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 第4卷:蜂类的毒液
1280600000014

第14章 蛛蜂捕猎的方法

普通幼虫、尺蠖、花金龟幼虫和害鳃角金龟的幼虫,它们没有角质层的保护,几乎全身都可以被蜇针刺入,它们的防御方法有两种:

要么用大颚一张一合吓唬对手,要么就是把身体蜷成一团拼命进行垂死挣扎。这令我想到了我曾在钟形罩下观察过的另一种受害者—蜘

蛛。它虽然拥有一对带毒液的大牙会让对手望而却步,但是它的防御能力却是非常的低下。环带蛛蜂是用什么样的特殊捕猎艺术,攻击黑腹狼蛛这样厉害的角色呢?要知道狼蛛只需一出手,就可要了鼹鼠或麻雀之类动物的性命,就算人类也要对它礼让三分。那么,面对比自己更强健且能分泌毒性很强的毒液的强大对手,蛛蜂又是如何对付的呢?这个对手往往会将挑衅者作为自己的盘中餐,在所有捕猎性昆虫中,没有谁能像蛛蜂这样面对实力如此悬殊的战斗,在战斗中它往往扮演猎手的角色,而猎手更像是被攻击的猎物。

我必须耐心地研究这个问题。我曾根据蜘蛛的身体结构,预测猎手只在猎物胸部中心的部位刺了一针,但是这并不能作为蛛蜂能够成功捕获猎物的解释,也不能作为将猎物毫发无伤地捕获的原因,我应该更加细心地观察。然而,观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其中一个困难就是蛛蜂非常罕见。在需要的时候,捕获狼蛛很容易,我家附近的山坡上还没有开垦的葡萄地,上面就有非常多的狼蛛,然而,捕获蛛蜂却难了。我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专门的搜寻往往都是徒劳无功的,寻找蛛蜂往往反而会找不到。也许只有偶尔的幸运才能为我带来几只蛛蜂,可是,我会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吗?

苍天不负有心人,一个偶然的机遇,我在香气袭人的花丛中捕到了1只蛛蜂。第二天,我便捕到了6只狼蛛。这样,我就能一只一只地使用狼蛛进行试验,反复观察它与蛛蜂的决斗。当我外出捕获了狼蛛之后,幸运女神再次亲吻了我,满足了我的愿望,我捕捉到了第二只蛛蜂,装进了我的饲养笼。当时它正牢牢地抓住猎物的一只足,十分费力地拖着已被麻痹的蜘蛛,在满是灰尘的大道上行走。这个新发现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产卵期来临的时候,我想蛛蜂母亲接受另外的猎物代替它目前的俘虏,是不会有太多考虑的。我就是这样捕获两只蛛蜂的,并把它们各自同一只狼蛛一起养在了钟形罩下。

我仔细地观察着,一会儿将要发生怎样悲壮的决斗!我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我想,决斗双方中哪一位是攻击者,哪一位又是被攻击者呢?双方仿佛调换了角色。蛛蜂由于无法爬上光滑的钟形罩壁,在钟形罩底大步地徘徊,它神情非常的高傲,行动无比敏捷,不停地抖动着翅膀和触角,走来走去,很快地就发现了狼蛛。蛛蜂一点儿也不畏惧地走近了猎物,围着狼蛛不停地绕着圈,仿佛想要冲过去抓住对手的一只足。但是,狼蛛立马直起了腰杆,以4只后足为支撑,4只前足伸直张开,蓄势待发。它那铁钩般带毒的大颚大大地张开,一滴毒液在牙尖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没有什么比看到这些更让我胆战心惊了。在这令人生畏的姿势中,狼蛛将它强健的胸部和长有黑毛的腹部展现在敌人眼前。受到威吓的蛛蜂突然转身,迅速地离开了狼蛛。于是,狼蛛闭上带毒的螯牙,又恢复到8足着地的平时姿态。然而,一旦蛛蜂有任何细小的风吹草动,它立马又做出恐怖的表情来威慑敌人。

