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道德经》意释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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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道德经》意释致用(3)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如何万乘之主,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意 释

轻飘飘的东西以厚重的东西为根基,躁动之物起于静止又归于静止。所以,君子切记终日不能离开自己的厚重根基。前面虽有耀眼的荣华富贵,仍淡视而安己一个大国君主,何必因自己一时的感官刺激而轻视自己的根基——天下!轻率则失去根基,浮躁则失去主宰。

致 用

一个人的根基、主宰就是为人处世的基本准则。如何不偏离基本准则?第一,不为胜利冲昏头脑。大的成功往往使人飘飘然,过分高看自己,无视“道”的存在;第二,正确对待眼前利益。无数诱惑力异常的好处展示在眼前,令人眩惑不能自已,不自觉中偏离准则人必须具备非常强的抗击诱惑的能力。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计,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不可开;善结,无绳约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无弃人;常善救物,而无弃物。是谓袭明。

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是谓要妙。

意 释

老子这里是在描绘“道”的运行特点。“道”在圣人所从事的事业中作用最大,但“道”的作用却是在无形中发挥的。老子将此无形中发挥的作用具形化为善于驭车者无轮迹,善于说话者滴水不漏,善于计算者不用算具,善于锁闭大门者不用门闩别人却打不开,善于捆缚者不用绳索不打绳扣别人也解不开。

所以圣人一贯善于在无形中救人,使之得其用、尽其才,使天下无废人。圣人一贯善于救物于无用,使之得其用,故天下无废弃之物。这才叫做长久的明智。

所以,善与人交者是不善与人交者的引导者;不善与人交者是善与人交者实现自身的条件。善与人交者通过引导不善与人交者,使之学会与人交往;不善与人交者学会了与人交往,体现了善与人交者的教师身份。善与人交者和不善与人交者互相成就,缺一不可。“道”就隐藏在两者双赢的关系中。若忽视其中的任何一个再聪明者也是糊涂的。“道”的奥妙在此。

致 用

上乘的领导应将其领导作用发挥于无形之中。如何无形?不代替万物发挥作用,也不帮助万物发挥作用而是激活万物使之自己发挥作用。如:在教育下属时不强行让下属明理,而是启发下属、打开其心灵天窗使之自己明理。使下属觉得不是领导使我明理,而是我原本就明理。

怎样激活万物?拯救万物?就是找到每一物能发挥作用的恰当的轨道、位置和角色。尽力达到无物无用的境地。

何谓“要妙”?比如:不要只关注固定形态的要素更要关注它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要素的性质是在关系中确定的;另外,注重“善人”与“不善人”的相互成就的关系,而不要只专注“善人”与“不善人”各自的优劣和对立。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常得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得乃足,复归于朴。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为官长,是以大制无割。

意 释

“得”,德也。此章讲如何保持生命力常盛不衰。深刻领会事物强盛状态的内涵,就要据守住其初起时之萌生,如汇成滚滚江海之前细小的溪水;永远不能偏离的道德,就奠基于事物的初起却是最有生命力的婴儿阶段。

透视事物显性的方面就要深察其深层隐性的方面以之作为天下的范式;其本质中稳定的德就不会被偏离,做事就能够根植于无限的深度。

知道事物的荣耀,就要稳固住荣耀所依据的根基,如同转为高陵之前的深谷(不断地包容才能堆积成高陵);其恒常之德足以容纳万物,淳朴之心是包容之德的支撑。

淳朴性分别体现于许多具体事物中,圣人分别应用之,能够成为各种具体事物的主宰者。“大制”就是“道”,“道”都是完整地体现在每一个具体事物中,不能有割裂“道”对其进行断章取义的企图。

致 用

许多人事业初起阶段,谦虚、勤奋、容人。事业成功之后滋生出骄傲、狂妄、武断、褊狭的坏毛病。所以,越是取得成功,越要牢记当初创业时的优良传统。

许多人陶醉于自己事业表面的繁荣,看不到现象背后深层的本质,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估价。

对“道”的遵循,必须完整地体现在做好每一件事中,不能这打点儿折扣,那打点儿折扣。

§§§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嬴,或接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意 释

谁想取得天下而改造之,我看他成不了功。天下最神圣的器物不可改造,不可执著使之固定在自己手里有为者必败,执著使之固定在自己手里者必失之。

事物多变,或在前行,或在后随,或轻嘘,或劲吹,或强盛,或衰弱,或被揣在怀里,或被遗弃。事物既然不是固定不变,圣人就要戒极端、戒张扬、戒过分,以免拘执于事物的某一形态。

致 用

“天下神器”就是客观规律,客观规律不可改变客观规律的表现形态千变万化,须因时而变,不可拘执于某一形态。人们走极端、好张扬、爱过分,就是因为一任己意。其表现:或是无视客观规律,企图依个人意志改造之,或是对规律的某一表现形式偏好而不肯随事改换。

