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汉交通史稿(增订版)(当代中国人文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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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秦汉车辆制作(一)

一军车与军运

军,金文作(《庚壶》)、(《郾右军矛》)。《说文·车部》:“军,圜围也”,“从包省,从车。车,兵车也”。段玉裁注:“包省当作勹。勹,裹也。勹车,会意也。”对于“车,兵车也”,段玉裁说:“此释从车之意。惟车是兵车,故勹车为军也。”秦汉时期车辆制造业所提供的运输工具,较先秦车辆性能有所改进,形式有所创新,数量亦大为增加。这一情形可以通过对军车和军运的分析得到说明。

自春秋晚期起,车战作为主要作战方式走向衰落,然而秦代以至汉初,兵车在战争中仍然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军阵构成仍然表现为以战车为主辅以步骑的形式。参见始皇陵秦俑坑考古发掘队:《临潼县秦俑坑试掘第一号简报》,载《文物》,1975(11);《秦始皇陵东侧第二号兵马俑坑钻探试掘简报》,载《文物》,1978(5);《秦始皇陵东侧第三号兵马俑坑清理简报》,载《文物》,1979(12)。秦始皇陵封土西侧出土的1号铜车上除御官俑的佩剑之外,还装备有弩、矢、盾、承弓器等兵器参见陕西省秦俑考古队:《秦始皇陵一号铜车马清理简报》,载《文物》,1991(1)。,有的学者指出,“这车上虽只有御者居中,但从武器的配置情况看,左面还应有持弩的车左,右面还应有持盾和长兵器的车右”。“从1号车上装备武器这一重要特征看来,它应当代表当时的战车,也就是古书中常提到的兵车、戎路之类。”孙机:《略论始皇陵一号铜车》,载《文物》,1991(1)。其实,秦末战争以及楚汉战争中,仍可看到车战是基本作战形式之一。《史记·陈涉世家》记载,以陈涉为首的起义军集结兵车以壮大反秦军事实力,攻陈时,已有“车六七百乘”。周文至关,则有“车千乘”。《项羽本纪》也说到“沛公则置车骑”。《绛侯周勃世家》所谓“击章邯车骑”以及《樊郦滕灌列传》夏侯婴数“以兵车趣攻战疾”论功赐爵的记述,也都说明兵车在战争中的作用。汉文帝拜冯唐为车骑都尉,“主中尉及郡国军士”(《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裴骃《集解》引服虔曰以为“车士”即“车战之士”。汉文帝六年(前174),男子但等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以车四十乘反谷口”(《史记·淮南衡山列传》)。《汉书·淮南王传》作“辇车”,颜师古注:“辇车,人行以载兵器也。”“辇车”当为转抄之讹。王念孙《读书杂志》“汉书之九”辩说甚详。(29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10)裴骃《集解》引徐广曰:“大车驾马曰。”这种在非常情况下以运输车辆权充兵车的史例,又有“巫蛊之祸”时卫太子刘据起兵斩江充,“发中厩车载射士,出武库兵”(《汉书·武五子传·戾太子刘据》),而以武力镇压刘据部众的丞相刘屈氂军也遵照汉武帝的命令,“捕斩反者”,“以牛车为橹”(《汉书·刘屈氂传》)。卫青、霍去病与匈奴战塞外,亦曾“令武刚车自环为营”(《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大致到了汉武帝时代,车战已不再是常规作战方式,军队中兵车的配置和使用已无定制,而运输车辆则表现出越来越突出的作用。

秦汉军队组织系统及各部人员、装备的编配制度,十分重视运输军需给养的辎重车队的组成。

楚汉战争时,韩信击赵,李左车以井陉之道数百里“车不得方轨”的形势,断定汉军粮食必在后,建议出奇兵“从间道绝其辎重”(《史记·淮阴侯列传》)。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霍去病击匈奴有功,武帝诏令益封,说到:“辎重人众慑慑者弗取”,即自诩因辎重物资之雄厚,以至不必向降服的敌国勒取(《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李陵任骑都尉,汉武帝以为有李广之风,欲使为李广利将辎重,可见辎重车队在远征军中的地位。李陵力请“愿得自当一队”,所部亦有所辖辎重,于匈奴围中,曾“军居两山间,以大车为营”。王先谦《汉书补注》引沈钦韩曰:“陵以此车载辎重,固行阵,备冲突。”“要其临斗,乃用步骑,未尝以车战也。”指出军中车辆的主要作用在于运输作战物资。李陵出师时,“关东群盗妻子徙边者随军为卒妻妇,大匿车中”,军中辎重车当有车体容积较大的棚蔽式车厢。李陵军陷于匈奴围中,“一日五十万矢皆尽,即弃车去。士尚三千余人,徒折车辐而持之”(《汉书·李广传》)。折车辐一方面可手持以作兵器,另一方面又使车辆严重破坏至于毁废,以不使为敌所用。卫太子刘据“发中厩车载射士,出武库兵”,李陵矢尽弃车,以及东汉灵帝时零陵太守杨琁镇压苍梧、桂阳起义时“为兵车,专彀弓弩”(《后汉书·杨琁传》),都说明有些军车大约是专门装载消耗量较大的箭矢一类作战物资的。

司马迁曾批评霍去病出征时“天子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粱肉,而士有饥者”(《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王先谦《汉书补注》以“太官主膳食”及下文“重车余弃粱肉”,判定“此‘赍’字专以食言”。看来,汉代军队中有时为高级军官所备食品专车竟可至数十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