有时,狼蛛还表现得更勇敢,它突然跳了起来,大张旗鼓地攻向了蛛蜂。它迅速地将蛛蜂箍住,用大颚猛咬对方。然而,蛛蜂并没有用蜇针还击,而是从对手猛烈的进攻中毫发无损地逃脱了。我好几次观察到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然而,蛛蜂从未受到重伤,每次都迅速从对方的攻击中逃脱了。接下来,蛛蜂发动了攻击,它的行动与反应大胆而敏捷,就和起初一样。

这个死里逃生的幸运者,真的是狼蛛无法伤害的天敌吗?当然不是,假如这些狼蛛真正咬伤了对手,往往是致命的。一些体格健壮的大个儿蝗虫都会命丧在它的手里,那么,为什么体格如此纤细的蛛蜂却能安然无恙呢?对于蛛蜂而言,狼蛛的螯牙并没有咬住蛛蜂的身体。假设狼蛛的攻击实实在在命中了蛛蜂,我会看到带血的伤口,会看到狼蛛的螯牙在对方伤口上紧闭,然而,我睁大眼睛观察,也没有看到类似这样的情况发生,那么,狼蛛的毒牙钩是否无法刺穿蛛蜂的皮肤呢?当然也不是。我看到过狼蛛的螯牙穿透蝗虫那非常坚硬的前胸甲,胸甲被“刺啦 ”一声撕得粉碎。我再一次提出,从狼蛛毒牙下,蛛蜂毫发无损地逃脱出来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没办法回答。而且,狼蛛在生死存亡的关口上,没用螯牙真正反击对手,它的犹豫不定,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除了只看到威吓的姿态外,我一无所获,于是,我决定修改战场,让战场更接近于自然环境。由桌面代替土壤非常不利,而且狼蛛也没有坚固的城堡—它所居住的洞穴,这洞穴在攻击和防守的时 候,也许会产生一定的效果。于是,我在一大块铺满沙子的区域内,垂直插入一根芦竹,作为狼蛛的“安全洞 ”。我又在其中放了几朵涂了蜜的花朵作为蛛蜂的美食,一对蝗虫充当狼蛛的佳肴,一旦没有了食物就重新补给。这样,我在笼中建成了一处向阳而且通风的舒适环境,这足够使我那两个珍贵的家伙在金属网罩中生活更长的一段时间。

1天过去了, 2天、3天,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蛛蜂只对产蜜的头状花序植物感兴趣,一旦吃饱之后,它便爬上笼顶,不停地绕圈散步,而狼蛛也静静地啃着它的蝗虫。一旦蛛蜂进入它的视野,狼蛛便猛地竖直身体,用威胁的姿势,告诉对手不要靠近自己。人造的洞穴—芦竹充分发挥了作用,狼蛛和蛛蜂轮流进入其中躲避,然而却一切相安无事。悲剧的序幕已经拉开,而悲剧的上演却被无限期推迟了。这些人工制造的理想环境并没有产生预想的效果,试验没有结果就结束了。

我抱着极大的希望,尝试最后一条研究的办法。那就是将我捕到的两只蛛蜂放到真实的自然环境中,放在狼蛛的洞穴口实地观察。我随身还带了一个玻璃钟形罩,一个金属网罩和其他各种必要的工具,以便顺利地操纵、转移我那些脾气暴躁而危险的宝贝们。这是我第一次带着它们在田野里散步,在荒弃的乱石中、散发香味的百里香和薰衣草丛中,我寻找狼蛛的洞穴,并且很快就找到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居所,我用一根麦秆伸入洞内探测,知道洞穴里居住着一只身材符合要求的狼蛛。我将洞口周围清理得干干净净,刨平整,以便将金属网罩安放在洞穴口上方,然后将一只蛛蜂放入金属网罩内。现在是坐在石子堆上等待的时候了

