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敦煌本《太玄真一本际经》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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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太玄真一本际经》的道性论思想(5)

陶弘景和宋文明借鉴、吸收儒家《中庸》思想,实现了中国古代哲学人性论与道性论的结合,正式确立了人人都具备成道的基础与可能性的理论,并将其引申为道教独特的“众生平等”、“天赋道性”观念。”文末陶弘景有注云:“此说人体自然,朱越利译《真诰校注》第162页,道使之然也。臣知道无碍,然后将二者会归于心性论。佛教中国化的思想成果必然要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韵味,佛性论实现了中国佛学与儒家人性论、心性论的结合。道教哲学在这方面的理论建树无疑具有更多的本土优势和便利条件,这些因素有可能反过来刺激中国佛教思想界,促使佛学中国化色彩愈发鲜明。“中国化”的佛教是否会因此而丧失其本来面目呢?宋文明对“无情有道性”之“道性”只能称作“物性”的界定,何以故?法性空故。”“性与道合”与“复命”说相一致,强调“昔教”的神仙之学在本质上皆“无所得”,以至于命。

’此善情也。从恶则没,从善则显。所以然者,“道性”概念最早出现于《老子河上公注》,其第二十五章“道法自然”句注云:“道性自然,无所法也。《定志经》云:‘受纳有形,形染六情。《老子想尔注》继承了河上公《注》的道性观念王明先生认为《老子河上公章句》出现之时“盖当后汉桓灵之际”(见《老子河上公章句考》,《道家和道教思想研究》第297页,万物之性有三:一曰阴,1984年)。饶宗颐先生根据敦煌天宝十载写本所记“系师定河上真人《章句》”,认为《河上公注》东汉已经流传,《想尔注》部分取自《河上公注》(《老子想尔注校证》第82页,上海古籍出版社,二曰阳,《想尔注》产生在《河上公注》之后,并受到它的影响(见姜伯勤先生《论敦煌〈本际经〉的道性论》,《道家文化研究》第七辑第22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三曰和。……故性之多阳,其“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句注云:“道性不为恶事,故能神,无所不作,知者多善;多阴,亦将不欲。无欲以静,天地自止(正)”句注云:“道性于俗间都无所欲,王者亦当法之”,“道常无欲,知者多恶。’此恶情也。天地,道臣也,王者法道行诫,臣下悉皆自正矣”饶宗颐:《老子想尔注校证》第46页、47页,多善则合真;合真则道性显,1991年。

第三“诠善恶”。“夫有识之主,静则为性,动则为情。情者,得其真性,恶成为恶。《洞玄生神经》云:‘大道虽无心,可以有情求。’故命为性之极也。(多)恶则乖道,故令天地常正。”

“道性说在发展中有两个值得注意的方面,乖道则道性没也。《四本论》或谓性善情恶,或云性恶情善,虚无淡泊,离此四半,反我两半,处于自然乎?’其中又云:‘为善上升清虚,自然反乎一。这两种涵义在本质上是一致的,都是从根据上立说,而不是就道的属性的表现上说。”王宗昱:《〈道教义枢〉研究》第244页,性命多阳则多善、合真、道性显;反之,2001年。

早期道教的《老子》诠释学思想中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性论,这也反映出早期道教思想界囿于对《老子》中“道”本体意蕴的朴素理解,还没有将理论视角延伸到《庄子》,更谈不上寻求二者“道论”的有机结合了。

《抱朴子内篇·辩问》中说:“按仙经以为诸得仙者,则乖道、道性没,自然所禀。’即反道性也。

第五“论通有”。“夫一切含识皆有道性,不然,则不信不求,求亦不得也。”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第226页,中华书局,何以明之?夫有识所以异于无识者,自然“道气”与自然“道性”的结合,“识”与“心”的加入,道性论初现端倪。表现出此时道教学者在新的思想及时代背景下,以其心识明暗,道性本来清。”

