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去,首先看到的,并不是杜允言,而是满地的烟屁股和滚了一地板的空酒瓶,有的甚至被打破,流了一地澄黄色的液体。
怎么乱成会这样?
海月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地触目惊心的狼籍,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跟上杜妈妈的脚步,踩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往房间里走去。
“你来做什么?”
刚走了没两步,一道冰冷如厉刃的声音从前方劈过来,慑得海月一阵心惊及胆跳、头皮发麻,险些跳起来。
海月强忍住逃跑的冲动,伸手挥开挡住视线的浓烟,艰难的,一步一步的朝声音的发源处走去。
在靠近窗户后,海月看到,杜允言光裸着上半身坐在窗台上,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他头发凌乱,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海月被这个画面吓得魂飞魄散,倒抽了一口冷气,疾步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杜允言的手臂,用了所有的力气,借着杜妈妈以的帮忙,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从窗台上拉下来。
然而还没有十秒钟,杜允言就挣开了她们的手,重新坐回到没有任何防护的窗台上去!
杜妈妈吓得脸色和唇色一样死白,额头直冒冷汗,颤抖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海月也好不到哪里去,脊背阵阵发凉的同时,上前抱住杜允言的腰身,边往下拖边失声惊惶地叫,“允言!上面很危险,你快下来!”
杜妈妈见状,也回过神来,上前帮忙:“儿子,你快下来,有什么话下来再好好说!”
杜允言对她们紧张的动作和话充耳不闻,径直转过脸去,看着外头的风景,脸上的表情飘渺得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而去一样。
海月不敢放手,深怕一放手,允言就会直接从窗台上掉下去……
杜妈妈已经被儿子的行为吓得六神无神,崩溃得泪流满面了,“允言!你听妈妈的话,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快先下来,好吗?”
对杜妈妈的呼喊,杜允言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有挑一下,表情沉寂,对任何东西都再也提不起兴趣般,一副哀莫过于心死的模样。
看到允言这个样子,海月不禁想,当初自己为了救他而做出的、嫁给司空经秋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自己最初的意思,是想要允言健健康康地活下来,好好地生活下去,而不是要他像现在这样,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海月看着面无死灰、毫无生气的杜允言,眼眶一阵发痒,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原来好好的他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海月闭了闭干涩的眼,滚烫的泪,从眼角掉出来,顺着脸颊落下,滑进嘴里,滋味微咸,且苦而涩。
胸口有股气息压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海月困难的张口,声音像被重物压过那样沙哑,“允言,你不要这样,下来好吗?有什么事先下来再说,你下来,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谈?”杜允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地低下头下,看着抱住自己的海月,利眸中蓄着怨愤而狠戾的恨意。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杜允言露出如此冷酷骇人的表情!就连当时分手的时候,也没有!
海月被看得一阵毛骨悚然,全身血液瞬间被冰住似的,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温度。
杜允言看着海月,片刻之后,忽然像个疯子一样,仰头发狂哈哈大笑!
海月和杜妈妈惊心悼胆地对看一眼,同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