……

30分钟过去了,蛛蜂只是在金属网罩上方来回盘旋,这同在家中观察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它一点儿也不对面前这个洞穴感兴趣,然而,我清楚地观察到,洞穴里狼蛛的眼睛里却发出宝石般的光芒。

于是,我用玻璃钟形罩替换了金属网罩。因为蛛蜂无法爬到玻璃罩的高处,不得不落到地面上,最终发现了这个似乎它还没看见的洞穴,替换的目的达到了。在地面上悠闲地徘徊了几圈之后,蛛蜂便开始注意眼前的洞穴了,并用足将洞挖得半开,随后毫不犹豫地钻入了洞穴里。这种大胆让我吃了一惊,这的确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在猎物爬出洞外时,出其不意地袭击,这并不为奇,但是,蛛蜂猛地冲入猎物的洞穴之中,而狼蛛正挥舞着可怕的布满毒液的螯牙在洞里全神防备着,这种场面真是难得一见啊!蛛蜂的这种冒失莽撞会带来什么后果呢?从洞穴中传出了扇动翅膀的声音,大概是由于入侵者的攻击,狼蛛在自己家里已经和蛛蜂进行了决斗。这清脆的扇动声如果不是蛛蜂胜利的凯歌,那么可能正是蛛蜂死亡前的哀乐,大胆的入侵者也许会成为可怜的牺牲品。这两只激烈鏖战的家伙,谁能活着走出洞口呢?

狼蛛首先从洞穴中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螯牙张开,4只前足伸直

成防御的姿态,驻扎在洞口。另外那一只家伙被狼蛛刺死了吗?才不是呢,蛛蜂也从洞中出来了。它经过狼蛛身边时,受到驻扎在洞口的狼蛛的攻击,但狼蛛又立刻逃进了自己的家里。第二次,第三次,狼蛛总没有一点儿挂彩。它从洞中出来,总是在洞口等待侵略者出现,和它稍作打斗,便再次返回自己的家中。我轮流使用两只蛛蜂进行试验,并且不断改变洞穴,但是没有新的发现。要让这场战斗分出胜负可能还需要其他某些因素,然而我却无法创造这些条件。

一次又一次白费力气令我很沮丧,我决心放弃这个试验。尽管如此,我还是从试验中观察到了具有一定价值的现象:蛛蜂为何会胆大妄为地闯入狼蛛的家中,将狼蛛从家里赶了出来呢?我想,即使没有钟形罩罩在洞穴上方,情形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狼蛛被从家里驱逐出来之后,充满了惊慌和恐惧,更是做好了战斗的攻击准备。另外,在狭窄的洞穴这样局促的空间里,蛛蜂很难精确地控制蜇针,并完成想要的攻击。蛛蜂又一次大胆地闯入,而且我在试验桌上观察到的情况,这里更为清晰地展现了:狼蛛用螯牙去蜇蛛蜂总是有所顾忌。在洞穴深处,当两个家伙短兵相接的时候,正是舍命搏斗的时刻,否则就永远不会厮杀了。狼蛛在自己的家中,洞穴的支柱、不起眼的躲避之处和所有角落,它都了如指掌,感到十分惬意,而这一切对蛛蜂而言,是那么的陌生,它会行动不便。我可怜的狼蛛,只需进行一次真正的攻击,就可以摆脱咄咄逼人的纠缠,可你却放弃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的顾忌成了大胆的入侵者的救命稻草。即使在面对大灰狼时,愚蠢的绵羊也不会用锐利的尖角进行反抗,难道威武雄壮的狼蛛就是体细纤小的蛛蜂的绵羊吗?

