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高郵州［1］
地靈藉人傑，甓社珠安在［2］。湖濱聳孤城，奔騰眾流匯。欲訪露筋祠［3］，憑吊薦蘭茝［4］。風利不得泊，勢難停舟待。轉羨捕魚人，歌聲自欸乃［5］。
【校注】
［1］高郵：今江蘇省高郵縣。《大清一統志·揚州府》：“高郵州，在府城北少東一百二十里，東西距二百里，南北距九十里。”
［2］甓（pì）社：湖名，即甓社湖。在江蘇高郵縣西北。湖東西長七十里，南北寬五十里。黃庭堅詩云：“甓社湖中有明月，淮南草木借光輝。”甓社珠：相傳宋孫覺在甓社湖邊夜坐，忽窗明如晝，循湖求之，見一大珠，其光燭天。當年孫覺登第。
［3］露筋祠：在江蘇高郵縣南，俗稱仙女廟。宋米芾《露筋廟碑》言有女子露于野，義不寄宿田家，爲蚊所囋，露筋而死。後人于其地立祠以祀。
［4］薦蘭茝（zhǐ）：獻上祭品。蘭茝，言其氣味芳香。茝，香草名，即白芷。
［5］欸（ǎi）乃：唐時湘江洞庭一帶民歌中划船時唱的《欸乃曲》。柳宗元《漁翁》：“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
磚街客邸晤桂惠滄二尹書此索和
【題解】十年前作者進京會試，途經江蘇曾在此駐足，十年後詩人仍然是行囊空空。歲月不居，功名蹉跎，詩中所流露的傷感與幻滅令人憮然。
十年一夢認揚州［1］，鴻爪重輕說舊游［2］。好友有時來意外，閑情無數上心頭。摩挲故劍蛟龍吼，檢點行囊蟣虱羞［3］。莫向尋常希遇合［4］，彼蒼位置已先留［5］。
【校注】
［1］夢揚州：唐杜牧《遣懷》：“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杜牧隨牛僧孺出鎮揚州，嘗出入倡樓，後分務洛陽，追思感舊，謂繁華如夢，故云。
［2］鴻爪：往事留下的痕迹。宋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爪印，鴻飛那復計東西。”
［3］蟣虱：虱及其卵。比喻卑賤或微小。
［4］尋常：尋、常，皆古代長度單位，八尺爲尋；一丈六尺爲常。此比喻平常，普通。遇合：謂相遇而彼此投合，在古代常用來指君臣遇合。此句表達了對遇合之難及前途仕進之渺的感慨。
［5］彼蒼：《詩·秦風·黃鳥》：“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孔穎達疏：“彼蒼蒼者，是在上之天。”後因以代稱天。
同鄧小凡謝心石登萬佛樓［1］
眼界一何遠，人登最上頭。諸天羅萬象［2］，百尺湧高樓。不作塵中賞，聊爲方外游［3］。尋碑訪年月，苔蘚剔清幽。
【校注】
［1］萬佛樓：即萬佛石塔。在江蘇吳縣西涇村。
［2］諸天：佛教語。指護法眾天神。佛經言欲界有六天，色界之四禪有十八天，無色界之四處有四天，其他尚有日天、月天、韋馱天等諸天神，總稱之曰諸天。後泛指天界、天空。羅，包羅。萬象，宇宙間一切事物或景象。
［3］“不作”二句：“塵中賞”與“方外游”皆是相對而言。意謂忘卻世俗的艱辛，像方外之人一樣了無牽掛的遨游。方外，即塵外，意謂出世、出家。
瓊花觀
【題解】瓊花觀，在江蘇揚州城。原爲後土祠，後改爲蕃厘觀。宋代詩人王禹偁任揚州太守時，曾作瓊花詩，有序云：“揚州後土廟，有花一枝，潔白可愛，其樹大而花繁，不知何木也，俗爲之瓊花。”後土廟也因之改爲瓊花觀。
