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一线牵。
——李复言《续玄怪录》
唐朝时候,有个年轻人叫韦固。有一次,他有事到宋城去,住宿在南店里。这天晚上,月亮很亮,韦固便到客店的后院里散步。一踏进院子,便看到院子中间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皎洁的月光之下,有一位老人靠着梧桐树席地而坐,正在那里翻看一本又大又厚的书,而他身边还放着一个布袋子。韦固觉得很奇怪,便走上前去,鞠了一个躬,问道:“不知老伯看的是什么书?可否借给我看一下呢?”老人笑着说:“这不是人间的书,你哪里会看得懂呢?”韦固自幼习文,字书没有不认识的,便不信,接过老人的书来看。一瞧,果然是一个字也不认识。又问老人:“这到底是什么书呢?”那老人回答说:“这是一本记载天下男女姻缘的书。”韦固听了更加好奇,就又问道:“那你这个布袋子又是做什么用的呢?”老人说:“里面都是红绳。这些红绳是用来拴住每一对夫妻的脚。不管男女双方是仇人或者是距离很远,我只要用这些红绳系在他们的脚上,他们就一定会和好,并且结成夫妻。”
韦固听了,自然不相信,以为老人是和他说着玩的,但是他对这古怪的老人,仍旧很好奇。便问道:“那你知道我将来的妻子是谁吗?她现在在哪里呢?”老人呵呵一笑,说:“我替你查查。”然后便去翻看那本书,一会儿,对韦固说:“你的妻子是北街上卖菜的陈婆家女儿。”韦固更加好奇了,准备再问他一些问题的时候,老人却不见了,书和袋子也不见了。
回到房间里,韦固越想越觉得奇怪,对老人的话半信半疑。于是,第二天便派了随行的家奴去打听陈婆的住所。不一会儿,家奴回来说找到了。韦固就跟着去看,到了街北,看见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妇人,抱着一个大约三岁小女孩在卖菜,那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家奴说:“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就是陈婆。”
韦固看了,不由得很生气,以为老人故意开他的玩笑。同时,心里也暗暗担心老人的话会变成真的。回到客店,韦固磨利—把小刀,交给家奴,吩咐他去把那小女孩杀了,并赏他一万钱。仆人一听有赏,一口答应。
第二天,家奴身藏小刀来到菜市,一直等到晚上,陈婆收拾了菜摊子,抱着女儿回家。家奴便暗暗跟在了后面,走到一个周围没人的地方,一下窜到陈婆面前,拔出刀来,向女孩刺去,然后狂奔逃了回来。韦固问:“刺中了没有?”家奴也拿不准,为了得到赏赐,便说:“那小女孩已经被我给刺死了。”
后来,韦固回到了家里,多方求婚,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一次成功的。
光阴似箭,转眼十四年过去了。韦固也靠着自己的能力做了相州参军,因为立下了军功。刺史王泰有个女儿,大约十六七岁,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被家里人视为掌上明珠。王泰认为韦固很有才干,便把女儿嫁给他。韦固见妻子不但容貌美丽,而且品德贤惠,感到非常满意。但是,他看见妻子的双眉中间经常贴着一块花钿,就是洗脸时也不取下来。过了几年,韦固便再三问妻子戴花钿的缘由,妻子这才伤心地说:“我只是刺史的养女,并不是亲女儿。我自幼丧父,母亲陈氏在宋国南店的北街上卖菜。不料有一天遭恶人刺了一刀,正好刺在眉毛中间,所以留下了疤痕。刀痕至今仍在,所以用花钿盖上。七岁的时候,母亲不幸亡故,我一个人在街上流离失所,无处可去。正好刺史经过,看见我,觉得我可怜,便收留了我,还教我读书识字。后来就正式收我为养女,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来养。”
韦固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你母亲的—只眼睛是瞎的么?”妻子说:“是呀。你怎么知道?”韦固便把以前发生的事,详细叙说了一遍,这才相信月下老人的话,并非玩笑,他和妻子的姻缘真的是注定。韦固向妻子赔礼认错。妻子听了,也不怪罪韦固,反而说韦固很坦白。
从此,夫妻二人更加相敬相爱。
韦固的故事传开后,人们都知道有位神仙专管人间的婚姻,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便称为“月下老人”,简称“月老”。月老的神祠、塑像便在各地兴建起来。
古时,在杭州的西湖边上,还有一座月下老人祠,每逢节日,都有许多男女进去烧香抽签,还有许愿的,络绎不绝。月老祠中有四百七十九支神签,上面写着世间夫妇不同种类的缘分。其中,第—支神签上写的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最后一支神签上写的是:“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极为巧妙地道出了人们对月下老人的美好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