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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附錄四使俄載筆(1)

到香港隨同星使宴于洋館得句

年年經此地,一度一關心。行館來冠蓋,華筵萃錯珍。濃情潭水淺,高會海天深。不是星軺至,諸君肯賁臨。

十四日展輪南行

洋面綿延島嶼明,雷瓊已過御風行。利窮山海誰先得,界混華夷未易爭。國是越裳猶有主,疆非禹甸不知名。空從赤道稽針度,英尺隨時記水程。

偶成

異言異服不相妨,異味何堪朝暮嘗。同行諸君有不慣食洋菜者。族類非群同鳥獸,汗漿蒸氣帶牛羊。舟中敵國無猜忌,海上浮家入杳茫。幸附星軺誇遠道,豈猶河伯歎望洋。

進西貢

此地非東海,泱泱亦大風。民居華夏外,商務市廛中。竹樹洋房綠,檳榔女口紅。對江堤岸闊,堤岸最繁華。風土可從同。新加坡領事張弼士太守舊友也,承邀迓星使

及同行諸君子宴于使署,偶成四律用志游蹤緣留一面幾何時,海外重逢尚不知。席次細談始恍然于數年前相晤之事。過去年華流似水,看來鬢髮漸成絲。圖南養息垂天翼,拱北難忘戀闕思。蠻貊可行況州里,此間流寓多閩廣人。借材祇合子張宜。

三十餘年噶囉吧,異鄉何必不中華。眼前關鍵雄諸府,息氻三府爲群島冠。身外游行付一槎。噓氣成雲蒸海國,生財有道藉商家。治人治法兼通變,針指鄉人乃算車。

分曹率屬聚群英,翻譯隨員十余人。齊集扶輪感遠迎。冰炭人情聯臭味,水晶世界放光明。地無私載通南極,書自同文仰大清。領事署標大清二字。何處樓臺歌管沸,落紅成陣可憐生。粵妓多流寓此島。

十餘里外倚山園,馬逐沙塵車不喧。璧乘儼然藏外府,亭臺忘卻是平原。巫來由國王退處深山絕無干涉。侏離習慣曾無事,鸚鵡當前未敢言。好詠皇華常紀盛,隨時游歷付鴻騫。

西貢曲

海潮不驚堤障沙,層樓矗起排蜂衙。綠天翠壓檳榔樹,紅雲火蒸木棉花。快馬如飛車流水,頭頭是道平如砥。風入湫塵捲市聲,民俗熙皞鄉魚米。此間形勝扼南疆,舊名柴棍屬越裳。何年月日改西貢,邇來富庶資通商。土人少于商人住,閩廣大半多流寓。大橋甫過互長堤,另設華街廣生聚。酒樓歌管日喧嘩,幾忘異國同中華。萬商雲集百貨備,政苛稅重無咨嗟。歲雲暮矣年事至,單衫頗有春夏意。桃符爆竹將過年,偷閑有人尚聽戲。西貢堤岸皆唐人頗同粵俗。局中懵然百不知,過客縈心有所思。獲此膏腴不愛惜,既得何必復失之。法人雖名保護而虐待實甚。吁嗟乎,螳螂身後有黃雀,游勇義民不可遏。和盤托出須臾間,讓與誰人此間樂。爲歌一曲娛眼前,樓臺蜃氣皆雲煙。且看神仙排雲出,醉舞天魔娛少年。

落紅樓即事有贈

惆悵當年杜牧之,隨緣花影尚參差。夜長蝶幻初醒夢,春老蠶留未盡絲。事出有因經海外,人來不速又天涯。飛瓊一去無消息,館入瓊香轉自疑。

羅浮離合海山青,照冩珠娘入鏡屏。樽酒爲歡偏盡醉,箏琶嘈雜不堪聽。賞心一見新攜手,移步多時未換形。依舊羊城好裝束,落紅莫漫感飄零。

私語喃喃到枕邊,禪參歡喜意纏綿。慣經霜雪金臺柳,不染淤泥玉井蓮。此日竟如填海石,故鄉猶是在山泉。等閑聽罷同淒苦,開眼終宵不忍眠。

那禁憐我復憐人,磊塊填胸繭縛身。大力老瞞能仗義,失時李子不言貧。清芬可挹香盈握,滋味初嘗酒入唇。祇惜情深緣太淺,預期後會補前因。

除夕

天猶未曙燦雲霞,今夕何堪不在家。雖說皇華天上使,人間錯認是浮槎。

條風初動歲華新,除卻閑愁總是春。此夕尚爲浮海客,故鄉念切倚閭人。

每逢年節慣浮游,兒女燈前念不休。知否重瀛何處泊,有人尋夢到歐洲。

元日賀王星使壽七律一章

樂奏鈞天側耳聽,元辰有慶更延齡。人間歲月開先甲,海上風光近亞丁。會應八仙殊巧合,同行八人。酒逢千日願常醒。同舟宴集忘中外,拱列西南兩翠屏。

和王星使韻

銘椒頌柏賦新梅,福壽同時氣象開。驥尾何人能破浪,虯髯有客共傳杯。祥光似爲星軺護,淑景都從斗柄回。坐久相如思解渴,加非當作品茶來。

過流淚門望摩訶城

高下兵房遠近屯,洋房周密不須論。有誰流淚縈心計,獨自披圖認口門。虎若負隅須漫捋,鯨應跋浪味都渾。加非遍植無荒島,岸隔遙天隱一痕。海中沙島對峙,上有燈塔,聞係埃及國人設