我那2只蛛蜂被再次放在我的房间里,饲养在金属网罩中。罩底铺了细沙,并插入了芦竹,还有不断供给的花蜜。它们在那里又发现了以蝗虫为食的狼蛛。这种同居生活又过了3个星期,除了打斗场面和威吓动作变得越来越少以外,一切都相安无事。猎手和猎物之间都没有表现出真正的敌意。最后,我的2只蛛蜂死去了。一开始的斗志昂扬之后,竟然是这般凄惨可怜的收场。

是否要放弃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呢?当然不会!我曾有过很多这样的经历,但都没能使我放弃极有意义的研究工作。我知道,幸运不会垂青半途而废的人,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在我的蛛蜂死后约半个月后,9月的一天,我幸运地捕得了另外一只滑稽蛛蜂,这种类型的蛛蜂我还是第一次捕到,它具有同前一种蛛蜂一样炫目的外表和相似的个头。

这个新客人在饮食上有什么嗜好呢?对此我并不知晓。毫无疑问,它是蛛蜂的一种,但到底是哪一种呢?对于这样的猎手,当然要为它提供丰盛肥大的美食,可能是圆网丝蛛,也可能是彩带圆网蛛,在法国,这是除了狼蛛之外身材最大的蜘蛛了。两个荆棘丛之间是蝗虫经常出没的地方,所以,圆网丝蛛常在这儿垂直拉起它的大网,因此,我可以在附近丘陵上的矮树丛中找到它。后一种喜欢在蜻蜓经常出没的水沟、小溪附近安家,在沿埃格河边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它。在一次远行中,我一举两得,同时捕获到了这两种圆网蛛。第二天,我就可以将这两种圆网蛛献给我的滑稽蛛蜂,接下来,就让它根据自己的口味挑喜欢的食物了。

挑选的结果一目了然,滑稽蛛蜂看中了彩带圆网蛛,但是,彩带圆网蛛并不是坐以待毙的。当滑稽蛛蜂来到它身边时,它也立即挺直腰杆,模仿狼蛛的样子做出防御姿势。可是,滑稽蛛蜂对它的恐吓毫不理会,在可笑的外表的掩护下,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彩带圆网蛛,动作非常敏捷。第一个回合,彩带圆网蛛就闪电般被掀翻了。

蛛蜂在上,它与圆网蛛腹贴着腹、头顶着头,用足控制住彩带圆网蛛的足,用大颚咬住对方的头胸部,并用力蜷起腹部向下方伸过去,然后拔出蜇针,接下来便 ……

亲爱的读者们,请耐心等一会儿。蛛蜂的蜇针刺入什么部位呢?

从我的其他蜂类我可以得知,攻击点应该在胸部,因为这里控制着蜘蛛8只大足的活动能力。你们是这样认为的吗?我原先也这么想,但是,请不要为我们一起犯的错误感到不好意思,因为这是完全可以原谅的,我不得不承认,滑稽蛛蜂知道得比我们多。它知道用一种准备工作来保证战斗的胜利,而对此,我们大家都是无法想象到的。啊!

动物的本领是多么神奇!在攻击猎物之前应警惕自己不被猎物所伤,这难道不合情合理吗?蛛蜂也深知应该小心谨慎的道理。彩带圆网蛛拥有两颗锋利的螯牙,螯牙的尖上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毒液,如果被彩带圆网蛛咬中,滑稽蛛蜂肯定一命呜呼。因此,蛛蜂要麻痹对手就需要施展一种高精确度的剑法。面临风险如此之大的危险,强壮的外科大夫会怎么做呢?首先应该解除对手的毒牙的威胁,而后再实施麻痹手术。

所以,蛛蜂的蜇针从后到前刺入彩带圆网蛛的口中,这是非常坚决而且十分谨慎的一针,效果立竿见影,彩带圆网蛛那铁钩一般的毒牙失去活力,渐渐地合起来了,伤害蛛蜂的武器就这样给去除了。蛛蜂弯曲成弓形的腹部放松开来,蜇针从彩带圆网蛛第四对足后的中线刺进,差不多一直到头部和胸部连接的地方。因为这里比其他部位的皮肤更细腻,更容易被穿透。彩带圆网蛛胸部除了这一点,其他地方都有坚硬的角质层保护,蜇针不容易刺穿。另外,控制支配彩带圆网蛛

