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将家里的丧事办完,姐妹们又把她接回了桃园,园子里又多了一个寡妇。整个园子都受海玉的心情影响,郁郁寡欢。海生心情不好,没到班上,在家跟娘说话,谈论海玉的事。“海玉命苦,病刚好又英年丧夫,我们该怎么办呢?这是不是就是命呢?”
海生问娘。“天该如此,谁也救不了。”娘说。“你那次问寺里的主持,他怎么说的?”“他问你们是不是亲兄妹。说你的面相中流露出,跟所问者似有姻缘之相。因为知道你刚刚结婚,你跟海玉又是兄妹所以他不好当你的面问。”娘说道。“您是怎么回答的?”海生问。“我还是说了瞎话,说你们确是亲兄妹。”娘说。“主持后来怎么说?”海生问。“他说若不是兄妹,从病人得病的前前后后看让你们完婚病自然就好了。如今若是亲兄妹,就是看错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娘说。“娘!你说我跟妹妹是不是真的非要完婚才能救她?我担心有一天她又晕过去了。”海生说。“恰好是在她出生的那天你爹把你抱了回来,你爹抱你回来海玉正好出生,看来你们俩可能是有天命的。”娘说。“天命?”“唉!”娘叹道。“怎么办?”海生也为难了。
“这都是迷信,你们年轻人都不信这个。社会也是发展了,凡事都能讲出个道理来。讲不清道理,人们可不就认为是迷信了。”娘说。
“唉!真难!”
“不到万不得已,就这么着吧。刘影也是个好孩子,可不能救一个再害一个。”
“妹妹要真是到了那一步呢?”海生问。
“你一定要救你妹妹。她虽不是你的亲妹妹,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娘也没偏爱过谁。就是大街上碰到的陌生人需要你救你也要救呀,更何况她还是你情同手足的妹妹。你可不要糊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说。
“海生明白了,到时会处理好的。”海生说。
“娘在的时候娘来做主,娘没了你也不能犯糊涂。上次我跟你们说清楚就是怕我没了。你爹说,你是被放在浮冰上,抱你的时候你周身通红,发着光。你应该是有灵性的,要不然在冰上早被冻死了。”娘说。
外面开始刮风了。昏天蔽日,黄沙漫天,又开始扬沙天气了。而后象征性地掉了几滴零星雨点,窗户上的玻璃变成了泥脸。海生把窗户关好,打开了台灯。
秋红艳打来电话说,那些符号她同学破译的差不多了,她用计算机经过一个月的排除选择,文章的大意出来了,正在打印。秋红艳疑惑地问海生密码符号的来源,海生没有回答,只是提醒她要守口如瓶。
海生将翻译出来的文稿和原件都取走了,并没当着她们的面看。刘影、海生同时到了家,海生跟娘说不要让别人打扰。夫妻俩便关上门,一起阅读翻译过来的文稿:
你若看到这些文字,已是几千年之后了。我们不属于地球,金字塔是我们留下的遗物。沿着金字塔所指的方向就能找到你的家园。
当我们来到这个蓝色的星球时,发现这里已经孕育了自己的文明。他们还处在落后的文明时期,我们经过的一切历史都将在这里重演。当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类将自己毁灭自己的家园,这个罪魁祸首就是“核武器”及可怕的温室效应。我们自己的星球就经历了这场浩劫,几百年后才能消除掉这些灾害的阴影,也才能认识到如何应付这些灾害,但灾害对文明的毁灭将是极其残酷的,那是人类发展过程中必然要经过的一劫。
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就正好是地球文明发展到核武器的时代。大量温室气体排放,使地球的温度越来越高,各种灾害接踵而至,频频发生。你出生在我们到达地球的那一天,所以你应该属于地球,你有责任拯救他们。为了地球文明要牺牲自己,你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们为你留下了八块玉石。一块戴在你的身上,和你一起放到了北极;另七块放在地球上七大洲的最高峰上。戴在你身上的那块玉可以保护你,给你补充能量。它是一把钥匙,当它跟另外七块任何一个接触时,就会释放出能量激发接触的玉片产生一种新物质向空中辐射,新物质可以辐射到几万公里以外的空间,穿透很厚的钢甲,它与核武器的主要原料相遇时会使核原料发生变化,不能释放核能。空中辐射的新物质有利于缓解温室效应,把它放在地球的最高峰上,防止人类文明的这场悲剧。七个玉片内的能量可以持续上百年,足可以保护地球百年的安全。百年后,地球文明就发展到自己能够认识的文明。你登山时,身上的玉会给你指明方向,你一定要补充足够的能量才能爬上七座大山。