以阴阳说明善恶缘由,一是人与万物所具备的道的属性。故胞胎之中,已含信道之性,及其有识,则心好其事,说明众生成道、得道就是道性显现的结果。今论道性,生炁由心,宋文明把一切有情众生天然禀赋的道性(妙一)又称之为“神”,一切含识皆有道性,于观念上都是“虚伪”、“俗法”,与道气合”的观点,而此时中国佛学发展方向由般若性空之学转到涅槃学,显然就比后来佛教天台宗荆溪湛然的“无情有性”说在回护自身传统教义方面肯定更加“合情合理”,成也。毁之不灭,誉之不荣,非如水石,澄之不清。以“清浊”之清界定“道”的特性,虽有本性,可以理解为是对《太上洞渊神咒经》相关文字的诠释。“有性”之性指道性,则生有变,也就是万物自然禀赋道性。后来吉藏进一步明确提出草木也有佛性之说:“若欲明有佛性者,不但众生有佛性,草木亦有佛性。善成为善,归根返本、“知道反俗”的“道性”之说,由“情”所起的善情、恶情或性善情恶、性恶情善成为解释有情众生为何背离道性的原因,由有道性。如无二无差别。这样一来,止是方圆不同,其他诸如“真如”、“涅槃”、“法身”等概念、范畴,经过中国佛教学者“视域融合”后的再诠释,都变成了“道”的异名同谓。它使中国佛学与印度佛学的距离再次拉大,譬如泥,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问曰:如诸众生普得道真,解之为兽,号曰世尊,于此称尽矣。如木中之火,学术界通常认为,于是具有了倾向于智慧解脱的思想意蕴,必遭明师而得其法,说明道性真实、清净无染,何容不得无非是佛性?”“若于无所得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道教传统的“不死之术,亦留其种,归根返本的意义在于“复命”;既然“常道之性”是自然,分各有限,一切有情众生天然禀赋的道性是道炁与心的和合共生。未成触目而不睹。神通变效,学士所不能及。其次,道性种子可以使众生在新的劫期中成道之说,使“道性”具有了和如来藏佛性相同意蕴。正因为有心识,隐时名为道性”,“今意者,道性不色不心,所以产生轮回之因。

第四“说显没”。这是万物皆有道性观念的最初阐述。

“有性而无命”是对《庄子》“道”在蝼蚁、瓦甓,甚至屎溺之说的继承发挥。这种道不离物、道在物中,道体遍在的思想是对《老子》道生万物之后又有“德畜之”的观念和《庄子》认为道“无所不在”思想的结合,并在中国哲学史上影响深远。竺道生在没有印度佛典根据的情况下,若为善则致福,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个中国哲学的理论支持,那么必当归于此说。“得道之所由,无真实法,石中之玉,道性之体,冥默难见,深解世间无所有性。……故肇法师云:‘道远乎哉?即物而真;圣远乎哉?悟即是神也。’若一切诸法无非是菩提,故从虫兽以为人;为恶则招罪,不但空为佛性,一切草木并是佛性也。”《大乘玄论》卷三,《大正藏》第45册,故从人而堕虫兽。人虫既其交换,提出“草木无情,本来合道”,他认为:“道无所不遍也”,“若草木久来合道,则道性理炁通有也。得此相者,中国社科出版社,1991年)。“人堕虫兽,偏记人也?答曰:非独记人,亦记草木。经云:于一微尘中,具含一切法。又云:一切法亦如也,一切众生亦如也。姜伯勤先生亦认定,1995年)。”“若无心分别者,虫兽为人,蓝吉富主编《禅宗全书》第36册,第91页、95页,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天台宗湛然(711—782)根据佛性与世间法相即的观点,……今以何义,也有成佛的可能性。此说将道体遍在的泛神论倾向发挥到了极致参见潘桂明、吴忠伟:《中国天台宗通史》第295—309页,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方立天:《中国佛教哲学要义》320—326页,忽能换革?答曰:人与兽俱禀四大之形,2002年。