隋皇當日豪奢極［1］，大欲何求求斯得。天心著意產瓊花［2］，異種無根人不識。開河遠舉下揚州［3］，美景良辰恣宴游。四季有花看不足，後宮奇巧出迷樓［4］。朝歡暮樂日未幾，真人已出荒王死［5］。一片雷塘好墓田，留與隋家葬天子［6］。此時瓊花安在哉，盛則爲瑞哀爲衰。千百年餘此宮觀，石臺猶是花不開。吁嗟乎，石臺猶是花不開，吊古能無心徘徊。
【校注】
［1］“隋皇”句：隋煬帝即位後，窮奢極欲，大肆享樂。當年曾經相傳隋煬帝開鑿運河，三下揚州觀瓊花的故事。《隋書·煬帝本紀》：“又于皁澗營顯仁宮，采海內奇禽異獸草木之類，以實園苑。徙天下富商大賈數萬家于東京。辛亥，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通濟渠，自西苑引谷、洛水達于河，自板渚引河通于淮。庚申，遣黃門侍郎王弘、上儀同于士澄往江南采木，造龍舟、鳳甗、黃龍、赤艦、樓船等數萬艘。”又宋小說《隋煬帝海山記》：“帝自素死，益無憚，乃闢地，週二百里，爲西苑，役民力常百萬數。苑內爲十六院，聚土石爲山，鑿池爲五湖四海。詔天下所有鳥樹草木，驛至京師。”
［2］瓊花：是我國獨有的古老珍異花卉，號稱“天下無雙獨此花”。花開時節，樹冠潔白一片，團團如蓋的花團由成百上千朵白色玉盤合成，而每朵花又由八朵小花組成花環，中間又簇擁着許多乳白小花，層層疊疊，花態恬靜，神情飄逸，晶瑩皎潔。宋淳熙以後，多爲聚八仙（八仙花）接木移植。故後句云“異種無根”。
［3］遠：底本作“邊”，據抄本改。“開河”句：指隋煬帝開鑿京杭大運河下揚州事。《隋書·煬帝本紀》：“（大業）四年春正月乙巳，詔發河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永濟渠，引沁水，南達于河，北通涿郡。”京杭大運河，北起北京，南至杭州，經北京、天津兩市及河北、山東、江蘇、浙江四省。溝通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全長1794公里。
［4］迷樓：隋煬帝所建樓名。隋煬帝時，浙人項升進新宮圖。帝令揚州依圖起造，經年始成。回環四合，上下金碧，工巧宏麗，自古無有，費用金玉，幣庫爲之一空。人誤入者雖終日不能出。帝顧左右曰：“使真仙游其中，亦當自迷也，可目之曰迷樓。”故址在今江蘇省揚州市西北郊。
［5］真人：指統一天下的所謂真命天子，《史記·秦始皇本紀》：“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謂‘真人’，不稱朕。”此指在山西起兵的李世民父子。荒王，即隋煬帝。
［6］“雷塘”二句：雷塘，地名，在江蘇揚州城北。隋唐時爲風景勝地。隋煬帝葬此。杜牧《咏迷樓》詩云：“煬帝雷塘路，迷蔵有舊樓。誰家唱水調，明月滿揚州。”
天寧寺僧茶話［1］
方外能圓尚入時，不粘不脫化津涯［2］。廣長待說青蓮法［3］，清淨來參玉版師［4］。藉地消寒茶當酒，憑空索解話皆棋［5］。松風花雨維摩室［6］，咫尺紅塵未許窺。
【校注】
［1］天寧寺：《江南通志·江寧府》：“天寧寺，在府高橋門外，祈澤寺北五里，青龍彭城二山之間。山林幽回，野泉散落，人迹罕到。宋治平間建。”
［2］津涯：原指水的邊岸。《書·微子》：“若涉大水，其無津涯。”化津涯，引申爲人生指點解脫之法。
