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有必要回过头来说说李晓雨。因为你知道的,我和这个可能叫毛毛的女子的相逢原因,细究起来是因为李晓雨。
李晓雨、我,还有小二,我们三个当初都是涧河师大的学生,李晓雨是中文系的,我和小二是新闻系的。毕业后,我们都应聘到了涧河晨报,我做编辑,他们两个做记者。捎带也介绍一句跟我打麻将的那两个人,一个叫杨娜,一个叫欧阳学东,也是涧河晨报的工作人员。我当初在涧河晨报工作时,跟这二位也还蛮合得来。
我和李晓雨是在大三那年开始恋爱的。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认为的,反正我觉得爱情其实很抽象,说不清又道不明。我只能笼统地说,我很爱李晓雨。因为有了李晓雨,我觉得这个温吞吞的世间才有了温润的光泽,才有了干净的底蕴。和李晓雨的相爱,让我心中满满当当的,全是知足和感恩。谁跟我说老天有眼,我都会竖起双手的拇指,对这个人说,完全正确,你想加多少分就加多少分。
除了抽象之外,接下来我要说爱情其实很奢侈,绝不是每个人都配去拥有。我这么一感叹,你可能就猜到了,我和李晓雨的恋爱出现了岔头。我真的不愿承认这是真的,但你的确没有猜错。
是在2009年的国庆前夕,李晓雨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只五个字:你可以等我。我以为她这是趁国庆长假独自游玩去了,就没有在意,还回了一条短信,只两个字:当然。
第二天,我给李晓雨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我没有在意,以为可能是她所在的地方通讯信号差。又过了一天,我再次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竟然停机了。我以为是欠费了,就急忙给她交了话费。再打,还是打不通。我就急忙去了哈尔滨。李晓雨的父母家在哈尔滨,以前逢年过节,我和李晓雨都会去看望她的父母,两位老人每次都是笑逐颜开,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但是,到了哈尔滨,我却没见到李晓雨。不光是没见到李晓雨,她的父母我也没有见到。她家搬家了,我不知道搬到了哪里,新的房主更不知道。
我就这样没了李晓雨的下落。
能做的,我都做了,比如让同学和朋友帮着找,比如在涧河和哈尔滨的媒体上刊登寻人启事,比如去派出所报案。
我当然哭过。哭的时候,我就看手机上的短信。你可以等我——李晓雨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当然——我说得一意孤行。
是的,我不能保证我会等李晓雨等到海枯石烂,等到地老天荒。这个化学药剂横行天下的时代,谁都保不准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我只能说,至少目前,我等李晓雨的决心没有动摇。我是不是挺傻的?别,你别摇头。我傻就傻吧,我都没办法,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晓雨走后,因为没法静下心来编版,我就辞掉了涧河晨报的工作。我的这个小书店,是2010年元旦那天开张的,雇用了一个服务员。我总得做点什么,我总得养活自己。
开这个书店,小二忙前跑后的,为我出了很多力。我还知道,小二时不常叫我去打麻将,想赢我点钱是次要的,他主要是不想让我总是惦记着李晓雨。更主要的是,他想把我和杨娜撺掇到一块。这让我感激又头疼。客观地说,杨娜是个好女孩,比李晓雨漂亮,性格也比李晓雨柔和。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啊,你花同样的钱,可以买到品相更好、分量更足的一棵。
好了,关于李晓雨,我暂且就说这些。而这些内容,那个晚上,在第八感觉咖啡屋,我也跟那个女子讲了。
我记得我是这么开头的。我说,你千万不要误会,你长得挺像我女朋友的。
女子笑了,说,俗套,大街上搭讪,都会这么说,还要说在梦里见过。
我说,真的,我都说过你不要误会了。
接下来,我就给她讲了李晓雨,而且要比我上面讲的要更紊乱,当然也更详细。这说明我酒又有点喝多了,否则我不应该跟这个女子说李晓雨。
我在讲李晓雨的过程中,这个女子一直在认真地听,几乎没有插话。
我总算讲完时,女子叹了口气,说,你觉得你能一直等下去吗?
我说,应该会吧。
女子说,到底能不能?
我说,我,我不知道,但起码现在我还在等。
女子说,她要是再也不回来呢?
我说,别这么问我,帮我祈祷吧。
女子将瓶中剩下的白酒均匀地倒在我们两个的杯子里,之后端起酒杯说,来,为她早日回来,我们喝一大口。
我干了这杯酒,就急忙放下杯子,用双手蒙住了脸。因为我哭了。
当我擦干眼泪,拿开手掌时,发现女子将头趴在了桌子上。
我等了好一会儿,女子也没有抬起头来。我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没有反应。
正在这时,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说,先生,很抱歉,我店到了打烊时间,很抱歉。
我说,好的,请等我几分钟。
服务员说,谢谢您,需不需要我到门口帮您喊辆出租车?
我说,好,谢谢你。
服务员转身出去了。
我又拍了拍这个女子的肩头,仍是没有反应。看来她是真醉了。
我只好使劲推她的肩膀,她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说,再拿瓶酒来。
我大声说,走,我送你回家,这里已经关业了。
她说,酒,再拿瓶酒。
我的醉意再次借着我的汗水落荒而逃。麻烦到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