§§§第三十章

以道作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故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不得以,是果而勿强。物壮则老,谓之非道,非道早已。

意 释

用“道”辅佐君主的人不用战争手段强行解决天下问题。务“道”者做事追求的是长远目标。战争手段不可取。兵祸所至,土地荒芜。善于治国者达到适当的目的而已,不要额外逞强。达到目的不要骄傲自满,达到目的不要自我夸耀,达到目的也不要自以为了不起。达到目的非是刻意有为的追求,而是客观上不得不然。所以达到目的也不要逞强。

无休止地刻意追求强壮则会衰老。这样做不符合“道”,不符合“道”很快就会灭亡。

致 用

人追求自我实现不能偏离“自然”。自我实现必须顺“自然”而行。即便你自我实现的想法符合道德,也不可逞一时之愤,违反“自然”强行推行。更有甚者,有的人在其符合道德的自我实现取得显赫功业后,便不能正确认识自己。其自我扩张欲望愈加炽烈,乃至蔑视客观规律,任意妄为。这样的人即使自我实现成功,最终结果仍是惨败。

§§§第三十一章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惔为上,故不美,若美之,是乐煞人。夫乐煞者,不可得意于天下。

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煞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以哀礼处之。

意 释

战争是不祥之物,世间多厌恶之,所以为“道”者不以之为倚赖。君子平常甘居人下,以左为贵。然当战争不可避免时,君子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故以右为贵。但是,战争毕竟是不祥之物,君子实出于不得已才用之,能够澹泊安适最好。所以不以战争为美,以之为美就是喜欢“煞”(杀)人;喜欢“煞”人者称霸天下的志向不可能实现。

对吉庆之事应当谦恭不争,以左为贵,对凶灾之事应当主动多承担责任,以右为上。战争中偏将军在左边,上将军在右边,表明了地位越高,承担的责任越大,处境越危险。战争中被杀者众,不管死的是哪方的人,都应为之悲哀哭泣。战胜方应该用丧礼安顿死者。

致 用

人与人之间除原则问题外,对于在合理的利益范围内存在的竞争,应该尽力追求双赢。但有时不得已而不得不淘汰一方。作为强大一方,只是万不得已才淘汰对方。淘汰了对方,也不能洋洋自得,蔑视对方,而应尊重对方。如有可能,还要为对方日后与自己共存共荣创造条件。

§§§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天将知止。知止不殆。

譬道在天下,犹川谷与江海。

意 释

“道”永远不能命称,以自然之态存在。虽然弱小天下却不敢臣使之。统治者若能守住它,使万物将自然能够仆从于己。

天地之气相交,普降甘霖。民众无所属意,其所得自然均匀。这是“道”之自然的体现。

“道”普现于万物,万物各制其名。因其各自之名知其各自之局限。物各知其局限,各守其位,王侯变通万物,不会拘执于某一物而张扬之,由此才能守住“道”。

“道”行于天下,普现于物而不停滞于每一物。犹如水过川谷而不停滞于每一个川谷,最终奔腾进入江海。

致 用

与“道”合一须做到,不偏好某一物,不偏恶某一物。与时俱进,与世俯仰;该取则取,该舍则舍;宜行则行,宜止则止;顺时就势,行止咸得其宜,动静皆顺自然。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胜人有力,自胜者强。

知足者富,强行有志。

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意 释

认识别人者是机智,知道自己者才是真正的聪明战胜别人者有力量,战胜自己者才是真正的强大。知道满足者是富有,奋力拼搏者有志气。动静不失其位者能长久,死后影响不消失者才是长寿。

致 用

人的优秀是什么?是认识和掌握客体吗?不是。人的优秀是认识和掌握自己。应知道自己,掌握自己,不离开自己应居之位,死了也会给世人留下永久的怀念。

§§§第三十四章

大道汜,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成功不名有。爱养万物不为主,可名于大。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意 释

“道”漫涌于天下,无所不至。万物以之为生存的仰赖,它从不拒绝。“道”成就万物但不居功,万物赖其生养它却不自诩为万物之主,隐于无形,故可以称其为巨大。“圣人”始终不自己单独追求大,而把自己的事业寓于万物的存在和发展中,故能成就其大业。

致 用

一个达到“道”的境界的领导人,应具有向心力。使众人觉得在这个领导人的手下做事,最有利于自我实现最具有成就感。这个领导人应抱着服务于众人的心态去工作。服务于众人是激发众人自我实现,非是越俎代庖代替众人做事。所以这种服务是无形的,微小得让人看不见众人若离开了这样的领导,激情顿失、智慧穷竭、能力缺乏。这时人们才觉得这样的领导作用是巨大的。领导人绝对不能自认为只有自己的作用最大,否则会产生主宰他人的心态。一旦有主宰他人的心态,就不愿激发他人、服务于他人,而总想让他人牺牲自己的创造力,充当自己的仆从。