以導水程者,因紀以詩洋面無低昂,沙石起雙島。燈塔示標準,己利人亦好。不殊指南針,多歧失海道。善哉埃及人,利便國之寶。停頓障回瀾,一白煙霾掃。豈復向若驚,長風歌浩浩。

波賽行

論議不出六合外,眼界雖新終不大。水程數萬走波斯,光怪陸離好都會。氣涵山海薄蒼穹,沐日浴月無始終。群島到此一結束,蓬蓬日上出地中。亞細亞洲峙其東,阿非利加發其蒙。歐洲後起日雄長,人事日起天無功。豈知此地棣埃及,不必富強能自立。分風承流土耳其,險扼咽喉總呼吸。從諸國人相通商,前後接續扼中央。寶藏恍入五都市,旺氣先包百谷王。夜色微茫天正晚,望去燈光不知遠。蚌胎雲母爭玲瓏,馬迹蛛絲勢蜒蜿。登岸信步任所之,不嫌倉猝惟稱奇。管中窺豹一斑耳,五光十色迷玻璃。是何豪華一至此,富商敵國歎觀止。易地皆然例泰西,古人夜游良有以。過義大利望昔昔島,慨然有作

意國對岸爲昔昔島,三十年前昔昔島王被逐,

遂爲所併,詩以吊之。兩岸中分峙犬牙,洪流內捲走龍蛇。國醫求艾三年誤,時局如棋一著差。漫說顓臾猶有主,可憐許叔已無家。地形逼處終蠶食,望古遙深過客嗟。

吐吞島嶼亙西東,燈火星繁徹夜紅。街市雲連堤岸外,車聲雷動樹陰中。此間息壤成孤注,等是諸侯讓七雄。安得鐵橋橫跨海,千年利便駕長虹。倫敦與巴黎隔海有議修鐵橋者,至今未果,若義大利于對岸咫尺耳,使創鐵橋當事半功倍也。

初抵馬賽

傑閣層樓迥不同,其形磅礴氣沉雄。輪扶日月來天上,浪破蛟螭出地中。過地中海即馬賽。重譯何年稱馬賽,通商有道啟鴻濛。當關已占山河勝,拭眼相看待采風。上元夜由馬賽火車路進發巴黎啟輪已二鼓矣

即景二事佳節遇元宵,前途記里遙。輪機隨火速,人語近車囂。擁被容休息,開窗破寂寥。飛行真絕迹,已越幾重橋。

舍舟登陸好,況是地行仙。滿載誰爭利,兼程自有權。雪寒孤客夢,月落五更天。故里休回首,觀燈人未眠。龔光祿仰蘧駐使約爵棠星使及同人宴于使館

即席賦呈高堂銀燭華筵開,鄉音不改相傳杯。誰無破浪乘風志,等閑越國過都來。況復賓從多英才,禮法屏除元疑猜。神仙或是香案吏,謂宋芸子。清要將居御史臺。謂楊于裳。日上蒸蒸成達宦,庸中佼佼屬通材。縱談到時事,有人拍案歌悲哀。話舊及桑梓,主人輒復輾然咍。舉足倘不出鄉里,那得飛渡越蓬萊。勝會不常樂何極,海外快聚亦奇哉。禿筆醮墨且紀盛,藻績江山請自隗。大橋鐵塔高逾三尋河流下駛爲之回護亦