8只足活动的神经中枢,就处在这点的偏上方,然而由于蜇针是从后向前刺入,所以蜇针可以刺中神经中枢。正是因为这一针,圆网蛛的8只足同时被麻痹,从而失去了生机。

精妙剑法不用太多的赘述,简而言之,作为攻击者救命和克敌制胜的法宝,它将蜇针刺入猎物的口内,来解除那对布满毒液的可怕螯牙的威胁,这是彩带圆网蛛身上最强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滑稽蛛蜂的第二招,是刺中彩带圆网蛛胸部的中枢神经,以至于消除了网蛛8只

足的活动能力,这样蛛蜂就可以为子女提供新鲜可口的美食了。

我曾经推测,能够捕猎如此强壮的彩带圆网蛛,滑稽蛛蜂一定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先解除对手武器,然后再麻痹对手,我惊叹它有如此果断的逻辑头脑。很容易想到,尽管蛛蜂不愿意在钟形罩下展示这个秘密,它也是这样消灭狼蛛的。现在我通过对它的同类的观察,了解了蛛蜂的捕猎艺术。它将狼蛛摔倒在了地上,拿出麻醉针先刺入狼蛛的口内,然后从容地在胸部再刺一针,从而麻痹了狼蛛的8只足。

我马上检验被攻击的彩带圆网蛛,我还看了看正在墙角被蛛蜂往家里搬运的狼蛛。在1分多钟的时间内,彩带圆网蛛的足仍然抽搐个不停,滑稽蛛蜂一刻也不松开它,仿佛是在查看手术的效果。它用螯牙尖反复搜索彩带圆网蛛的口腔,仿佛要确定那带毒的螯牙是否真的不足为患了。接下来,战斗恢复了平静,蛛蜂开始将猎物运往别的地方。以上就是我观察到的现象。

在这过程中,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彩带圆网蛛的螯肢完全被麻痹,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我用铁丝尖触碰也无法解除它的麻醉。而相反,位于彩带圆网蛛螯肢旁边的触角,只要我轻轻一碰,它就颤抖个不停。我将它安全地装入一只瓶子里。

1个星期过去了,当再对它进行试验的时候,彩带圆网蛛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的应激反应能力。在铁丝尖的适度刺激下,我观察到它轻轻摆动足,最明显的是小腿和跗节这最后面的两个关节。摇摆活动最强烈的部位仍然是触角,然而这些看上去毫无气力,而且活动得也不自然。彩带圆网蛛并不能够凭借这些活动翻转身体,更不用说爬行走路了。至于带毒液的被麻痹的螯牙,无论我如何刺激它,一点儿也没有声色,我无法使它张开和有任何的动作。毫无疑问,它被完完全全地麻痹了,而且麻醉的手法还不一般。这正向我说明了为什么攻击刚开始时,滑稽蛛蜂蜇刺口腔的时候,那样坚决地下针。

时间差不多过了1个月,到了 9月底的时候,彩带圆网蛛仍然处于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状态,只有触角在我的刺激下依然能够颤抖,但是其他部位已经没有任何活动能力了。

6~7个星期过去后,死神终于到了,它的肢体开始腐烂了。

环带蛛蜂捕获的狼蛛,和我在蛛蜂口中抢回的狼蛛一样,无论我作出什么样的刺激,带毒的螯牙一点儿也不动弹,彩带圆网蛛也是如此。这证明狼蛛同彩带圆网蛛一样,大颚都被蛛蜂用蜇针麻醉了。有一点不同的是,在几个星期内狼蛛的触角都有很强烈的应激反应,还可以活动。我一再指出这一点,大家很快就会知道它的意义了。

想要再一次观察到滑稽蛛蜂的捕猎是难以办到的,因为囚禁影响了它捕猎艺术的施展。值得一提的是,彩带圆网蛛也善于利用对方的弱点,我两次看见它在战斗过程中采用了一些诡计骗开了敌人。我讲这些并不是为了给愚昧无知的笨蜘蛛留些颜面,这个武装精良的家伙却不敢与比自己还要弱小的但比自己更勇敢的对手决一死战。