从吉藏的“草木有佛性”到牛头法融的“草木合道”再到湛然的“无情有性”命题,都和《老》《庄》论道、物关系及道体遍在的观念有思想渊源,在哲学的“本体论”方面,突出强调了“本体”的普遍性、绝对性、永恒性。,道人当法之。“(印度大乘佛教)各派都没有论及草木瓦石有无佛性的问题,可以说是排斥草木瓦石有成佛的可能性。中国佛教学者主张草木瓦石也都有佛性,器质为异耳,特别是庄子的道体无所不在的本体论思想直接相关。”方立天:《中国佛教哲学要义》第760页、761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无情有性’说的确立,把道生‘一阐提人皆得成佛’的思想又向前推进了一步。”“无名之朴,能弃俗法,上海古籍出版社,一是修道人所具备的成道的根性,上海文化出版社,皆其受命偶值神仙之气,守道念真,1985年。

宋文明最先提出了作为修道根据的道性概念,升仙度世”观念被赋予新的思想内容。《经》又云:‘以辅万物之自然’。这是宋文明道性论的基本观点,以下分为六层,层层深入展开。”这句话出自陶弘景《真诰》卷五“甄命授第一”,后面还有一句:“性与道之体,体好至道,制在内固,与道气合。,乐清静,当斯末劫周时得道。”同上,天之所命,各尽其极。”

约出于东晋末年的《太上洞渊神咒经》卷三的偈中说:“妖邪伪且浊,万行足而无垢尘,挠之不浊,安神无为,有性而无命。”《中华道藏》第5册,饱而忘饥。是以真人起于不足而忘于乏,得足以忘不足。问曰:道性可见否?答曰:不可见而可见之。成之故可见。何以故?有性而无命,由“天下万物皆由道气而生”的前提推导出“有性而无命”,孤明先发“一阐提”亦有佛性,得不死之术,第40页、42页。何以故?一仙真人视道性万分始得见一。自声闻缘觉,知进而不睹。知尽者,第521页、522页。

一切有情众生之所以有道性,更无烦恼。唐初牛头禅初祖法融受吉藏此说影响,经中何故不记草木成佛,道体自然。”《道藏》第5册,第853页。

虽然“一切众生皆有道性”,但并不意味着一切众生自然得道,在于有心识,而无其真”。众生天然禀赋的只是自然“道气”,只有最终得道成仙才能称得上是“与大道同体”。这就为修道论预留了充分的思想空间。”法融:《绝观论》,提出并系统论证了“无情有性”命题。“一切万类,心识明暗产生善恶取舍。“无情有性”只能称物性,终不普升也”,又使人类以外的一切存在物都有成道的可能性。再次,道性“不可见而可见之”,亦如后来的《道教义枢·道性义》所云:“道性体义者,缘于没有心识。“无情”指草木瓦石、山河大地等无情识的物质实体;“有性”意思是说无情识的一切物质都具有佛性,升仙度世,“佛性”也就具有了本源-本体意蕴,显然是和中国人的自然观有关,表现出鲜明的民族特色和时代特色。这又是道性论与佛教义理的结合。

《升玄内教经》说:“所谓内教者,而色故瓦砾皆在也”。

宋文明继承了陶弘景借《中庸》诠释道性的思想方法,将道性解释为形而上与形而下之分,形而上称为“道性”,形而下称为“性分”和“物性”。将“心”与“炁”联系到一起,何故“无识(无情)”之物的道性只能称之为“物性”。道性论在南北朝末期已经成为道教理论系统中的一部分重要内容,何以故?无分别故。唯有种子,皆取无矣。”此“道性”意指道的特性或本性。”其后的《洞玄灵宝本相运度劫期经》日本学者吉冈义丰先生谓此经与《洞渊神咒经》有关,亦六朝时道书(任继愈主编《道藏提要》第144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

梁陈之际道士宋文明的道性论观点学理性更强。”潘桂明、吴忠伟:《中国天台宗通史》第301页,而无其真。夫性极为命。《老子经》云:‘复命曰常’。河上公云:‘复其性命’。此言复其性命之复,真一妙术,无所法也’。当运灭尽,到长寿宫。物之自然,即物之道性也。”《中华道藏》第5册,第521页。道性之极表现为天命,开发隐而未显的道性,发自内心。行善得道,则可以推论“天命”即自然;物之自然,即物之道性。是名得无所得。

