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葛底斯堡的雄狮:美国南北战争传奇将军张伯伦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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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在葛底斯堡缅因纪念碑落成典礼上的演讲(1)

1889年10月3日,已经61岁的张伯伦将军受邀重新回到葛底斯堡小镇,参加在葛底斯堡国家公墓举行的缅因州纪念碑落成典礼。

张伯伦将军在傍晚的纪念活动上,发表了热情动人的演讲,在演讲中张伯伦将军对美国内战的原因和意义、对美国政治结构,尤其是州权和联邦宪法之间的特殊关系给予了深刻阐述和分析,对以身殉职的林肯总统在1863年11月19日在葛底斯堡发表的伟大演讲进行了细腻的诠释,他说:

林肯总统讲到“我们在这里,立下坚定的决心,我们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绝不会从这个地球上消亡”的时候,他所言的人民并不是那些享有特权的少数人,而是我在上面所说的按照上帝的旨意虔诚生活、辛勤工作的大多数人……林肯总统所说的政府也不是由暴民和暴力统治的政府,就如同一个世纪之前的法国一样,他们并不知道怎么样推翻一个独裁统治但却不动摇社会和人性的善良根基;这个政府也不是无政府主义者和今天那些使用爆炸手段在人民之中制造恐慌和混乱的毫无责任感的极端个人主义者所倡导的政府。林肯总统所指的政府是:一个人民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享受自由的,通过议会和议员而行使人民主权的,尊重社会上少数特殊团体的,能够抑制自身无常变化和贪婪欲望的……向着共同繁荣和稳定的同一目标而奋勇前行的政府。

可以说张伯伦将军的这篇著名演讲是对美国精神、美国理想、美国制度的完美诠释。

在它的历史中,今天,缅因州以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过去,它也曾出现在这里,或以权力,或以尊严,或以荣誉;谦虚谨慎也许是人类在进行奖赏和升华的法律中必须遵循的基本品质,几个世纪以来,在其他场合,缅因州的价值常常被吸收进另一个声望更加崇高的名字中,缅因州心甘情愿地成为它的一员,并珍爱它胜过自己,同时它也因缅因州的加入而更加伟大、更加有价值,这个名字就是美利坚合众国。二百多年来,从我们国家历史开始之时直到现在,在每一次人民英雄般的斗争中,缅因州都将自己州具有最好体魄、精神和智慧的儿女献给了合众国,都将自己的热血抛洒给了合众国。

今天,它站在这里,准备继续为国服务,这是一种能够带来多种承认和褒奖的服务;它卑微地将自己约束在神秘的牺牲和受难的法律中,将善良从邪恶中拯救出来;它弯下腰,充满悲伤地面对着尘土飞扬的土地,而从这片由将士们鲜血浸润的土地中又将回赠给它“无价的珠宝”作为奖赏;它非常骄傲,它将自己最好的部分奉献给了国家,同时它失去的东西也因为是为了国家的福祉而成为不朽,而被国家和人民铭记;它举起双手,伸向空中,充满正义和优雅,它呼唤着在葛底斯堡公墓中所有纪念碑都能够发出雄辩的、具有说服力的声音,那是配得上它的巨大奉献和伟大奖赏的声音。它站在这里,充满自豪感。荣誉名册开始点名,当点到它的名字的时候,它坚定地回答道:“到!”

联邦军队的组织结构和联邦本身的结构是互为配对、相互应对的。在联邦军队的组织结构的终端和分隔单元中,呈现的是每个州的个人力量和政治权威。但是这些个人力量和政治权威被这个组织按照另一种顺序进行混合,进行合并;为了唯一的目标,为了共同的福祉,在联合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又被冠以另外的、更加崇高的名字。

原因多种多样,但都非常合理。来自几个不同州的团和炮兵连的部队,可能是绝大多数,接受了不同的任务指派,并被分配到了不同的旅、师、军,甚至在整个军团的范围内来进行分配这些部队。在这些原因中,有一些是相当令人伤感的,比如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样的:分配可以使得在战争中,某些重大灾难造成的伤亡不会过于集中到某个州的某一地区域的家庭。但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样分配后,我们的思虑就不会再集中到各个州自身上,而是集中到这个所有州的联合体上,这个联合体就是我们具有唯一性的联邦,美国人民在这个联邦中生活,迁徙,生息繁衍。我们的心脏,为了唯一的、崇高的理想而一起跳动;我们的眼睛,全部盯着那面代表联邦的古老的旗帜;而我们的灵魂,也同时看到了这面旗帜,这面光荣的旗帜,象征着权力、和平和祝福的旗帜,在人类前进的道路上飘扬。