把你的安身之处选在北极,我们是经过周密考虑的。北极是海洋,上面终年积雪,有足够的低温使你冰冻几千年。要在合适的时候才能被人发现,抱走抚养。当人类发展到核武器的时代,工业文明会破坏地球的温度平衡,产生温室效应,地球温度升高,北极的冰盖会松动坍塌,随洋流进入大海。你就会随浮冰漂流,被人抱走。
你身上的玉会伴你一生,指导你的行为。在你成年的那一天,它会感应发光。每一次做爱你都会从玉石内汲取一定能量储存到自己的体内,在你极度危险时它也会由于你的感应而发光。被玉光照到的未婚少女,在她的体内会产生一种物质,对别人它是毒素,只有再次被玉石光芝照射才能慢慢化解。你的妻子将会一生忠心于你,牺牲自己,帮助你吸收足够的能量尽快增强体力,去挑战七大山峰。为了地球文明我们只能牺牲你。
你是地球的子孙……
海生和刘影看完,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只是互相看着对方。时间过去了很久,海生叹道:“唉!是我害了你们!”海生将刘影紧紧搂在怀里。“你不用过于自责,我已作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不用担心我。”“想来大家看到玉发光,应该是在泰山顶上。”海生说。“刘之娟、海玉、还有我,上帝只是偏爱了我。”刘影说。“刘之娟、海玉,我怎么补偿她们呢?”海生说,“八仙楼里的北斗七星变成了我要攀登的七座山峰,你要跟着我一块儿牺牲。”“跟娘和海玉说了吧,早晚要说,纸里是抱不住火的。娘是明白人。她会帮我们的。”刘影说。“好,先跟娘商量商量。”海生说。他们出来看见娘正在逗孙子玩得开心,海生将实情跟娘说了一遍,娘没有吃惊。娘问:“你们俩怎么想的?”“我们听您的。”刘影说。“为了治好病,她们会同意的,只是要委屈些刘影……”娘说。“我没问题。我跟海生商量过了。”刘影说着已流下了眼泪。在刘影的配合下,海玉、刘之娟先后接受了玉石光的照射。在园子里居住,海玉的病好多了,刘之娟也渐渐恢复了些从前的容颜。
桃园内自此又洋溢起了笑声。
今年春天,园内的桃花、杏花开得分外艳丽。他们举家到园子里看花,海生将儿子放在脖子上,扛着走在最前面。张天成指挥乐队正在给游客们演奏《杏花雨》。年年春天来听《杏花雨》,已经成为桃园里的习俗。逐渐演变成了当地很有影响的“桃花音乐节”,规模也越来越大。幸福中,谁也无心再提登山救人的事。了解了秘密之后,刘影平添了为地球环境改善而努力的使命感。海生体内的能量越聚越多,就如火山口的熔岩烈火一般,时时冲击着他的胸膛。他常想找个无人的地方来两声狮子吼才痛快。
一天早晨他一把举起了公司门口的石狮子,在头上旋转一圈又稳稳放回原处。早来到办公室的秋红艳在楼上看呆了,当他来到办公室时秋红艳都慌乱的不知所措,将暖水瓶摔了个粉碎。她睁大眼睛看,他是不是海生?海生在秋红艳面前晃晃手,说:“发什么呆呀?”
“经理真是你呀!”秋红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我还能是谁?”海生说。“刚才举狮子的是你?”秋红艳吃惊地问。“对!是我,要不要再表演一次?”秋红艳眼睛一直盯着海生发呆,海生将她毫不费力地抱了起来,细读她眼睛里的每一丝表情。他们足足停留了十分种,海生才将秋红艳轻轻放在了沙发上。一切和平常一样,大家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一场波及全国的大洪水使百万灾民无家可归,桃园内也变成了一片汪洋。低洼处的桃树,在水面上只露个尖儿;龙王庙只能看到两个龙角了;荷花池里的亭榭成了竖在水面上的一把小伞;大片大片的庄稼埋在泥里……四面八方的灾民蜂拥而入,整个东岭变成了灾民的避难所。办公大楼、大酒店、各种能用的帐篷都被灾民占用了,仍容纳不了众多的灾民。
屋漏偏遇连阴雨,海生的儿子大病在家里,急需送往省城大医院。多处桥梁、公路被冲毁,无法通车。病急等不了,海生找来一条木船,送他们过河。刘影怀里抱着儿子,海生陪着。不大的木船在河里摇摇晃晃,天上仍飘着小雨,海生为他们母子撑着伞。到了对岸,又叫了救护车。一路上,流离失所的灾民携家带口,触目惊心。
等儿子出院,再回到桃园,一片狼迹……
张天成的办公室里传出了熟悉的《杏花雨》,只是伤感了几分。
一年后,秦海生聆听着再熟悉不过的《杏花雨》,无奈地踏上了征服七座大山的路途。
娘也来为他送行。她额头上的缕缕白发在风中飘摆,她那瘦小而挺拔的躯体迎风而立。
送走海生,晚上刘影躺在床上独自流泪。她突然发现枕头底下红光漫延,是海生的玉,下面还有一封信。刘影把玉捧在手里,看到链子上还带有勒下时留下的血迹。
“他将生命留给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