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蓝静荣和皇上父子两个正说着话的时候,梁路进来道:“皇上,元妃娘娘到了,说是求见皇上有事启奏。”
“宣。”皇上有些失望的说道,“她终究是来了,倒是辜负了朕为她的心了。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要说的,荣儿,你且先躲到后面去,万事自有朕做主,你尽可放心。”
蓝静荣应声走到了后面皇上休息用的暖阁里。虽然知道父皇是不会同意了元妃娘娘的请求的,可是他就是难以平静下来,一想到他们在算计玉儿他就不放心了。这一次,父皇原是知道原由的,自然不会受到蒙蔽,可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哪里就能每一次都躲了过去,看来自己要加紧脚步了,只有早日将玉儿娶到自己的北静王府里才能安心。也只有这样才能断了贾家的心思。
却说元春此时穿着一身藕合色的宫装,将一张只是略施薄粉的脸衬托的越发的红润美丽,看惯了宫里的花红柳绿浓妆艳抹的打扮,此时见到这样一个佳人还是十分的赏心悦目的,倒是给人一种清丽的感觉。见到她款款的走了进来,皇上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惬意的,可是想到她即将要说的话,皇上的心不禁又沉了下去。
元春盈盈下拜,对着皇上行了大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对于元妃还算是宠爱,只是因为她在后宫里还算是平稳的,平日里总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宫里并不招惹是非也不嫉妒争宠。皇上有烦心事的时候除了找上官皇贵妃以外就是找她,觉得她能让自己得到一些宁静。所以她才会这么快的进位成了贵妃,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给贾家的人造成了错觉,觉得皇上对元春宠爱有加。
由此让贾府里不成器的爷们在外面嚣张霸道,为非作歹的事情也是做了不少,竟是没有人敢管的。又听说他们竟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家是出了娘娘的,时时处处的以皇亲国戚自居,言语之中倒像是这天下也是他们家的一般了。
就算是对这些有耳闻,皇上还是看在元妃安分守己的份上,看在当年老国公为了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没有追究。只是这倒是也助长了贾家的气焰,屡次的横行霸道没有受到惩罚竟让贾家的人更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了这天下姓蓝了。
想到了这些,皇上再看元春是竟觉得有了一些厌恶。眼中也就没有了刚才的柔情蜜意。
皇上抬手道:“免了,没有外人就不必拘礼了。”说着又让梁路搬了凳子赐坐。“爱妃今日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臣妾今日前来,倒是因为一件喜事,求皇上一道圣旨的。”元春如今虽然说是已经二十有五了,可是这声音竟是和十八九岁的姑娘一般,十分的悦耳动听。只是她此时的声音固然动听,说出的话却是不讨人喜欢的。听见她说出这话,皇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是元春尚且在思量怎样说出来好些,竟没有看到。
“哦,一件喜事?莫非爱妃是为了你那个衔玉而生的弟弟来的?朕听说你早就有意思成全了你弟弟和你姨妈家里那个有一枚金锁的姑娘。据说他两个的金玉都是有些来历的,要是成了也不失为金玉良缘的一段佳话。如果爱妃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两个?如此朕准了,还会亲自赐下金玉良缘的匾额给他们做贺礼。”
皇上给了元春一个机会,如果她是个明白的,就应该借坡下驴,自去告诫家人,同时准备成亲的事宜。只是如果她还是要一意孤行,就不要怪别人了,只能怪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元春听了忙道:“皇上听谁说的,绝对没有此事。皇上说的那个有一枚金锁的姑娘原是我姨妈家的女儿,姓薛名叫宝钗。因为老祖宗喜欢女孩儿,所以这几年住在我们家里。不成想竟就传出了这样的话来。”
“依朕说,总是无风不起浪的。”皇上别有意味的看着眼前的元春,语气冷淡的说道。
“想来也不过就是臣妾曾经有几次赐了宝玉和宝钗两个相同的节礼罢了,谁曾想到就生出了如此之多的事故来了。臣妾原不过就是因为那姑娘生的好又知书达理,颇知道进退,才喜欢了一些,哪里就有那么深的意思了。”
她的心里不禁也在想,皇上怎么会对自己家里的情况知道这么多,那么自己应该不应该对皇上说起林妹妹和宝玉的事情呢?皇上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打算?元春心里思考再三,竟有些拿捏不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正所谓天恩难测,即使是入宫伴驾已经多年,可是皇上的心思她至今也不是多了解。
忽听到皇上又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朕听差了,听爱妃的话,那姑娘倒也是个好的。早就听说你们贾家的姑娘都是极难得的,见了金陵郡主才觉得所言不假,在朕看来,金陵郡主已经是世间难得的姑娘了,哪里知道竟有一个要比金陵郡主还要讨爱妃的喜欢的姑娘,莫非她比金陵郡主还要好上几分?”