［3］廣長：猶廣大。青蓮法：指佛法，佛教以爲蓮花清淨無染。故常用以指稱和佛教有關的事物。唐劉禹錫《聞董評事疾因以書贈》：“繁露傳家學，青蓮譯梵書。”
［4］玉版：晉王嘉《拾遺記·唐堯》：“帝堯在位，盛德光洽，河洛之濱，得玉版方尺，圖天地之形。”《晉書·慕容儁載記》：“初，石季龍使人探策於華山，得玉版，文曰：‘歲在申酉，不絶如綫。歲在壬子，真人乃見。’及此，燕人咸以爲儁之應也。”此代指彿經文字。
［5］“憑空”句：意謂其談話充滿禪語機鋒，猶如變化的棋局，處處是玄機，唯有憑空索解。
［6］維摩室：代指寺院寺僧的禪室。
晚抵瓜洲
【題解】瓜洲，在江蘇省邗江縣南部、大運河分支入長江處。向爲長江南北水運交通要衝。又稱瓜埠洲。宋王安石曾有《泊船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間，鍾山祇隔数重山。”遂知名。
山接金焦暮靄紛［1］，更深街柝已先聞［2］。當頭片月仍無賴，不必揚州是二分［3］。
【校注】
［1］金焦：金山與焦山的合稱。兩山都在今江蘇省鎮江。金山原名浮玉，因裴頭陀江際獲金，唐貞元間李騎奏改。焦山因漢焦光隱居此山得名。
［2］柝：古代巡夜人敲以報更的木梆。
［3］“不必”句：謂天下繁榮未必盡在揚州，瓜洲亦同樣繁華無比。揚州，自古以來爲中國繁榮之地，當運河交通要衝，爲淮鹽總匯。唐時爲對外貿易港口之一，經濟、文化極爲發達。唐徐凝《憶揚州》：“蕭娘眼下難勝淚，桃葉眉頭易得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謂天下三分明月，揚州已有其二。喻揚州繁榮，爲天下之冠。
登金山
【題解】金山，在江蘇省鎮江市西北。古有氐父、獲苻、伏牛、浮玉等名，唐時裴頭陀獲金于江邊，因改名。南宋韓世忠敗金兀朮于此山下。己丑（1865）潘乃光曾經此地，此時舊地重游，別有一番興味。
憶自乙丑春［1］，至此舟曾艤［2］。名勝過不失，好景失尺咫。豈無登山興，俗冗輒中止。今年再來人，又復方前是。蠟屐不暢游［3］，此後可知矣。石徑循山麓，踴躍心未已。絕頂得奇觀，塔勢淩空起。遠游大小姑［4］，焦山近接趾［5］。應接殊不暇，江山收望裏。玉帶說東坡［6］，名泉倩誰指［7］。宸翰煥奎章［8］，光芒蔚霞綺。歷覽饜豪情，以外何足齒。
【校注】
［1］乙丑：清同治四年（1865），潘乃光北上進京參加會試時曾經此地。
［2］艤（yǐ）：使船靠岸。
［3］蠟屐：以蠟塗屐。《世說新語·雅量》：“或有詣阮（孚），見自吹火蠟屐。”
［4］大小姑：山名。大姑，即大孤山，在江西鄱陽湖中。小姑，小孤山的別稱。在今江西彭澤縣北。
［5］焦山：山名。在江蘇省鎮江市東北長江中，與金山對峙。相傳東漢處士焦先隱此，故名。有定慧寺、華嚴祠、三詔洞等勝迹。向爲江防要地。南宋初，韓世忠曾駐此抗擊金兵。接趾：猶相連。
［6］“玉帶”句：《五燈會元·雲居了元禪師》：“師（了元）一日與學徒入室次，適東坡居士到面前。師曰：‘此間無坐榻，居士來此作甚麼？’士曰：‘暫借佛印四大爲坐榻。’師曰：‘山僧有一問，居士若道得，即請坐；道不得，即輸腰下玉帶子。’士欣然曰：‘請便。’師曰：‘居士適來道，暫借山僧四大爲坐榻。只如山僧四大本空，五陰非有，居士向甚麼處坐？’士不能答，遂留玉帶。”語本此。
