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全传:从社会底层到晚清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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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谈古论今说家事(3)

再者,曾国藩最爱吃鸡,却又莫名其妙地最怕鸡毛。当时的紧急公文,信封口处要粘上鸡毛,俗称鸡毛信、鸡毛令箭。曾国藩见了这种信,总是毛骨悚然,如见蛇蝎,要别人代为取掉鸡毛,才敢拆读。一次,他到上海阅兵,登上阅兵台,猛见台上有一把鸡毛掸子。他看了吓得直往后退,差一点摔下台去。急令人拿走掸子,他才胆颤心惊地入座。旧时有云:“焚鸡毛,修蛇巨虺(huI)闻气即死,蛟蜃之类,亦畏此气。”曾国藩怕鸡毛,也被人理解为他是蟒蛇所变。

老人梦蟒和后园古藤二者可以联系,古藤盘环如蟒,老人终日与古藤相伴,在古藤下休憩,古藤高大,覆盖了住房,梦到巨蟒入室,实则是古藤在老人脑里的影像。

有了“巨蟒转世”的流言之后,接下来的事更容易因循附会。癣疥之疾在旧中国很普遍,既难治好,又易传染,曾国藩的一身癣疥正好与“巨蟒转世”相附会,蛇皮癣便成了蟒鳞片。

怕鸡毛并非莫名其妙,有皮肤病的人见到毛皮、毛发,包括鸡鸭毛、兽毛等就害怕,科学称皮肤过敏症,也是一种恐怖病,犹如恐水症、广场恐惧症、高空恐惧症一样。实际上,蟒蛇类动物恰恰不惧鸡毛,蛇以鸟、鼠为主要食物,见了就会吞下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江水上看见蟒蛇是曾母看走了眼,把一根水中的木头看成是蟒蛇,是因为曾母脑中充满了儿子是“蟒蛇转世”的神话,故容易误视。

从某种角度来说,“巨蟒转世”无论是真是假都是有必要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一般人眼里,高官显宦都不是凡人。曾国藩官做得大,地位十分显赫,这就需要通过典故来将其神话。拥护他的人要神化他,南方多蛇,神话蛇精,容易以蛇精比附;北方多虎,多以虎比附。附会者本可以说是龙转世,但龙是天子的专利,他们自不敢说是龙转世,那是犯皇帝的大忌。

反对他的人也容易接受他是“巨蟒转世”之神话,巨蟒大蛇凶恶无状,曾国藩及其湘军杀人如麻,恰似恶蟒,甚于毒蛇,以巨蟒比附,恰如其分。而太平天国的起义也是以宗教面目出现,他们宣称自己是天帝、基督、天兵天将下凡,宣布自己是天主救世,要斩杀人间的妖精。清政府是“清妖”,皇帝是妖头,大臣们都是妖精,那么曾国藩是“蛇妖转世”,正好是他们斩杀的对象,自己承认了岂不更好!

兄弟之谊似海深

对几个弟弟,曾国藩恪尽兄长之责,认为这是在尽孝道,能够教导诸弟的德业进一分,自己的“孝”就有了一分;能够教导诸弟的德业进十分,自己的“孝”就有了十分;若全不能教弟成名,自己则为大不孝了。

曾国藩将进修德业视为教弟的根本。一次,曾国藩接到家里的来信,得知四弟、六弟没有上学,怅然之余,教导弟弟们:“科名有无迟早,总由前定,丝毫不能勉强。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卫其身。进德之事,难以尽言;至于修业以卫身,吾请言之。卫身莫大于谋食。农工商,劳力以求食者也;士,劳心以求食者也。故或食禄于朝,教授于乡,或为传食之客,或为人幕之宾,皆须计其所业,足以得食而无愧。科名者,食禄之阶也,亦须计吾所业,将来不至尸位素餐,而后得科名而无愧。食之得不得,穷通由天做主。予夺由人做主;业之精不精则由我做主。然吾未见业果精而终不得食者也。农果力耕,虽有饥馑,必有丰年;商果积货,虽有壅滞,必有通时;士果能精其业,安见其终不得科名哉?即终不得科名,又岂无他途可以求食者哉?然则特患业之不精耳。”又说:“吾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事靠得住。进德,则孝弟仁义是也;修业,则诗文做字是也。此二者由我做主,得尺则我之尺也,得寸则我之寸也。今日进一分德,便是积了一升谷。明日修一分业,又算余了一文钱。德业并增,则家私日起。”

其实,世间人往往都存在这样一种状态,大道理都明白,就是不去做。

曾国藩的几个弟弟也是如此,这些道理都明白,也知道哥哥说的这些都是为自己好,但实际行动起来总是那么无法让哥哥满意。如国潢懒散,国荃浮躁,国华受不得挫折,国葆缺乏自制。对此,曾国藩谆谆教导诸弟一要“立志有恒”,一要“专心致志”。他说:“苟能奋发自立,则家塾可以读书,即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豕皆可读书。苟不能奋发自立,则家塾不宜读书,即清静之场、神仙之境皆不能读书。何必择地,何必择时?但自问立志之真不真耳。”又说:“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日专而已矣!谚日。艺多不养身‘,谓不专也。吾掘井多而无泉可饮,不专之咎也。诸弟总须力图专业。如九弟志在习字,亦不必尽庹(tu6)他业。但每日习字工夫,断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事,皆可触悟:四弟六弟,吾不知其心有专嗜否?若志在穷经,则须专守一经;志在作制义,则须专看一家文稿;志在作古文,则须专看一家文集。作各体诗亦然,作试帖亦然,万不可以兼营并骛,兼营则必一无所能矣。切嘱切嘱!千万千万!”