在金属网罩里,彩带圆网蛛牢牢地占据着网壁,8只强壮有力的大足,在蛛网中长长地张开,而滑稽蛛蜂就在笼子的顶部虎视眈眈。

当彩带圆网蛛一看到敌人靠近时,慌里慌张地从网壁跌落到地面上,仰面朝天,8足紧紧在胸前收拢。蛛蜂行动敏捷地冲过来,牢牢地箍住彩带圆网蛛,在它身上搜索,并摆出要在彩带圆网蛛口器中做手术的姿势,然而,它并没有拿出麻醉针。我看着它认真地靠向彩带圆网蛛带毒液的螯肢,就像是在探测一部危险的机器一样,然后,它迅速地离开了。彩带圆网蛛依然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原地,以至于我以为它在我稍微没注意的时候被蛛蜂刺死或者麻痹了。为了更有利于检查,我将彩带圆网蛛从笼中取出来。可是刚把它放到了桌面,彩带圆网蛛一下子醒了,猛地跳了起来。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滑稽蛛蜂的蜇针的威胁下,居然装死装得那么巧妙,连我都骗过了。它还骗过了比我更仔细的蛛蜂,它贴近探察,也没有发现这具尸体应受自己一击。可能是滑稽蛛蜂嗅到彩带圆网蛛身上略带的腐臭味,于是,放了彩带圆网蛛一马。

但是,这种诈死术往往会给狼蛛、彩带圆网蛛等蜘蛛带来灭顶之灾。刚刚将蜘蛛打倒在地的蛛蜂,经过了一番鏖战后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家伙是在装死,而蜘蛛却自以为是地觉得自我保护很成功,继续装出尸体般一动不动的模样。蛛蜂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实施它最致命的一针,将蜇针刺入蜘蛛的口内。如果那时蜘蛛铁钩一般的螯牙张开着,毒液在牙尖发出令人畏惧的寒光,螯肢不停地拼命乱咬,蛛蜂是万万不敢将自己的腹部末端暴露在致命的刺刀下面,而正是这只愚蠢的家伙的诈死术,给了弱小的蛛蜂实施最厉害一击的机会。唉!可悲的圆网蛛,有人说,生存斗争教你用诈死术来保护自己,这样一来,生存斗争弄得你适得其反了。还是坦然地相信常识吧,也希望你自己逐渐明白:只要在条件允许范围内,凶猛无比的反抗仍然是一种最有效的威慑敌人的方法。

在钟形罩下,我进行另外的观察,也不完全是一帆风顺的。在以象虫为猎物的2种昆虫中,沙地节腹泥蜂对我所提供的猎物依然不理不睬。另一种是铁色节腹泥蜂,在囚禁了2天后,就享用了我所提供给的猎物。我预计它的捕猎艺术与捕猎方喙象的捕猎者—栎棘节 腹泥蜂一样,而对此的观察正是我研究的基础。当与方喙象短兵相接的时候,它牢牢地抓住对方如同烟斗管子一般的喙,将身体极力伸到最长,然后将蜇针从对手前胸后第一、第二对足之间的地方狠狠地刺入。这里也无须过多的重复,因为方喙象的对手向我们充分展示了它的攻击方式和攻击的结果。

无论是以虻为猎物的泥蜂,还是蝇类昆虫的爱好者,几乎是所有泥蜂都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很久以前,当我在茂密翠绿的伊萨尔森林中发现它们的时候,我对它们的捕猎艺术还不了解。从它们迅猛的飞行、强烈的跳跃欲望中看出,它们是不堪囚禁生活的。由于冲撞监狱的墙壁会让它们撞昏了头,这样在一天之后就会一命呜呼了。以蟋蟀和距螽为猎物的飞蝗泥蜂,同样也由于受不了牢狱之灾,不久也死了。它们对我提供的食物或猎物一点儿也没有食欲。

