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榕阴草堂诗集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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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附錄四使俄載筆(2)

爲甚飛花耐曉風,尚餘萬綠一枝紅。無心驚豔皆魔障,婪尾留春仗化工。賞鑒似曾相識外,低徊全在不言中。匆匆聚散因何故,光景離奇付斷虹。

不解霜華兩鬢侵,一腔火熱是何心。英雄氣短惟忠義,兒女情長自古今。落溷飄茵干甚事,高山流水覓知音。最無聊賴尋生活,垂老猶添懊惱吟。

不解年來已倦游,游蹤未了又歐洲。鏡花豈免餘春惜,水月還從破浪收。混迹地球無故我,側身人海一浮漚。天魔龍女排雲出,色界何堪與目謀。

不解斯人負盛名,肯因小節誤平生。時無胡婦誰偕老,晚遇黎娃劇有情。欲啖碧桃和露摘,偶依青鳥御風行。東坡過海多奇氣,筆墨何妨游戲成。

不解精神已就衰,興高采烈轉能支。鏡容城北徐公照,墻許鄰東宋玉窺。欖有餘甘應耐久,花開夜合未嫌遲。美髯恰好紅妝映,交到忘年分外癡。

不解寒酸不自憐,妄思騎鶴有腰纏。美人眷屬煙花藪,名士生涯書畫船。色戒未除蓉鏡幻,情根未斷藕絲牽。藏嬌何處爲金屋,輾轉匡床愧獨眠。

不解揮金如土人,香閨閑煞錦屏春。在天妄逐雙雙翼,寄遠曾忘六六鱗。蘇小有家原別墅,武陵無洞是迷津。葛藤斬盡須心劍,輕視因緣重笑嚬。

光祿卿廓君攜其夫人畫冊囑題不違所請得二十八字

點染春光寫折枝,閨中良友可相師。瓦江瑤島憑欄看,興會遄飛定畫眉。君府在涅瓦江邊過江有海島可以臨眺。巴雨田部郎李佑軒貳尹公請星使過涅瓦江十餘里

外小跳舞場觀鄉景作夜游露車行,雪中是又

一風景也,同人歡甚,走筆紀之瑞雪飛花寒撲面,繁燈散影光奪電。玉樓光聳銀海眩,十里五里鋪長練。是何狡獪由天公,彼德堡城廣寒宮。以夜繼日游未足,自城達鄉將毋同。鄉景似較城中好,雪地冰天淨于掃。樓臺一簇忽當前,歌聲隱隱出瓊島。飛車貼地隨意馳,駛入園林尚不知。登樓一望出意表,珠圍翠繞何離奇。軥輈格磔音淒楚,進退疾徐態容與。縞素或疑姑射仙,光怪當是天魔女。座中知有使星來,彼此驚視相疑猜。異邦人作非非想,乘槎客到真奇哉。須知此會不易得,千金僅許買一刻。沙團星聚幾何時,他年回首隔西北。挨田承旨波蘭人入俄爲翰林畫院名手也,

邀至寓齋出妻見子並見其內侄女,苗條韶秀,

大家風範,良可敬愛,贈詩二章何地無才況大邦,內廷供奉筆能扛。揮毫水醮珊瑚海,泛宅人居涅瓦江。翰墨因緣生使獨,神仙眷屬例成雙。公餘偶作閑消遣,畫院歸來敞碧窗。

故都回首是波蘭,夙夜從公付一官。凡國家繪事君總其成。謀醉酒從賢婦備,論親人作女嬃觀。清風俊爽標孤鶴,妙舞聯翩出彩鸞。其女侄與女姆某酒酣跳舞雖從西俗示親洽也。中外無猜容快聚,花箋記事此盤桓。畫報館主馬丹馬克斯女史承約茶話並贈畫冊數

事情深意雅賦此志謝塞外風光海外春,何心邂逅慧心人。香分蘭室偏同座,境隔桃源莫問津。已嫁王昌卿有主,多情宋玉我無鄰。尚餘繪事相持贈,未便臨摩許自珍。

挨田女侄歐戈嗄女史出贈小照賦謝

每逢佳士重斯文,生長深閨迥不群。顧影自憐頻聳動,與人無忤示殷勤。鏡中寫照風神活,畫裏藏春翠黛分。一幅真真誰喚出,化身留贈杜司勳。

與俄翻譯官柏百福隨星使游天主堂

青金石柱白玉墻,窮奢極麗何堂皇。銀燭燦爛琥珀光,寶鼎芬馥龍涎香。每逢膜拜爭趨蹌,舉國頂禮人若狂。捨身救世說荒唐,復生相與登天堂。歐洲化行熾且昌,勝似釋迦生西方。真經內蘊無盡藏,神道設教成濫觴。奔走愚賤及善良,呼朋引伴歸教王。俄都來游聊徜徉,賞鑒鑽石評金鋼。此堂鑽石極大,在地球中推爲第二。架前十字殊軒昂,其道不同各相忘。不然旗鼓何可當,我生以後隨滄桑。演武場閱馬兵跳圈,俄王設座左側以優劣爲賞罰,