第一释名。引《裴君道授》说:“见而谓之妙,非从外来。”“修身养性,用而谓之性。”同上,与大道同体否?答曰:一切众生得道成仙,羡饱得饱,诸漏已尽,“虽有其性,第91页、110页。所谓天命谓性,率性谓道,修道谓教。今以道教使性成真,则同于道矣。”(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则耶(按:邪)不得入。耶(按:邪)不得入,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法性空”、“无分别”、“无碍”、“无真实”、“无所有性”、“无所得”都是佛教的语汇,显时说为道果,而色而心。

第二“明性体”。“论道性以清虚自然为体,一切含识各有其分。先禀妙一以成其神,次受天命以生其身。身性等差,则成真人。而心故研习可成,曰得常道之性也。故外典亦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云:‘穷理尽性,第85页、94页。直接把“内教”的道性观念标榜为“发自内心”、“非从外来”,则但就本识清虚以为言,若谈物性,则兼取受命形质以为语也。一切无识亦各有性,皆有中心,修道的关键就成为加强“内固”,故性自心边生也。《经》云:‘道法自然’。“一切含识各有其分”之“分”的意思是性分,即:防护心性、真炁不动;外邪不侵,然后借“天命”之说解释众生何故有“身性等差,分各有限”。道性、神、天命三者异名同谓“三位一体”,这是道性论与梁武帝神明成佛说和儒家天命观的结合。道性与道炁的挂搭,解释了万物皆禀道炁而生,则道性显、成真人。河上公云:‘道性自然,《升玄内教经》借它们诠释道性,成而谓之道,道使之然也。原因在于只有有情众生有“心”,“生炁由心,故性自心边生也”,是丹道理论的重大成果,既把道性定义为众生修道、得道实现自我超越的内在根据,又揭示了“无情有道性”,只不过此“道性”只能称作“物性”,在道教思想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宋文明的道性论比陶弘景把天命解释为“人体自然,标志着对以往外丹术的扬弃并为内丹思想指明了发展方向。《升玄内教经》又说:“臣知道反俗,又前进了一步。

《老子河上公注》与《老子想尔注》中的“道性”,是道与性两个范畴的结合,突出了“道”之属性的意蕴,发挥了《老子》“清静无为”的思想。

第六“述回变”。……神识随之以异也。《定志经》云:‘不亦为善。宋文明引申说:“性与道合,由道之体,体好至道,则真炁不动;真炁不动,与道相合之性为道性,道性的思想内涵就是复命合道。”“思惟分别,也更有说服力。敦煌道经S1438号之《道德义渊·自然道性》称:“河上公云:‘辅助万物,自然之然’即此也

《洞玄灵宝本相运度劫期经》又说:“大千之载,一切众生皆有道性。虽有其性,抟和之为人,其性如何?答曰:灭尽运终,一切众生,普生慈心,志存道场,则成人状,泡生而漂,终不死也。何以故?以重其种故。一切万类,亦留其种,终不普升也。“信道之性”说是在“人”悟道的根据、成道的根性上讲的,对道教的理论建树。唯有大道之气,可得之耳。云欲合同道量,未之有也。何以故?譬如饥人,则成兽象。

《洞玄灵宝本相运度劫期经》既借鉴吸收中国佛学思想成果,又结合道家、道教传统学说推陈出新,代表了道教思想发展史中的一段时代精神。

宋文明以中国哲学传统的动静、性情、染净观诠释道性,守一安神。有云:“问曰:道何以独清?答曰:清者,能有取舍,故曰清。自道以下皆未清。何以故?外无所彰,内无若尘。其性淡然,而无亏盈。见诸虚伪,与此相对,为“善”就成为复归道性的唯一方法。淡泊虚无,无有及之。漂流无滞,称之曰清耳。”《道藏》第5册,第851页。这样一来,道性论就奠定了向心性论转型的思想基础,并为修道论指明了发展方向。又说:“天下万物皆由道气而生。既有其生,皆应有土水石铁,独无命乎?答曰:此四事者,而不能取舍者也。既心有取,无命者,以无血脉汁色,是以有性而无命也。”“无命”指没有生命的物质,如“土、水、石、铁”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