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昆虫与蘑菇(第10卷)
1287300000010

第10章 沼泽鸢尾象

人类的主要食物以前和现在都是植物。被东方神话描绘的天堂里,除了植物再没有别的食物了,清澈的溪流在这个安详幸福的乐园里流淌,园里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水果,其中包括被西方人看做不吉祥的苹果。在很久以前,草药的功效就被贫穷的人们认识到了,他们早就知道某些草药可以解除一些病痛,当然,有些植物的确有药效。

但是有些疗效却是依赖了人的心理作用。与人们对植物的认识一样拥有古老历史的还有疾病的产生和对食物的需要。

古代人对小动物的不屑一顾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他们对小动物是不了解的,所以人类对昆虫的研究是在近年来才刚刚起步的。我们略微懂一些蜜蜂和蚕的情况,对蚂蚁的本领也有所耳闻;尽管我们知道蝉的歌声,但却不了解这个歌唱家,常常不能把它和其他昆虫区别开来;我们对昆虫的了解,就相当于对漂亮的蝴蝶毫不在意地看一眼的水平。只要不是干这一行的人,谁也不敢轻易说出某种昆虫的名称,哪怕是众所周知的昆虫名字。

那些普罗旺斯的农民虽然对地里的昆虫观察得很多,但是最多只能说出众多昆虫中的几十种而已。他们对关于植物的词汇掌握得很多,那些只有植物学家才能叫出名字的草,他们不但能准确地说出名字,对于它们的习性也很清楚。

植物会标明喜爱它的昆虫的名字,就拿生长在沼泽地里的鸢尾来说吧,它一束束的黄花和那刀形的绿叶倒映在溪水中,把喉部鼓成如风笛袋子的绿蛙、雨蛙,在下雨前呱呱地叫着。也就是说,食素的昆虫在一般情况下严守着养育着它的那些植物,所以我们将昆虫学和植物学知识结合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消除那些新人的一些顾虑。

让我们离得再近一些,将要发生新奇的一幕。在那鸢尾被6月的热气蒸得即将成熟的蒴果上面,一群群身材敦实矮胖的红棕色的象虫,一会儿抱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来,一会儿再抱在一起,它们在忙着亲热,忙着交尾。下面我们就深入地研究研究这个小东西。

首先我们看看它叫什么名称,这才发现,它并没有一个通俗的名称,历史上只是给它强加上了个古怪的名字,假菖蒲鸢尾象,从字面上理解应该就是“盲人草上唯一的指甲”。语法学家对词语的分析就像生理解剖家的解剖刀一样精细,他们对单词进行分析,是经常有所发现的。对于这个没有一点儿意义的、莫名其妙的词,我来给大家分析一下。

菖蒲属植物,对于失明者或有眼部疾病者,都是有很大帮助的。

在古代,人们所患的某些眼部疾病,医生就是靠这种植物进行医疗救治的。因为它和沼泽地里的鸢尾类似,叶子如利刃一般。而鸢尾从外表上看就跟那种有名的药用植物相似,是一种假的盲人草。

“唯一的指甲”又作何解释呢?我们从鸢尾象的六只跗节可以得到答案。通常情况是在六个跗节上应该有两个爪,可是在这里却只看到一个小爪。就是这个非常奇怪的例外确实值得我们加以说明,可是尽管这样,大家仍旧高兴以“沼泽鸢尾象”来命名这个小东西。这个虽然并不华丽的名称既不会让人糊涂,又非常恰当地指出了那种昆虫。

6月的一天,我采了一些结着蒴果的沼泽鸢尾的茎,那些蒴果已经长大了,一束束的,一直保持着鲜脆欲滴的颜色,是那样的赏心悦目。我在鸢尾上能清楚地看到它的开发者象虫。象虫被囚禁在一个钟形的罩子里,各自占据着有利的位置,有的成群结伙在一起,有的独自作战,仍旧同在溪边的时候一样继续忘我地工作着。象虫用那尖尖的喙插入嫩绿的果皮下毫不客气地吮吸着果实,慢悠悠地享受着,当它们吃饱喝足后,把喙慢慢从果皮下取出,一层黏液就会从那打造的洞眼里慢慢渗出来,可是不一会儿就凝固了,就这样留下了它作案的痕迹。