亦整軍經武之意也西樂奏淒清,入耳殊洋洋。廣囿可數畝,賽馬開圍場。平坦如沙堤,神駿供騰驤。翳彼俄羅斯,啟宇西北方。縱橫過泰西,駸駸誇富強。舟師敢廢馳,馬戰尤精詳。不時講武備,臨御來俄王。據鞍齊顧盼,縱轡同翱翔。靡不精步伐,整暇旋飛揚。五花雜入門,節短取所長。國人皆屬目,號令嚴風霜。觀者買票放入男女不禁。我亦歎觀止,走馬欲飛韁。夕陽已西下,歸來將泛觴。

寶星行

唁賀禮成,俄主以寶星相贈。上自星使,次及參隨各從其品,余得司單尼斯第二寶星。請于朝准其佩帶,友邦贈答基于此矣,因紀之。

冠冕重名器,衣裳飾寶星。朝儀各崇尚,珍賞多象形。東大部洲亞細亞,沙漠隔絕判夷夏。天山矗起黑海深,清俄接壤相王霸。二百餘年通邦交,謙以自牧得六爻。時勢不同唇齒固,合從連横成漆膠。邇來附驥皇華使,御命龍沙賦燕喜。所寶惟賢仰使星,意在投桃與報李。敬將此意達朝廷,禮尚往來非不經。煌煌天語容拜受,參以雜佩光晶瑩。豈知晶瑩不爲寶,重在鄰邦永和好。金甌無缺天位保,輔早相依障群島。稍紓宸廑寬懷抱,臣心已盡煙塵掃。外部員魯達力斯能華語,朝夕過從,靡不各如

其意以去,此亦俄邦之傑出者,喜贈二章是何年少太清臒,媲得行人子羽無。時事周知深閱歷,方言廣識見工夫。將軍樹大陰猶茂,其父以提督予告現復管武備學堂。君子蘭芳德不孤。自憾日磾生絕域,追蹤千里不成駒。

觀光輒喜到中華,愛日舒長轉戀家。親在不遠游異邦人有此性情可敬也。代賦詩章賡適館,俄主派來客館照看。爲言酒令解傳花,自言多交華官凡拇戰酒令皆知之。彼都人士簪纓舊,俄官皆世家。大地山河道路賒。安得源源通聘間,再來重泊使星槎。在俄期月,凡游覽多與李君佑軒偕,一旦言別,

倍覺依依,感賦此律等是東方奉使人,俄以中國爲東方。海西天北喜常親。爪鴻泥雪同爲客,壺玉心冰慣買春。眼看夜闌猶有興,手揮金盡不言貧。那堪久聚輕言別,遠道相思付翼鱗。柏蘭森久在外部,與華人如有因果,自使事交涉

始終勤懇,臨行惜別茶話,殷殷留贈二章內地知□久,俄游入彙編。繆主政荃孫俄游彙編載之甚悉。晉秦通聘日,僑肸廣□年。供職分清要,生材處極邊。輶軒相接晤,握手一周旋。

湛露喜同賡,邦交典已成。造廬曾過訪,倒屣遠相迎。敬禮醴先設,清談茶屢烹。言當臨別贈,彼此不勝情。

出俄都得句

岡巒起伏路都平,小樹成叢夾道生。積雪未融天已暖,波蘭西去幾何程。

鈴響車停到廓倫,隔橋已是兩邦人。德俄以橋分界。天堂高峻無緣至,歐洲教堂除土耳其外以此爲最。讓與癡兒去禮神。

再過柏林

昔屬普魯斯,今爲德意志。介居大國間,豈復群雄忌。何人不爲兵,有器皆先利。再生拿破崙,亦應三舍避。未死卑士彌,一作畢士馬克。退閑不用事。形勝入心目,往來經此地。富強當如此,疇與腹心寄。跳舞那足觀,無意尋歌吹。慨然發長嘯,悠悠有餘思。

宴宿克魯卜住宅

天生福地非尋常,巧爲位置闢山莊。蔚然深秀四山抱,亭臺高下簇平岡。上有登高眺遠之,危閣下繞藏春銷。夏之回廊松柏縈,拂遍左右花草點。綴隨低昂翬飛媲,金穀僭肆疑阿房。外夷富商可敵國,與易寧辭南面王。夫人不作時世妝,面無粉黛眉青長。二女出見更嫻雅,大鳳幺鳳相回翔。自言夫婿羈局務,親來肅客殊未遑。時克魯卜尚在柏林。堂上一聲下百諾,鋪陳廣坐羅酒漿。舉杯半爲虯髯客,至戚適出窈窕娘。其女戚數人多粲者。借來一部軍中樂,正音中宮或成商。酒酣樂作禮從俗,歡宴權爲跳舞場。西俗尚跳舞凡有盛會王公夫人亦爲之。坐中幸伴天子使,王星使並參隨等均歡甚。予亦附驥從其旁。噫嘻乎,此樂何極誰家院,禮法不設吾輩狂。主人歐洲稱傑出,講求武備各擅長。軍械槍炮爲歐洲之冠。時局艱難在制勝,互相雄長窮智囊。