曾国藩关心弟弟们的学业,无论是选择学校还是老师,他都一一参与意见,支持弟弟们赴省城读书,并负担他们的学费。曾国藩在信中对父亲说:“四弟欲偕季弟从汪觉庵师游,六弟欲偕九弟至省城读书。男思大人家事日烦,必不能在家塾照管诸弟,且四弟天分平常,断不可一日无师,讲书改诗文,断不可一课耽搁:伏望堂大人俯从男等之请,即命四弟、季弟从觉庵师,其束惰银,男于八月付回,两弟自必加倍发奋矣。六弟实不羁之才,乡间孤陋寡闻,断不足以启其见识而坚其志向。且少年英锐之气不可久挫,六弟不得入学,既挫之矣;欲进京而男阻之,再挫之矣;若又不许肄业省城,则毋乃太挫其锐气乎?伏望堂上大人俯从男等之请,即命六弟、九弟下省读书。其费用,男于二月间付银二十两至金竺虔家。”

可以说,曾国藩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哥哥。他先后让几个弟弟到京城自己身边读书。除身体力行,教弟读书外,又为他们捐监,创造科考的条件。他做这些的根本,还是希望诸弟通过读书,明晓事理,修身齐家。他常与诸弟说:“吾细思凡天下官宦之家,多只一代享用便尽,其子孙始而骄佚,继而流荡,终而沟壑,能庆延一二代者鲜矣。商贾之家,勤俭者能延三四代;耕读之家,勤朴者能延五六代;孝友之家,则可以绵延十代八代。我今赖祖宗之积累,少年早达,深恐其以一身享用殆尽,故教诸弟及儿辈,但愿其为耕读孝友之家,不愿其为仕宦之家。”要求诸弟“读书不可不多,用功不可不勤,切不可时时为科第仕宦起见”,看不透这层道理,即便金榜题名高官显宦,终算不得祖父之贤肖,我家之功臣;若能看透此道理,则我钦佩之至。这其中,除了善劝,少不得严责。曾国藩严格要求诸弟讲孝悌、习勤苦、守朴拙、戒骄奢。他说:“至于兄弟之际,吾亦唯爱之以德,不欲爱之以姑息。教之以勤俭,劝之以习劳守朴,爱兄弟以德也;丰衣美食,俯仰如意,爱兄弟以姑息也。姑息之爱,使兄弟惰肢体,长骄气,将来丧德亏行,是即我率兄弟以不孝也,吾不敢也。”

曾国藩对诸弟既严如父又慈如母,思弟念弟爱弟之情时时溢于言表。

他曾说:

“我生平于伦常中,唯兄弟一伦,抱愧尤深。盖父亲以其所知者尽以教我,而我不能以吾所知者尽教诸弟,是不孝之大者也。九弟在京年余,进益无多,每一念及,无地自容。吾每作书与诸弟。不觉其言之长,想诸弟或厌烦难看矣。然诸弟苟有长信与我,我实乐之,如获至宝。

兄弟和,虽穷氓小户必兴;兄弟不和,虽世家宦族必败。男深知此理,故禀堂上各位大人俯从男等兄弟之请,男之意实以和睦兄弟为第一。

自忆连年教弟之信不下数万字,或明责,或婉劝,或博称,或约指,知无不言,总之,尽心竭力而已。”

曾国藩鼓励并重视诸弟对自己的批评,多次说:“诸弟远隔数千里外,必须匡我之不逮,时时寄书规我之过,务使累世积德,不自我一人而堕,庶几持盈保泰,得免速致颠危。诸弟能常进箴规,则弟即吾之良师益友也。而诸弟亦宜常存敬畏,勿谓有家人做官,则遂敢于侮人;勿谓己有文学,而遂敢于恃才傲人。常存此心,则是载福之道也”。“诸弟见我之立心制行与我所言有不符处,望时时切实箴规,至要至要”。“凡吾有过失,澄、沅、洪三弟各进箴规之言,余必力为惩改;三弟有过,亦当互相箴规而惩改之”。

勤俭治家传后代

作为晚清朝廷寄予厚望的重臣,曾国藩统领湘军,辅佐国政,发扬湖湘文化,有着多方面的成就,有“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之誉。曾国藩十分重视对后代的指导,虽然日理万机,但一有时间,就会给子女写信,为他们批改诗文,还常常与他们探讨学业和生活中的种种问题。

曾国藩十分清楚“由俭入奢易,由奢人俭难”的道理,虽然后来官越做越大,但一直要求家人生活俭朴,远离奢华。他自己常说:“余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官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盖子孙若贤,则不靠父辈,亦能自觅衣食;子孙若不贤,则多积一钱,必将多造一孽,后来淫佚作恶,大玷家声。故立定此志,决不肯以做官发财,决不肯以银钱予后人。”他在京城时,见到的世家子弟都一味奢侈腐化,挥霍无度,因此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来北京居住。他让他们住在老家,门外也不能挂“相府”、“侯府”的匾。

他给儿子曾纪泽的信中说:“世家子弟,最易犯一奢字、一傲字。不必锦衣玉食而后谓之奢也,但使皮袍呢褂俯拾即是,舆马仆从习惯为常。此即日趋于奢矣,见乡人则嗤其朴陋,见雇工则颐指气使,此即日习于做矣。’京师子弟子之坏,未有不由于骄奢二字者,尔与诸弟其戒之,至嘱,至嘱。”

他对女儿的要求也同样严格。在家书中他告诫几个女儿:“衣服不宜多制,尤其不宜大镶大缘,过于绚烂。”

他自己的生活也相当简朴。传说他在吃饭遇到饭里有谷子时,从来不把它吐掉,而是用牙齿把谷剥开,把谷子里的米吃了,再把谷壳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