对于黑胡蜂,尤其是个头最大而且善于用碎石子堆建穹顶屋的阿美德黑胡蜂,我也丝毫没有收获。除了滑稽蛛蜂以外的蛛蜂,都对我为它们提供的美餐不屑一顾。至于捕猎对象多种多样的膜翅目昆虫—小唇泥蜂,我不知道它是否像大头泥蜂一样,吸干蜜蜂体内的甜美的蜜汁,而对其他猎物不吸干就随处丢弃。步甲蜂对蝗虫不感兴趣,大唇泥蜂宁愿以生命为代价,也不碰我提供的肉味鲜美的修女螳螂。

我之所以会列举这一系列失败的例子,是想从中得到这样一条规律:成少败多。我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除了大头泥蜂有时要吸食蜜蜂体内的蜜汁以外,大部分捕猎性昆虫并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才进行捕猎活动的。它们有各自储存美食的活动表,要么是在产卵期临近时,要么是在家中孩子的食物严重短缺时,除了这些时期以外,再肥壮鲜美的猎物都无法勾起这些以蜜为食者的兴趣。因此,我尽量在时机成熟时才捕获要观察的对象,我守候在昆虫的家门口,伺机捕获了一位带着食物回家的母亲。但是,这种费尽心机的做法还是让我徒劳无功,即使是在长时间的等待后,仍旧有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不愿在玻璃钟形罩下猎取其猎物的替代品。

也许并非所有种类的昆虫都有相同的捕猎欲望,它们情绪性格的差异,往往大于外形上的差异。由于以上如此复杂的因素,再加上偶然从花丛中捕到观察对象的时间不合时宜,因此我们有更多解释经常失败的理由。尽管如此,我还是尽力避免将这些失败归于一条规律:

现在无法成功的事情,在将来条件改变的情况下或许会成功。只要有永久的恒心和一定的机智,继续这些有趣的研究就会弥补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我毫不怀疑,困难是严峻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放弃钟形罩下的观察的。我所观察过的最勇敢的昆虫之一的毛刺砂泥蜂,它并不总是食用传统的菜肴—黄地

老虎幼虫。一旦捕捉到没有角质层的幼虫,我就不加区别地拿来喂养毛刺砂泥蜂。这些幼虫的肤色多样:有黄色的、绿色的、浅褐色的和带白边的。只要身材合适,所有的幼虫毛刺砂泥蜂都是来者不拒。一只合它口味的猎物,无论外表多么变化多端,毛刺砂泥蜂每次都能神奇地分辨出来,只是豹蠹蛾幼虫是个例外,遭到了毛刺砂泥蜂的排斥。这种昆虫身材很小,能够吐丝,可以在丁香枝上轻易地捉到。尽管身体表面无甲壳保护,有利于蜇针刺入,尽管外形和那些被接受的猎物相似,但它在这个饲养笼中还是个多余者,这个啮噬树木内部的暗色幼虫,甚至会引起毛刺砂泥蜂的强烈反感。

另一种勇猛的猎手沙地土蜂,对我提供的花金龟的幼虫不屑一顾,其实,后者与害鳃角金龟幼虫采取的行动一样。同样,双带土蜂也不肯接受害鳃角金龟的幼虫。贪婪的蜂蜜吸食者大头泥蜂也能识破我设下的圈套,我曾用尾蛆蝇来喂养它,大头泥蜂识别出尾蛆蝇是同类!上帝呀!民间不能够辨别这两种昆虫,以前很多人都会弄错,认为尾蛆蝇就像《农事诗》中所讲的,是从祭祀公牛腐烂的尸体中飞出的一群蜜蜂,但大头泥蜂绝不会弄错,在它比人类更敏锐的目光中,尾蛆蝇只是一种令人恶心的双翅目昆虫,是传染病的代名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