现在,我们早已取得了胜利,我们的事业也得到了证明和肯定。美国人民的生存和权威,这个伟大的事实已经得到了庄严的验证和证明;崇高的道德力量被召唤起来,将我们的身体和思想一起作为我们事业的象征和为之实现的工具而神圣。在过去,为我们的崇高事业而奋斗的几个州,在今天,又以自己州的名义,站到了一起;同时,他们也为了各自州的崇高权利,来检验和确认他们州所派出的代表们的行为,这些州的代表们在这片纪念园中竖立的纪念碑将是他们州在我们共同的事业中作出伟大功绩的印证和对新生的誓言。

今天,我们站在这个令人敬畏的竞技场。在这个竞技场中,个人所需的品质是经历了数个世纪的成长、锤炼才最终形成,并被在那一天中发生的伟大战争考验、决定。今天我们被一些当天的见证者包围,在这些见证者中,不但有曾在那天参加过战斗的军人的一部分,更为重要的是还有参加过那次战役的范围更广的人们,包括葛底斯堡小镇的居民,来自北方的和南方的人们,正是为了他们的福祉,我们才义无反顾地投入那场残酷的战争。

我们的思念、思绪和思考都层层涌出,在我们面前冉冉升起,就像在一个环形剧场,一环套着一环,一列挨着一列,州,联邦,人民,它们就是唯一性的整体。让我们从这个竞技台,凝视它们,这些实体的和精神的观众。

从某个方面讲,问题似乎像是形式上的,而不是实质上的。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政府的问题。每个州都有一个炫耀的借口,它们手握决定这个州生死存亡的“死刑执行权”,每个州对此并没有从其反复无常的变化中给予一个合理的证明;那就是每个州有权违反联邦宪法的神圣约定,每个州有权从永不分离的联邦中脱离出来,为了各州人民的利益而建立各自狭隘的独立主权;这样就给予我们政体中的一些成员以机会,这些政客们就可以凭着他们各自的意愿和一时冲动的念头来摧毁我们伟大民族的身体,来瓦解我们伟大民族的灵魂。

上述这些政治问题就不得不用武器的仲裁才能解决。我们取得的胜利,是一种大政治对小政治的胜利,我们人民良好的理智、崇高的道德觉悟和郑重坚定的决心,最终让我们赢得了胜利,并将那些错误进行了修正。

在上述问题中,这里存在一个混淆了法律问题和道德问题的短语,实际上,这个短语也歪曲并且篡改了历史。这个短语就是所谓的“国家之间的战争”。除了我们的联邦,这里不存在任何国家。即使这个国家解体,也不会分裂出所谓的国家。即使它们成功地用壕沟固守了自己的这种态度,最终它们也会回到联邦的领土中。

事实上,试图从联邦中脱离出去的一些州,即使从它们的权力状态和历史来看,它们从来既不是国家也不是殖民地,它们的土地被联邦政府的中央财政出资购买,并由于联邦政府的仁慈和慷慨,才被接受为我们联邦的成员州。

在“国家之间的战争”这个短语之下,隐含着一个错误的假设:我们的联邦只是一个国家之间的契约联合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联邦中的任何一个州也都无权仅凭自己的狭隘意愿或者一时冲动的念头,就背弃联邦。我们假设这种理论成立,那些对联邦条约保持真心的州,那些对联邦成立和存在的目标保持忠诚的州,就有权力使用武力来抵抗那些反叛州所挑起的战争,并迫使这些反叛者们重新回归到他们对于联邦的责任和效忠的誓言中。我们国家的法律应该给予忠诚的州以相应的权利和补偿。

但是,这个假设不是我们的理论,也不是我们的辩护理由。我们高举着旗帜,冲向战场,这些旗帜并不属于某些特定的州,无论这些州有多少,也无论它们如何忠诚,这些旗帜更不是象征着对叛乱州的敌视。这些是联邦的旗帜,人民的旗帜。这些旗帜用来证明我们拥有的权利,并鼓励我们勇担重任,去阻止任何州进行分裂活动,不论这些州数量有多少,也不论这些州假以什么样的借口。这些旗帜都鼓励我们,决不允许它们对我们这个共同的联邦进行破坏和分裂。

我们联邦,我们的国家,既属于南方,也属于北方。试图使联邦解体和分离的这些人也都属于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具有更大的生命,它超越了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狭隘的人们的生命,然而,在这个国家中,所有人的利益都相互交织在一起。

由于真实的物质世界的影响,他们不断遭受着从自己精神上的理想世界被拉回到现实中的痛苦,受尽折磨。这就是人类所谓两重天性的危险。圣保罗曾说过:“我看到另外一种法律,存在于我身体中的另外一种法律,和存在于我心灵中的法律相对抗,相敌视。”

在这里,我承认从上述问题的本质中产生了一种固有的混淆,南北双方都宣称为了相同的目标而战斗,这些目标就是“自治政府”、“自由”,如果我们可以这样——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动——来定义自由甚至宪法权利的话。