由克鹿卜處進發海口夜渡倫敦

約束奔流逼口門,海面甚狹風浪亦大。安排此夕過倫敦。乘槎豈受封姨虐,鞭石應將海若吞。界劃鴻溝分楚漢,法英僅隔海二點鐘即過。雲蒸蜃氣幻晨昏。舟人幾度停輪報,天外扶桑掛晚暾。

入英京

海濱鄒魯化豪奢,富庶非同適衛誇。英爲通商各國之冠。域外有人都邑會,歐西開國帝王家。君臨五印休稱雉,女主維多利亞能馭五印度。馳逐群雄共目蝦。自是客星過牛斗,采風真不數張槎。張騫僅到地中海遂絕迹。

游博物院

天骨開張象堂皇,取精用宏誇富強。博物亦數英吉利,任人品題無雌黃。初見古人古棺古,葬具驚心劌目列兩旁。隨見五金珠寶雜服飾,刮光磨垢分成行。季札聞樂歡觀止,似道半間欲珍藏。豈期層樓扶梯上,六通四闢穿回廊。其中油畫更稱絕,說甚顧綠與倪黃。人物重寫生,故事成濫觴。沙場繪鏖戰,裸體如尋常。轉入偏院出意表,知名筆墨生容光。幾何士女來規仿,含毫研朱情信芳。點染山水描花卉,別開境界何清涼。祇惜寓目在俄頃,加以賞鑒難精詳。餘興未已縱揮寫,寫入奚囊示不忘。

同友人夜游得句

電光奪目六街明,百貨瑰奇海市成。不盡飛車來怒馬,更無嘩語息囂聲。倫敦人眾而無囂嚷之聲。多歧道路頭頭是,泛濫游蹤緩緩行。忽覺當前釵鬢接,看誰握手笑相迎。

重到法京

春盡樹都綠,平林繞市廛。半生成浪迹,此地有前緣。氣象十洲島,風和四月天。征軺新返旆,附驥看王前。時隨王星使同返。

步爵棠使憲生子原韻即以奉賀

堂前珠樹燦萌芽,天外歸帆興未涯。似有鵲聲來客館,共傳麟趾出君家。見聞正入觀風筆,蹤迹新停貫月槎。恰好應時生突忽,閨人驚異喜音嘩。此仲子也使事未竣而滬上行館電來好音。大清公所出城數十步周圍小樹中設雅座,

法人所謂新加非館也,品茶得句綠樹陰濃午正纔,蔚然深秀隱樓臺。如飛車馬爭馳騁,無事裙釵任往來。香愛清茶容小坐,紅斟碧酒好傳杯。輸他番女奢華甚,自在游行日幾回。

歐西航海圖爲查君掄元題

望重登瀛入品題,倫京一晤又巴黎。船乘春水來天上,山引神風到海西。幻想有時噓蜃氣,浮生何處不鴻泥。波濤可涉恁忠信,大雅扶輪倩指迷。

感事四律

和議初開戰事停,幾人鼾睡未曾醒。軍無鬥志戈先倒,險失關防戶不扃。翻手爲雲今世界,忍心孤露小朝廷。氣含忠憤身閑散,況復年來鬢髮星。

交聯夷夏許隨肩,事小何嘗是樂天。行到餒時誰作氣,機從轉處竟全權。讓人尺寸猶珍惜,奪我膏腴肯棄捐。擊楫中流無此輩,江河日下順風船。

共說多年練水師,海軍一潰竟難支。騎牛老子應長往,化鶴丁公不自悲。堂上有人吟蟋蟀,遼東無豕走狐狸。奈何臺島稱行省,轉瞬甘爲敵國資。

毫釐千里誤如何,不俟金牌已改柯。長恨偷填精衛石,快心妄想魯陽戈。風高北地雄安在,日出東方耀自他。人事窮時天意悔,九齡未老借籌多。

晚到大清茶舍

衣錦何嘗不夜行,馬龍車水二三更。二更後士女尚有豔服品茶者。名園似此宜中隱,公所誰知屬大清。野景宜□□淡雅,燈光列電倍晶瑩。亭臺小涉皆成趣,忘卻良宵是出城。

柬□季友明府即以留別

水縈衣帶隔西吳,朝發蘇臺夕至無。君錢塘人,服官蘇垣,近日小火輪船返杭一晝夜耳。又附皇華來此地,好吟雲樹聚吾徒。春風歇浦傷陳迹,夏日巴黎入畫圖。樹木□多無如法京真消夏灣也。海外光陰等閑過,笑談不惜破工夫。

高樓祇合住元龍,酒濁茶□□過從。瞥眼鶯花留色相,側身湖海蕩心胸。東來蜃氣蒸三島,北上狼煙廑九重。時事商量空感喟,那堪飛絮□離蹤。

臺灣割讓時局可知誰實爲之憤而成此

忍負中原重外交,廿年當路禍心包。食來難棄如雞肋,居不能安等鵲巢。壞我蕭墻成憾事,讓人臥榻筮謙爻。桑田滄海仍無定,周處乘幾而斬蛟。綫墻晉潛錄鐫游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