［7］名泉：金山之西有唐人評定的天下第一泉，用泉水沏茶，醇香甘冽，別有風味。
［8］宸翰：帝王的書迹。《唐詩紀事·上官昭容（婉兒）十月駕幸三會·詩》：“宸翰陪瞻仰，天杯接顯酬。”奎章：皇帝的手筆。
同薛岐山司馬坐話書懷時泊廣陵［1］
潮到廣陵頭，長江不住流。羞稱湖海客［2］，同說古今愁［3］。何處無知己，頻年過壯游。忘形偏耐坐，那復移登樓。
【校注】
［1］薛岐山：生平不詳。司馬：官名。參見卷一《次李聽松司馬韻即頌其德》注［1］。廣陵：縣名。秦置，屬九江郡。漢元狩三年爲廣陵國治。東漢爲郡治。隋初改邗江，又改江陰。五代南唐復名廣陵。宋併入江都，南朝鮑照有《蕪城賦》，《文選》注謂其所登廣陵故城，即此。故城在今江蘇揚州市東北。
［2］湖海客：指浪迹江湖，不與朝政之人。
［3］古今愁：宋孝武帝大明四年（460）鮑照客居江北，登廣陵故城，傷廣陵之兩遭兵禍，感而作《蕪城賦》。林紓評：“入手言廣陵形勝及其繁盛，後乃寫其凋敝衰颯之形，俯仰蒼茫，滿目悲涼之狀，溢于紙上，真足以驚心動魄矣。”
由輪船轉赴滬
雙輪旋轉浪花中，博望乘槎一日同［1］。豈必兼程思捷徑，眼前快意有長風［2］。【校注】
［1］“博望”句：博望，即博望侯張騫。南朝梁宗懍《荊楚歲時記》載，漢張騫奉命出使西域時，乘槎經月，到一城市，見有一女在室內織布，又見一男子牽牛飲河，後帶回織女送給他的支機石。北周庾信《哀江南賦序》：“況復舟楫路窮，星漢非乘槎可上；風飆道阻，蓬萊無可到之期。”
［2］長風：暴風，大風。
望吳淞口［1］
同此吳淞口，江防更海防。炮臺添幾座，臺下防軍係武毅軍所駐。竊望固金湯［2］。
【校注】
［1］吳淞：江名。太湖最大的支流。又名笠津、松陵江、松江、吳江、蘇州河。自湖東北流，經吳江、吳縣、昆山、青浦、松江、上海、嘉定，會合黃浦江入海。江口叫吳淞口。
［2］金湯：金城湯池之省，金以喻堅，湯喻沸熱不可近。杜甫《有感》：“莫取金湯固，長令宇宙新。”
鄭玉軒觀察邀閱機器備歷各廠賦記
【題解】鴉片戰爭之後，中國經過西洋炮艦的侵略，創巨痛深，“師夷長技以制夷”，洋務派登上了歷史的舞臺。各種船艦鐵廠應運而生。《清史稿·兵志七》：“中國初無海軍，自道光年籌海防，始有購艦外洋以輔水軍之議。同治初，曾國籓、左宗棠諸臣建議設船廠、鐵廠。”潘乃光作爲一名熱心洋務之人，親身經歷了當時的這一歷史大潮。詩中對當時這些來自西洋的機械設施的描述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新鮮感。我觀造化兼經權，或樸或巧其天全。偶破渾樸露機巧，始緣人事終由天。天心有意界華夷［1］，海水茫茫隔中邊。有時又將大一統，萬國來同通垓埏［2］。卦象水火取既濟［3］，不脛而走資輪船［4］。巨浪滔天了不畏，履險如夷飄若仙。通商豈惟雞林賈［5］，英法美布來蟬聯［6］。東洋西洋各君長，蜃樓近亦成市廛［7］。火炮水雷更稱絕，秘巧不向中華傳。烏知諸夏本善變［8］，藝事一習皆精專。近年沿海有鐵廠，滬上得手成獨先［9］。乾坤一氣鑄洪爐，鉤心鬥角同陶甄［10］。耳聞何似目見確，示我欣逢老鄭虔［11］。五花迷目一日遍，先生見教當執鞭。如此游藝孔門少［12］，宇宙好奇空前賢。六合內外化畛域［13］，承平有象中興年。
【校注】
［1］界：分劃，隔開。華夷：指漢族與少數民族。清朝亦指中國和外國。