足以資臨眺偶成此章塔勢何其高,鐵檻多空明。河水何其深,鐵輪互送迎。此河小火輪十餘雙皆載客者。臨深復登高,一覽窮都京。運會自今古,破崙不再生。

巴黎懷古

趺坐何妨藉一龕,院中博物喜同參。鑄成錯字真豪傑,入定禪心現缽曇。與古爲徒留迹象,至今無恙似僵蠶。四千七百年前事,依樣留傳不朽三。博物院最古鐵人像。

英風未減大王雄,毓秀鍾奇不櫛中。弱質有誰輕死難,芳名豈復愧全忠。材官尚少疆場志,村女能成斬伐功。只合鑄金相則效,那須教戰仿吳宮。達克若恩奇女子。

貞靜天生古后妃,潔身自許待王歸。桃源肯讓漁人到,椒室曾無蟢子飛。防意如城應更甚,承恩有日莫相違。何須過慮爲窮褲,不晤佛郎不解衣。佛郎蘇第一王后守貞帶。

古城羅馬說當年,世遠風移已改弦。積漸別成民主國,更張默奪教王權。有天可奉經常誦,遷地爲良壤自連。教王近移義大利都城。各國化行持戒律,更無數典溯先傳。古羅馬城。

第一英雄負重名,歐洲西去任縱橫。十三君主鞭棰使,百萬軍威草木兵。其伐俄八十萬人至摩西哥兵多凍死自失事機。棋局輸人餘險著,江山易主剩佳城。墓在河以南。可憐故土容歸葬,自阿非利加孤島歸葬。興廢難從氣數爭。拿破崙第一。

守成何意遜開基,藉手驅除力不支。百戰正當興楚日,三年已見沼吳時。普法之戰覆轍何其速也。覆亡豈昧前車鑒,智計難爲後事師。孰令國人推總統,天心有屬少先知。拿波崙第三。

夜抵倫敦德使派員照管可無須入境問俗矣

習慣賢勞不問程,何來手版遠相迎。停輪聊復推窗望,誤認燈光是月明。

十八日薄暮入柏林

雪深轍淺上燈時,境入通都不礙遲。甫及郵亭整冠帶,排班猶見漢官儀。德使許竹篔閣學率屬恭請聖安。

君能立國將知名,冶鐵非誇製造名。防範巴黎親彼得,此邦真個費經營。

步許竹使見贈原韻

夜寒有酒共誰斟,起舞空庭自振襟。海上徒聞三島在,天邊遙隔五雲深。斬蛟有日償私願,顧兔何人覓好音。心畏簡書身許國,商量時事轉沉吟。二十一日申刻至威爾日波羅窩,已入俄界,

俄主遣外部司員魯達力斯及提督二員來接,

禮意兼至因紀以詩清時有道重交鄰,遣使猶蒙勞遠臣。莫漫紀程同過客,已賡適館迓嘉賓。何心並坐成推轂,得伴前驅不問津。怎奈雪花迷鐵軌,徐行故意緩征輪。

曉入俄京已有比得巡撫迎候延入賓館喜賦此章

地附京畿便不同,五都麇集六街通。幸隨陸賈充天使,感切齊宣館雪宮。人自曵裾歌得所,禮隆設醴更從豐。花飛滿目饒詩興,如在瓊樓玉宇中。時大雪。賫國書隨星使入俄東宮,禮重遠人,朝儀整肅,

呈書後俄主下階勞問,禮成出宮紀以十六韻日月重明麗,風煙大漠開。式將天位保,永好友邦來。立國曾連壤,康居自阜財。白山長與抗,黑海遠能該。鳳詔朝端下,鴻圖塞外恢。星軺歌蒞止,雲漢景昭回。芝陛先稱賀,花圈待吊哀。各國唁使皆用花圈送陵上。翠華臨殿閣,金碧煥樓臺。苞茂瞻松竹,班聯肅棘槐。虯髯人頗牧,鵠立序伊萊。王公文武大臣皆佩劍侍立。咫尺承顏近,更番握手纔。使臣免冠俄主握手禮也。輝分仁壽鏡,酒進夜光杯。舊約留盟府,新疆重霸才。綢繆防未雨,彼此警聞雷。將命王言達,延賓小相陪。委蛇容進退,終始亦欽哉。

借題十二首

無聊之極,槁木死灰。乘興而來,生香活色。何前後變態而憂樂忘形也。豈知靜極而動,朽腐不絕生機。動中有靜,活潑仍還本性,然則杜牧罪言爲人詬病,何如莊叟寓言可自怡悅乎?借題發揮並非無題之諱莫如深也。

爲甚逢卿眼便青,天生尤物比寧馨。江濱涅瓦花無主,山奪胭脂地有靈。眉黛平分窺半月,目光微眴轉雙星。那知憨態都成趣,披髮垂肩露俏形。

爲甚尋春不見春,重門深邃四無鄰。朔風吹帽寒成鐵,瑞雪鋪階白似銀。二月寒甚尚無春意。正作天台迷路客,忽聞交甫贈珠人。山頭群玉曾相見,海外重來是後身。

爲甚生成姊妹花,移栽都在那人家。小名擬把非煙贈,雙美應將合德誇。別有風神塵不浼,本來面目玉無瑕。世間好事同時少,割愛何堪一念差。

爲甚神清境亦清,朗如人在玉山行。錢能買笑輕財虜,氣不能豪借酒兵。顧影自憐添旖旎,此身誰屬怕分明。風塵不遇黃衫俠,只合隨緣過一生。

爲甚鍾情屬教坊,癡兒偏肯效英皇。現身說法人同樂,著手生春夜未央。廣袖慣濡阿姊唾,裏衫同染令公香。果然彼美西方好,一洗中原時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