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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面,我们已经简单地说了,于薇薇上次去哈尔滨时简直紧张得不行。现在要补充说明一下,于薇薇去哈尔滨,其实是见一个人,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她从没面对面见过的人。这就要再次说到孙茉莉了。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孙茉莉促使于薇薇去见那个人的。我们甚至可以说,于薇薇这次来涧河,也跟孙茉莉有些牵连。

三年前的那次生日聚会之后,孙茉莉就返回了外省,于薇薇接着做她的服务员。两个人都回到了各自从前的生活轨迹,就像一个是水中鱼、一个是空中鸟一样,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在各自的QQ里,加了对方为好友。但于薇薇家里没有电脑,想上网只能是去网吧,所以两个人的往来就真的不多了。通常是孙茉莉给于薇薇留言,不痛不痒的长篇大论,或者不咸不淡的三言两语,于薇薇有时回复,更多的时候不回复。

直到于薇薇和李小民结了婚,李小民给她买了台二手电脑,她和孙茉莉的联系才重又频繁和密切起来。有那么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她们每天晚上都要视频语聊,一聊就是半宿甚至大半宿。

这里需要介绍几句李小民。他是于薇薇的邻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但算不上青梅竹马,就是认识而已。跟于薇薇一样,李小民也是勉勉强强读完了高中,之后就进了桥旗化工厂打工,而且后来还做了带班班长。孙茉莉邀请于薇薇参加生日聚会的时候,于薇薇和李小民已经恋爱了。李小民本来是要和于薇薇一道去见孙茉莉,但那天工厂临时加班,他实在脱不开身。

孙茉莉生日聚会后不久,桥旗化工厂解体了,据说所有的家底都划拉出来,还抵不过欠银行贷款的零头。工人们又是静坐又是上访,好像还写了不少检举信,前后闹了一个月左右,没闹出什么结果,就各自寻找自己的新饭碗去了。李小民呢,认为自己不过就是个临时工,压根就没参与那些工人的行动。他很快找了一个卖手腕子的活儿,就是当上了出租车司机。车主老张在运管处工作,李小民每天早上七点从老张手里接过车来,跑一个白天,晚上六点把车和白天挣来的钱一并交给老张。后者呢,根据自己白天工作的轻闲或者繁重,选择晚间出车或者不出车,这就不是李小民想去操心的了。

李小民对自己的这份新工作很是满意。老张给他的月薪是八百,此外每天的午饭和一包香烟,也是从车费里出。这样一来,李小民一个月的实际收入,就超过一千块了,差不多是他在桥旗化工厂时月薪的两倍。

按照绥北出租车业的行情,李小民每天交车时,要给老张交上160元的现金。这是个相对灵活的要求,就是说,你可以今天只交给车主140元,但第二天则要交上180元或者再多个三元五元的,总之平均下来,每天能勾上160元左右就可以了。

第一个月出车,李小民勉勉强强每天能给老张交上160元钱。为能完成这个数额,李小民有十几天没吃午饭,吸烟量也从每天一包降到了半包。但跑了两个月后,李小民发现,绥北的出租车司机,只要不是新手,只要眼里有活,并且肯于吃点苦,每天挣来200元钱的车费根本不成问题。跟几个相处得比较亲近的出租车司机交流之后,李小民的心里就有谱了,这就是即使每天赚来300元钱车费,也只是交给车主老张至多170元。这就是一笔不大容易得出精确结果的账目了。我们见得到的结果是,开了两年多出租车后,也就是去年的10月中旬,李小民娶了于薇薇。

而且呢,婚后李小民对于薇薇说,老婆,你别上班了,整天端着盘子楼上楼下跑,累个臭死,能挣几个钱?在家做全职太太吧,把我伺候好了,比啥都强。

于薇薇就点头,微笑着说,嗯,我听你的。

李小民说,老婆,你不就是想去拉萨和三亚吗?邻居家死个猫——多大个事啊,包我身上。李小民边说边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哐的一声闷响,把70平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家胀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