然而,一个简单但非常重要的事实是人类的生活在许多范围内同时运行着。在一个范围内,人们进行相同的感知、思考、观察和行动;而在另一个范围内,人们则进行着不同的活动。人们的性格、所受教育、习惯,有时会给运行的结果造成巨大的影响。

这里,我们联邦中的一些成员仅仅在各自州的范围来考虑他们的利益。而另外一些成员则在国家的范围来限制他们的利益,那么这些成员心中对所有人的权利就有着更深的理解。

事实上,我们的政治生命和我们个人的生命都有着两个范围、层面和含义。这源于我们的人民既是他们所属州的人民,同时也是或者说更是联邦的人民。我们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同时生活在州和联邦之中。

在我们这个复杂的民族大家庭中,占统治地位的观点是人们的相识度和共同性占主流。然而,恰恰是对于一些大是大非问题的微小差别和异议就会成为双方争执的导火索,并导致一场重大运动和事件变化的中心问题。

不!我们的内战不是国家之间的战争。这只是我们的人民在不同范围、不同层面和不同含义上的战争。

我们中没有人会否认,那些向我们如此珍视又如此重要的联邦生命发起战争的人们,和我们一样同样具有男子汉的气概和最诚挚的动机。但是恰恰是这些,使他们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类最好的美德极有可能出现在最坏的事业中。

如果把关于破坏和分裂联邦的问题提给作为美利坚合众国公民的广大南方人民,我不相信他们会作出同意的决定。但是在错误的步调中,那些南方的领导者们非常了解如何利用植根于每个美国人心灵中的天性;他们扭曲和操纵州政府;他们使得个人的阴谋看上去完全是各州自愿的行动,也似乎是为了本州的利益而行动;他们求助于各州人民对于本地政府自治这个原则的忠诚和感情;他们用军队响亮的、令人激动的起床号声,撩动那些具有骑士精神同时也容易受到不良影响的人们的心弦。

有些时候,盲目的行动比理智的分析更符合人类的本性,冲动的投入战斗比艰难的做正确的行为更加容易。但是如果人们跟随这些表象的信息,往往会铸成大错。

人民被虚构的谎言所欺骗;被那些政治历史和公共法律的所谓权威灌输的错误事实和信条误导;人民被错误引导的情感激怒,他们迷失在奇怪的相互矛盾的道路上,但是他们却以为自己立刻就成了民主制度的捍卫者和贵族优越性的代言人。

他们没有看到那种表面平静但内在却不停激荡翻滚的生命;他们没有看到对分歧更有力的解决方案;他们更没有看到同类同性物质所产生的强大凝聚力,这种强大的凝聚力通过相互吸引达到的平衡和异类异性之间的吸收融合而得到加强。这比简单地将同类同性物质混合在一起要产生出更大的力量。

他们没有认识到历史背后那些充满神意的事实,这些神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意志,并构建了历史的内在结构和更深层次的法律基础,这些结构和法律充满了我们人类急需的理想,而我们的国家正是在这些结构、法律和理想中成长起来的。

我们的内战不是国家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是以某些州的名义发动的,目的是破坏我们联邦,这个永不分割的政治实体。这些州利用他们过去作为联邦成员的地位,假以一些看似公义的政府自治的理论,妄图建立起自己的国家,并使之有效运转。他们的错误行为均源自他们错误的理论:我们的内战是一场国家之间的战争,北方政客的战争目的就是为了征服南方的人民;如果北方胜利,无异于南方国家的自杀身亡。

我们的敌人,从他们的立场出发,抓住机会声称他们是在抵抗侵略者;他们是在为保护自己的土地和与生俱来的权利;是在为了他们的家庭和其他所有他们珍爱的人而战斗。我们非常理解这种情感所能够激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即使这种情感被滥用,被操纵。

州,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同样宝贵。它是我们家乡和权利的守护者,给予我们每个家庭施舍和帮助的施赈官,州就像是一个圆环。

在这个圆环中,所有物理上的相识性、利益的一致性和情感的共同性,把我们结成一个紧密的整体。所以,一旦我们自己的州遭到攻击,无论这种攻击发生在什么地方,或者想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我们都会勇敢去保卫她,为她去战斗,就像我们南方的兄弟们所做的那样,保卫自己的土地和人民。

但是,这样的攻击却并不存在。我们并不攻击任何州,相反,我们拯救这些州。我们攻击的是我们国家共同的敌人,我们要推翻的是这些敌人在我们土地上进行毁灭的工具和标志。在战斗中,或许我们并没有比南方的兄弟们更出色,我们也没有展现出比他们更优秀的个人品质。

但是,我们战斗的事业更加崇高,我们的思想更加广阔。我们同样是为了与生俱来的权利,为了我们的故土,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圣洁的生命而战;为了所有那些属于我们,我们也属于它们的东西,这些事物覆盖了我们的土地,并且在遥远的未来岁月中将会来到我们身边。这些思想就是我们的力量,她高尚无私,激励着我们超越狭隘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