“她和金陵郡主原都是臣妾的表妹,两个人也都是极好的,只是早年臣妾入宫以前倒是见过她两次,所以影响深些,金陵郡主久居江南,臣妾入宫以前并未曾见过,所以感情上自然是稍微薄一些,这和其他原是没有关系的。”
元春只是急急回答,哪里就能看到皇上虽然在笑,可是那一抹笑意始终没有到达眼底。“不过臣妾近日来,正是为了宝玉和金陵郡主的婚事而来的。”
听到了这样的话,皇上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竟将刚才沏上的茶也震得溅出来不少。“胡闹,爱妃难道不知道,金陵郡主乃是皇贵妃的义女,虽是封的郡主,可是在待遇上也和皇后的嫡公主一般了。将来配的就算不是皇室贵胄、皇子王爷,最少也会是状元探花一类的青年才俊,那里是一般的家庭就配得起的。”言下之意不外就是荣国府的宝玉尚且不够资格。
“皇上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金陵郡主贵为皇贵妃的义女又深受皇上的宠爱原本应该是要配人中之龙才是,只是皇上原是不知道的,昔日金陵郡主父亲在世之时已经和我祖母商定了她与宝玉的婚事,所以,臣妾才有此一说。”
元春见到皇上震怒,心里原是有一些怕的,可是想到家里人的殷殷托付,想着他们的期盼,仍然是强笑道。
“原就打算了在林妹妹及笄之后让他们成亲的,只是没成想,我那林表妹竟是个有福的,不仅做了皇贵妃的义女,又被皇上封了郡主,而且竟然是给了相当于皇后娘娘嫡亲女儿才有的待遇。臣妾等人俱是为金陵郡主感到高兴,虽说是已经想到了提出和金陵郡主的婚约让人见了会说是臣妾的家里高攀了。可是这早就已经定了的婚姻之约却也是不得不提的,要不然,倒是让人说,林表妹当了郡主竟就忘了本了。”
元春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软软的对皇上说道。
“只怕是,就因为她如今做了郡主,有了身份你们才想到了这样的主意,才想到了高攀,才有了婚约一说吧。”皇上冷冷的道。
心里不禁也是怪元春,自己已经再三的给了她机会,可是她自己却都放弃了,到了如今也就不能怪自己下狠心了。“元妃,你好大的胆子。”
听到皇上怒喝的声音,元春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妾该死。”
“你知道错了?你错在哪里了?”终究是多年的夫妻了,又是自己平日里多少有些偏宠的,就算是此刻觉得有些厌恶了,可是皇上终究是不忍心,所以又一次给了她机会,只要是她此时迷途知返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倒也使得。
“臣妾不知错在哪里了。可是臣妾说的话皇上听了生气,臣妾就是有罪的了。”元春颤颤巍巍的只是捡好听的说,可是心里心里不免猜测莫非皇上知道内情?又或者皇上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按说皇上是没有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详细情况的,就算是林表妹自己来了,只怕是也是说不清楚的。
皇上听完了元春的话,已经是气得无语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些年来这个一直安分守己的妃子到了这般时候竟会是这样的一意孤行,为了她那些没有廉耻的亲人竟会连自己都欺瞒。谁说的元妃是笨嘴拙舌的,此时看来倒是十分会狡辩的。
“好一个不知道,元妃啊元妃,朕原以为,你在这宫里头一直安安分分的,想你和你的那般家人是有些不一样的,所以平日里对你倒是多宠爱了一些,可是今日你竟然敢伙同你的哪些家人一起来欺骗朕。”皇上一双龙目直视着元春,这样的一个女子竟也叫她的那些没有脸的家人给教坏了,到了如今成了这样的人了。皇上心里竟是有了一丝丝的遗憾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