新鲜的蒴果成为随后赶来的另一批象虫的美味,它们把蒴果一层层地剥开,露出里面的种子。它们的个头虽小,但却食性贪婪;假如几只聚集在一起吃,一大片蒴果一会儿就会被它们吃光的,对于种子这些象虫不吃,它们把这些种子留给自己的孩子做食物。有一些不吃蒴果的象虫,只顾着散步。它们聚集在一起互相挑逗,随后进行交配。

它们如何产卵我没有看见,我估计也应该和其他象虫的产卵方式一样吧。也应该是用长喙刺开一口深井,然后把产卵管插入井里产卵。我就曾在一颗饱满且开始变硬的种子里,看见过一些刚刚孵化的幼虫。

在7月底的一天,我把从溪边摘回来的蒴果打开。在大部分的蒴果里都存在着幼虫、蛹、成虫这三种形态的象虫。蒴果有3个果室,每个果室里有15粒种子,种子一粒挨着一粒,呈扁平状排列,每条幼虫平均3粒种子。只有太硬的外壳咬不动,不能吃,它们把其他部分全部吃光了,受损害比较轻的是种子的两端部分,所以邻近的3颗种子构成了一个中间呈圆环状,两端像小酒杯的三居室。按照每条幼虫3粒种子来计算,每个拥有15粒种子的果室,最多可以住进5只幼虫。幼虫因为有自己独立的屋子和充足的食物,所以不会相互干扰。我曾做过统计,在蒴果的每个果室外面平均分布约20个洞眼,在每个洞眼上都有一个或者胶质或者棕色物质构成的小瘤,它们是被象虫的喙钻探后留下的痕迹,表明了钻探的次数。

这些洞眼,一部分是象虫进餐时留下的,这些殖民者把蒴果当成了自己摄取食物的饭店;另一部分是产卵用的,从这些洞眼里,它们把卵一枚枚地放进去,哪里是饭店,哪里是育婴室,在内部是分辨不出来的。所以,只看洞眼的数量是不能清楚地说出蒴果里卵的数量的。假设两种洞眼的数量各占一半,那就有10个洞眼是产卵后留下的,则里面的幼虫就有10只,而蒴果最多只能养活5只幼虫,那么那些多出来的幼虫靠什么存活下来呢?

这让我想起了豆象,它们产在豆荚上的卵也很多,豆荚里的粮食也不够幼虫食用。同样的现象又出现在了鸢尾上,食物的多少也没在产卵者的考虑之列,它们只是竭尽全力地生育,从不考虑将来,致使蒴果里居民的稠密状况更加严重,也使果室变得更加拥挤不堪。

人们能够理解毒鱼草结出的8万多粒种子,尽管传宗接代的任务一粒种子就可以完成,原因是毒鱼草的茎叶很大,足够一大群消费者来享用。人们对于豆象、鸢尾象和别的某些昆虫却不能理解,因为它们的减员现象并不严重,却在过度生育,全然不顾有没有必需的食物来源。

因为蒴果中没有足够的空间和食物供鸢尾象的幼虫生存,所以果实中的幼虫只有十之四五能够存活下来。其他幼虫的死亡原因绝对不是自相残杀,尽管同类间用这种残忍的手段进行优胜劣汰的例子不胜枚举。可是象虫的幼虫性格温和,不会做出扭断侵略者脖子的事情,我更倾向于豌豆象的说明,当它们发现有别人占据了好的位置,自己宁肯选择死亡也不会做出发动战争的事情。先安顿下来的豆象,就有了充足的食物和存活的概率,那些后来者,只有选择饥饿和死亡了。

鸢尾象的成虫在9月出现了,它们活动在蒴果的外面。豌豆象比有着坚韧大颚的鸢尾象更有本事,因为鸢尾象不能自己迁徙,它们必须依靠成虫钻出的圆洞,才能穿过坚硬的种子外壳和厚厚的蒴果壁。

蒴果在9月成熟了,它的壳变成了栗色,裂成了三瓣,鸢尾象的蒴果小屋岌岌可危。最后的占领者们要赶在小屋倒塌之前赶紧搬家,它们从圆形的小天窗一个个地撤离了,随后在附近找个隐蔽所来越冬。当来年的春天又一次降临,鸢尾开着黄花进行新一轮的开花结果,又一个循环开始了。