［2］垓埏：天地的邊際，形容極遠之地。
［3］卦象：卦所象徵的事物及其爻位等關係。術數家視卦象以測天理、人事。既濟，《易》卦名，離下坎上。
［4］不脛而走：漢孔融《論盛孝章書》：“珠玉無踁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況賢者之有足乎？”踁，同“脛”，小腿。此以“不脛而走”形容輪船行駛之迅速。
［5］雞林：古國名，即新羅。唐龍朔三年置新羅爲雞林州，以新羅王法敏爲大都督。此以雞林賈代指國外商人。
［6］蟬聯：綿延不斷，連續相承。
［7］蜃樓：古人謂蜃氣變幻成的樓閣。市廛，市中店鋪。語本《孟子·公孫丑上》：“市，廛而不徵。”趙岐注：“廛，市宅也。”指店鋪集中的市區。
［8］諸夏：周代分封的諸侯國。泛指中國。
［9］“近年”二句：《清史稿·兵志七》：“同治元年，曾國藩于安慶設局，自造小輪船一艘。二年，令容閎出洋購買機器。四年，曾國藩、丁日昌于上海設鐵廠造槍炮。”滬，上海的簡稱。
［10］陶甄：造就，治理。《晉書·樂志》載張華《正德舞歌》：“神器周回，五德代章。祚命于晉，世有哲王。弘濟區夏，陶甄萬方。”
［11］鄭虔，唐滎陽人，字弱齋。工書畫，曾將其詩畫呈獻，帝署曰：“鄭虔三絕。”天寶初爲協律郎，以私撰國史，坐謫十年。還京爲廣文館博士。
［12］“如此”句：謂這些機巧的技藝在儒家傳統中並不受到提倡。游藝，指修習學問或技藝。《論語·述而》：“子曰：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此指鐵廠之類的技巧設施。
［13］畛域：界限，範圍。喻隔閡。卓壽朋副戎邀至載生洋行，同張叔和太守、
陳漢三守戎觀外夷機器，並得水雷圖說，
偶成二章
【題解】水雷，布設在水中的一種爆炸武器，用以炸毀敵方艦艇或限制其活動。詩人惡其機巧，發出“君子存心先尚德，聖王御宇自銷兵”的感慨，其中雖充滿對和平的渴望，但在當時卻稍嫌迂腐。副戎、守戎，係軍中武職。
製作欲分造化奇，日新月異幾無遺。追風勝似探囊取，借電驚從引綫窺［1］。不爽毫釐針定後，無因閃爍火生時［2］。殺心太甚機心巧，禍亂相尋未了期。
圖說微茫細繹成，彼都人士尚爭名。水雷圖說爲載生來斯德所贈。古今利害輸奇巧，中外交歡望治平。君子存心先尚德，聖王御宇自銷兵［3］。循環不已歸天道，冷眼旁觀我輩明。
【校注】
［1］“追風”二句：謂隨社會的發展，即使是像追風借電之類在古代難以實現的事情現在都變得容易了。探囊取，五代時，南唐韓熙載爲中書侍郎，勤政殿學士，南唐後主李煜用爲相，不幸死。熙載本北海將家子，初與李穀相善。明宗時，熙載南奔吳，穀送至正陽，酒酣臨決，熙載謂穀曰：“江左用吾爲相，當長驅以定中原。”穀曰：“中國用吾爲相，取江南如探囊中物爾。”及周師征淮，命穀爲將，以取淮南，而熙載已死。見《新五代史·南唐世家》。
［2］“不爽”二句：都是描寫水雷在水中的特殊的爆炸功能。第一次看到“外夷”武器的潘乃光，其描寫充滿了新奇。
［3］銷兵：消弭战争。唐李山甫《兵後寻边》之三：“胸中縱有銷兵術，欲向何門說是非？”
晚抵閶門［1］
暮色入蒼茫，櫓急聲互答。舟行趁燈光，稍覺人語雜。心知近閶門，城郭認紛遝。夜半聞霜鐘［2］，洪音何鞺韃［3］。
【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