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韩优诺翻了下身,手习惯性地往身旁倒去,可是身旁却是空的,圣夜星不在。
“夜星,为什么不开灯,你怎么了?”韩优诺打开灯,突然看到圣夜星在吃药,紧张地问。
“没什么,感冒了,吃点感冒药,怕传染给你,又担心会吵醒你,所以才不开灯!”圣夜星回头对韩优诺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韩优诺觉得圣夜星的脸色异常的白,而且神情也好像有点慌张,是错觉吗?
“夜星,你感冒很久了,怎么还没好啊,不如明天叫医生过来看一下!”韩优诺睡在圣夜星身旁,当然知道这几天来圣夜星睡得不是很好,总说头疼。
“没事了,吃了药,不会疼了,睡吧,我先去下洗手间!”圣夜星说完,走进洗手间。
“恶,咳咳咳……”一进洗手间圣夜星立即对着马桶狂吐,因为咳嗽,整张脸变得异样的红,吐完之后,又死死捶打着自己的头,表情十分痛苦。
“再给我一点时间,最起码让我看到丫头重新站起来……”
七月,太阳最光辉的时刻,毫不留情地向人间展示着它的热情,光芒四射,风吹过——热的,海水——热的,大街——还是热的,夏天,就一个字——热!
圣氏墓园,圣夜星放下梁纯静生前最喜欢的香槟玫瑰,蹲在她墓前,轻柔地擦拭着她的照片。
“回来香港快三个月了,原谅我现在才来看你,小静,你知道吗,我们一出生就注定是悲剧!”圣夜星的脸色白得吓人,就算是一身黑色休闲服也掩盖不住,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倦。
“我真的很恨上天,为什么总是在我最幸福的时刻,把一切都夺走;丫头现在慢慢康复了,我想再过不久她就能自己站得起来,她真的很乐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守在她身边一辈子,为什么?!”圣夜星用力捶了下地砖,皮擦破了,血瞬间流了下来,无声地哭泣着。
“我真的不知道丫头没了我,她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办,何况她现在又有了我的孩子,如果我不在了,我真的不知道丫头还能否有勇气继续走下去,还有那孩子该怎么办……”圣夜星无力地跪在梁纯静坟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一滴滴划过脸颊,掉落在地,千分不舍,万分爱,尽融其中。
“五百年轮回,五百年等待,近千世的……”韩优诺韩语的《黑夜的星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圣夜星连忙擦干泪水,深呼吸了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喂,丫头,怎么了?”圣夜星笑了笑极其温柔地叫了声。
“夜星,你快回来,我有点事要告诉你,而且保证是个Surprise!”
“是吗,那好,我……”圣夜星还没说完,突然眼前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头持续地刺痛着,钻心地痛,痛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喂,夜星,夜星,还在听吗,夜星……”地上手机传来韩优诺的叫声,圣夜星真的好想拿起它,可是为什么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不行,我不能睡,我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我还没看到丫头靠自己站起来,不可以,不可以……”感觉脑袋越来越沉,睡意席卷,圣夜星的双手不断握紧,支撑着他意志的,就是地上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和那份不舍,想见韩优诺的渴望。
“圣,圣……”车正贤刚跑上墓地,就看到圣夜星倒在地上,吓得立即跑过去,背起他往墓园外跑去。
“放,放下我……手……手机在那,拿给我!”圣夜星无力地拍了下车正贤的背,语气轻得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了。
“现在还管什么电话!”车正贤气得大骂道,可是泪水却掉了下来。
“是丫头,我想听……”
“什么?!”车正贤听到圣夜星气若如丝的话,停住了,连忙放下圣夜星,跑了回去,一手撑着圣夜星的身体,一手把手机拿至圣夜星的耳边。
“夜星,夜星……”里头还是传来韩优诺焦急的叫声。
“我在这,刚才接收不好!”圣夜星感觉越来越累了,嘴唇也已经发白了,说起话来真的是有气无力了,而车正贤则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我啊,要你现在马上回来,立刻!”韩优诺开心的声音此刻却又是多么的讽刺,好像上天又在玩弄着他们。
“好,我马上回去!”圣夜星笑了下,按下了结束键。
“贤,回家!”
“现在还回什么家啊,我们去医院!”车正贤真的快崩溃了,明知道圣夜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治疗,可是他却……
“回家吧,我想看到丫头,我怕我没时间了……”圣夜星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真的随时会离开。
“圣,不要闭眼,我立刻带你回家,优诺在家等你的,我们立即回去!”车正贤连忙背起圣夜星,往墓园外跑去。
原本从墓园到圣家的十五分钟的车程,车正贤硬是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了圣家。
“等一下,贤,帮把车里的化妆盒拿过来!”回到圣家,圣夜星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再一次对车正贤要求道。
“你还想瞒优诺到什么时候?!”车正贤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圣夜星大吼道。
“瞒到她可以站起来为止,如果万一我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丫头还没站起来的话,贤,告诉她,我去哈佛大学念书了,能瞒她多久就多久吧,她现在有了我的孩子,如果可以,叫她放弃这个孩子,她的未来还很长!”圣夜星嘴角扬起个很无奈,很不舍的笑容,慢慢用把粉擦在自己脸上,好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红润一点。
“什么?!你是白痴吗,这是你唯一的孩子!”车正贤的声音因哭泣而在发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做得还不够多吗?
“丫头的路还太长,孩子会成为她的阻碍,她……其实很聪明,很善良,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想去疼爱她,不能让孩子误了她的一生,走吧!”圣夜星感觉身体越来越飘了,还能撑多久,自己都没把握了,连忙下车。
“圣!”看到圣夜星下车,车正贤连忙也下车,扶住他。
“别扶我,丫头看到会起疑心的!”圣夜星说完,自己艰难地往主屋走去,第一次,觉得明明很近的房子,却离自己那么远,韩优诺当初坐在轮椅上的感觉,圣夜星此刻彻底体会到了。
一进圣家主屋大门,圣夜星就感觉不是很对劲,所有的佣人分两排站着,韩优诺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一脸笑容地看着走进门的自己。
“等一下,你别过来!”韩优诺看圣夜星要起步往自己这走来,大声地说。
“怎么了?”圣夜星真的好累,好想坐一下,可是韩优诺的话,让他硬撑着,停住了脚步,头像被千万只虫钻着腐蚀着似的,痛,可他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就是不想让韩优诺担心。
“夜星,我……能站起来了!”韩优诺说着说着,“咻”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靠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辅助物,就自己一个人,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终于站起来了……”头疼刺痛的感觉被圣夜星此刻的心情所覆盖,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圣夜星的漾起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容,笑得好傻,好开心,却又那么的漂浮,不真实。
韩优诺一步步慢慢走向圣夜星,虽然每一步走得都很艰辛,仿佛像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但看到圣夜星在自己的眼前,她就有走过去的动力支持。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时间过得很慢,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为他们祝福,终于,韩优诺满头汗水地站在伸手就能摸到圣夜星脸的位置,可是当韩优诺开心地伸出手要去摸圣夜星脸的那一刻……
“你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丫头!”
空气中,飘荡着这句话,圣夜星在韩优诺面前倒了下去。
再多的不舍,再浓烈的爱,再强的意志力,人终究是人,生命的轮回是无情的,必然的,无规律的,谁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