在鸢尾象活动地点周围的植物中,还存在着除沼泽鸢尾之外的3种。矮鸢尾生长在附近山上的岩蔷薇和迷迭香从中,它们的花色众多,有黄色的、紫色的、白色的、也有三色混合的,虽然矮鸢尾只有一手掌宽的高度,可是它的花却和别的植物的一样大。

这个山坡上因为雨水充沛,所以土壤潮湿,这些地方生长的鸢尾就非常茂盛,像一层美丽的厚地毯。叶子细长的杂鸢尾,开一种非常漂亮的花。火腿鸢尾生长在我观察象虫的小溪周围,它的叶子皱巴巴的,像波浪一样,还发出一股大蒜火腿的气味。它和其他鸢尾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有着橘黄色的种子。

总的来说,抛开那些花园里的外来移植品种,在这里还有当地四个品种的鸢尾供象虫食用。其实,哪一种鸢尾的果实都没有区别,它们都很肥硕,有着结实饱满的种子,存储的食物是没有差别的,并且它们的花期是同一时间,数量多到足以繁殖一大片。象虫的选择对象永远是沼泽鸢尾,它的幼虫从来没在别的鸢尾蒴果中发现过。它们为什么对这种鸢尾果实情有独钟而对其他的品种毫无兴趣呢?这或许是由于成虫和幼虫口味的原因吧。成虫的食物是肉质果壳,而幼虫的食物是鲜嫩多汁的种子。是不是所有的鸢尾蒴果都适合成虫的口味呢?

这还是需要观察证明的。

我在钟形罩下放进不同的鸢尾蒴果,把沼泽鸢尾蒴果、火腿鸢尾蒴果、矮鸢尾蒴果和杂鸢尾蒴果混合在一起。同时,我也把白鸢尾蒴果和剑形鸢尾蒴果这两种外来蒴果加了进来。它们和其他鸢尾蒴果的区别在于,它们是鳞茎,一般的鸢尾是根茎。

这些象虫对所有的蒴果都和喜欢沼泽鸢尾一样,象虫们在蒴果壳上穿孔,把外壳剥掉,把许多天窗开在上面。遵照原来的习惯,我选的蒴果非常接近于溪边的种类,这些象虫是根本看不出区别的。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吃着果子,没有丝毫的怀疑,它们的味觉依然很灵敏,没有被新菜肴的味道所影响,食欲还是那么高涨,它们对每一种鸢尾的蒴果都非常喜欢。别认为苦闷的囚徒生活使它们的行为偏离了常规,我还在荒石园里高大的白鸢尾茎上发现了食用绿色蒴果的象虫,它们第一次出现在荒石园里,我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这些生活在潮湿岸边的殖民者却知道,有正在开花的美丽鸢尾生长在干燥的石子众多的地方。它们对新长出的蒴果也不会放过,食物非常符合口味。所以,我没有办法根据这个意外的发现知道什么,是不是它们的卵适合产在这种奇怪的植物上呢?

它们是否喜欢除鸢尾以外的其他蒴果呢?我拿三角形的菖兰果和圆形的阿福花蒴果来做试验,没有什么收获。象虫不喜欢它们,也就仅限于把喙伸进叫做“雅格布棍子”的黄色阿福花绿色的小球里尝尝味道,然后赶紧抽出来。它们不喜欢那种菜的味道,就连饥饿也无法战胜本能的厌恶,对于不是传统的食物,它们碰也不碰,哪怕饿死。

对于象虫产卵的情况,我在菖兰和两种阿福花上也没有任何了解。成虫是不会让孩子吃自己都觉得难吃的食物的。几种鸢尾我都做了试验,除了沼泽鸢尾的情况还算乐观,其他的蒴果都不受欢迎。是囚禁生活导致了这种绝食行为吗?回答是否定的。有许多幼虫就照样出现在了位于钟形罩里的沼泽鸢尾的蒴果里。有一个必须遵守的古老习俗,那就是对于任何非传统的食物,在筑巢产卵期间一定要戒除不吃。就是这样,我没有见过象虫把家安在除沼泽鸢尾蒴果以外的什么地方,无论别的鸢尾拥有多么诱人的外表,有的甚至像矮鸢尾一样肥厚多肉,春天的数量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