§§§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

乐与饵,过客止。道出言,淡无味,视不足见,听不足闻,用不可既。

意 释

以“道”处世,天下万物无不乐往。因为往而会得到根基、生命力,与他物不相伤害,祥和安定。美妙的音乐和美味的食品,令过客驻足。可是,表达“道”的语言却淡而无味。“道”视之而看不到其形态,听而闻不到其声音,但从“道”身上汲取的能量永不穷尽。

致 用

以“道”处世应做到广纳众人,使之各得其位,并育而不相害。在形态上,“道”不是什么刺激人耳目动人心魄的神奇之物,其平淡无味,行止无迹,表形于庸常。总之,“道”不使用张扬、速成、刺激的方式来吸引众人。

§§§第三十六章

将欲翕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夺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

柔胜刚,弱胜强。鱼不可脱于渊,国有利器,不可示人。

意 释

想要压缩之,必先扩充之;想要削弱之,必先增强之;想要废除之,必先提升之;想要从其身上取之,必先给予。这些才是微妙的智慧。

“柔胜刚,弱胜强”有其诀窍,此诀窍乃是最高统治者治国之绝招,普通人不能使用,如同鱼儿不可离开深潭,“柔胜刚,弱胜强”的诀窍不可明示于普通人。

此章容易被理解为策略思想甚至阴谋哲学。其实它要说明的是,一个事物在其内部包含的生命力充分发挥完之前是不会灭亡的。人们应顺此规律,让每一个事物先释放完能量,再走向灭亡。

致 用

对于自己反感甚至痛恨的事物,不能简单地必欲灭之而后快。而应弄清其存在的道理,其生命力之所在推动其生命力中潜能的发挥。结束对方最好的方法是让对方把能量发挥尽。

§§§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意 释

“道”的运行方式是无为而无不为。当权者治世若能守住“道”,万民将自我生育养长。在生育养长中若有人希图在自然之外另有所作为,我将用无可名状的原初之自然覆盖之。覆盖之后将不再有此类希求。不再有此类希求,万民的生活自然端正。

致 用

领导人行“道”不是教下属或替下属做什么(故曰“无为”),而是激活下属潜能和积极性 (故曰 “无不为”)。但必须注意,下属们有各自的性格、喜好、风格、利益。这些可能会使下属过于偏爱自己,产生不当的欲望。他们为了实现不当的欲望,脱离“自然”的轨道,刻意有所作为。领导人须随时掌控,务求其归正。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意 释

上等的“德”不有意识地追求德,而是自然行德德能够随时权变,随时更新,所以是真正的有德;下等的“德”有意识地保持德,容易造成对某种具体形态的德的拘执,结果德不能因顺自然而调整和更新,所以实质上是无德。

上等的“德”因顺自然不另有所为,所以不做有局限性之为。下等的“德”无为不是出于顺自然,而是把无为当做一个对象去刻意追求。其表面看在追求无为其实仍是有为。

上等的“仁”做好事只是为了爱他人,没有具体目的。上等的“义”做好事是要有所虑,即因时因事因人。

上等的“礼”讲求礼尚往来。若来而不往,则撸起胳膊强行拽人,怒其不懂礼。

所以实在做不到“道”就追求“德”,实在做不到“德”就追求 “仁”,实在做不到 “仁”就追求 “义”实在做不到 “义”就追求 “礼”。“礼”的出现说明“忠信”非常稀少,乱的开端出现了。

自认为观念比世人超前,因而不愿顺自然,其实得到的只是“道”的某些特殊表现。虽然花哨,但毕竟不是“道”本身,不厚实,不牢靠。陶醉于此是愚昧的开始。所以,大丈夫居于厚实的“道”,不陶醉于做成的几件具体的事情。要实实在在的内容,不要表面的花架子。总之,不沉溺于“道”的表现形式,而要“道”本身。

致 用

本章讲的是 “道”、“德”、“仁”、“义”、“礼”几个层次的境界。“德”是“道”的体现;“仁”是 “德”的体现;“义”是“仁”的体现;“礼”是 “义”的体现所有这些环节对于落实“道”都是必要的。但也要看到,这些环节越往下越具体,越往下应用的范围越窄越往下越外化,越往下越固定,越往下越僵化,所以越往下脱离“道”的危险越大。“礼”已是外表固定的条条,反映出人的内心已不好测度,只好用条规从外部加以约束。由“道”到“礼”,环节越多,越有可能弱化“道”、扭曲 “道”,甚至抛弃 “道”。因此,需要加大“道”向每一个环节渗透的力度,特别是“礼”的环节。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