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了表格,被告知下个星期进行初试,每个报名者得展示一门才艺。
我被阿蔡带到离地下室不远的公园,那里有位眼瞎的老人正熟练的拉着二胡,他对着老人深深地鞠了一弓,
“余爷爷,请您指导我们家鲨鱼....不,桑榆,唱歌吧。”
阿蔡费力的吐出我的名字,好像发音很困难似的。
我望着老人,平静如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因为自己的残缺而卑微,也不因为自己的技高而压人一等,那种不卑不吭的神态让我顿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民间艺术家,货真价实的老艺人啊。
老人悠然自得的说,“唱几句来听听?”
我哆哆嗦嗦的回答:“就这儿?”
要我在这个到处是人的公园放开嗓子唱歌,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
“是为了那个什么名媛大赛吗?”瞎眼老人问。
他竟然知道,我诧异的睁大眼睛,老人仿佛看出了我的神情,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胸口,“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这儿没有瞎。”
还没有等我说话,他端起板凳,拄着棍子,“阿蔡啊,不是爷爷说你,你怎么会带她来我这,就凭她?我看还是算了吧!她绝不是可塑之才。”
阿蔡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悄然远去。
我尴尬的看着阿蔡,满脸通红。
阿蔡也尴尬的说:“对不起,不能请好的老师培训你,我不是个好经纪人。想来想去,只有余爷爷勉强能算个艺术家,我常常听见他唱曲拉二胡,尤其是那首《二泉映月》,厉害得不得了啊,你就忍忍吧,总比到时在初试现场什么都不会的好吧!”
远远的,桂香,不,应该叫她安妮了,自从和阿蔡住到一起,桂香就变了,身体里压抑的艺术气质完全被阿蔡给激活了,每天俨然一个小非主流太妹,涂着黑黑的眼圈,穿着肥大的裤子招摇过市,和阿蔡倒是风格一致,连名字都改了,从桂香变成安妮,当初她母亲在八月桂花香中将她诞生,特此取名为“桂香”,没有想到桂香改名字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安妮向我跑来,激动的向阿蔡汇报情况,“阿蔡哥,你让我去百货商店看彩妆柜台小姐演示,我去了,那个小姐还耐心的给我做示范呢,桑榆姐,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担负起化妆师,造型师,助理的责任啦!”
看着她稚嫩的脸庞被化的面目全非,堆满了各色花花绿绿的彩妆,显然是一遍又一遍的给人演示,自己从中学习,认真揣测了,他们为了我,都在认真的忙碌着,可是我,怯弱到连歌都不愿意唱。
我撒开腿向前跑去,
阿蔡喊道:“你去哪里啊!”
“去找余爷爷!”
.......
在贫寒简单的生活里,我们过的很开心,阿蔡到处打听关于名媛大赛的事情;安妮每天跑百货商店,免费学习化妆和造型演示,嘴甜有殷勤的她和专柜小姐混熟了,送给她很多试用装;我每天去余爷爷那里给他唱歌,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唱完了回家去给他们做饭。
他们还是见缝插针的吵架,小到鸡蛋的颜色,大到比赛的规模,我则是没有立场插嘴。
这样的生活平凡而又快乐,很多时候我会产生一种错觉,如果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可是一切都在某一天而改变,那个正对着街口花园的地下室,终于有一天会变成我们记忆里的遗址。
希望那一天,慢点到来,不止一次,我这样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