灵活性,这样的速度放在陆地上,可能连疾步走也不如。
即使没有昆拉仪送给我的这份大礼,人在水下的灵活性也绝对不可能与电鳗相提并论。
一眨眼的工夫,它已经游到了我身边。
我刚刚看到它在我身体右侧出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觉到半边身子嗖地一下一阵酸麻,心脏也像被一只手猛揪了一下。
我胸口一紧,差点将肺里所剩的空气全部呼出。
很明显,电鳗已经对我展开了第一波攻击。
好在水中的电阻较大,这样强劲的生物电,经过海水传导,经过我身上的电流并不强。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再跑下去,只有两个结果。不是死在电鳗的电流之下,就是耗尽肺中最后一丝氧气,在海水中窒息而死。
我毫不迟疑,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脚踝上的杠铃,准备立刻上浮,电鳗是海底生物,绝不肯放弃海底阴暗的环境。
刚刚解下杠铃,电鳗的第二波攻击又至。
这一次,我切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电流席卷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像是有蚂蚁啮咬一般又酸又麻。心脏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我再也无法憋住空气,又是一长串气泡从鼻子中窜出。
那条电鳗在完成了两次攻击之后,似乎也有些倦怠,毕竟,与那些小鱼小虾相比,我的体型要巨大得多,抗电击的能力也相应要强大许多。
它在我身前盘旋着,像是在休息,顺带酝酿更强的电流,准备着更强的攻击。
我看准了机会,用手中的杠铃对准电鳗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尽管在水中用不上力气,但是单凭借着这沉重杠铃的巨大惯性,也足以形成相当的冲击。
它万没有想到像我这样一个遭受了两记电击的生物,竟然还有能力反击,猝不及防被我重重的一击打在头上,一下子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只是用尾巴扫动了两下。
昆拉仪接过鱼饵瓶,看了一眼就气得发抖,顺手将鱼饵瓶向大汉砸去,破口大骂道:“饭桶!”
刚刚接触海底,我便感到腰部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尖锐地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