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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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韩愈(7)

送孟东野序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①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②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③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④,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敚⑤,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其在唐、虞⑥,咎陶、禹⑦,其善鸣者也,而假以鸣。夔⑧弗能以文辞鸣,又自假于《韶》⑨以鸣。夏之时,五子⑩以其歌鸣。伊尹鸣殷{11},周公鸣周{12}。凡载于《诗》《书》六艺{13},皆鸣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14},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15}。”其弗信矣乎?其末也,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臧孙辰{16}、孟轲、荀卿,以道鸣者也。杨朱{17}、墨翟、管夷吾、晏婴、老聃、申不害、韩非、慎到、田骈、邹衍、尸佼、孙武、张仪、苏秦之属,皆以其术鸣。秦之兴,李斯鸣之。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氏,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18},其辞淫以哀,其志弛以肆{19};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邪?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

唐之有天下,陈子昂{20}、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其所能鸣。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21}乎汉氏矣。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22}。三子者之鸣信善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邪?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则悬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

东野之役于江南{23}也,有若不释然{24}者,故吾道其于天者以解之。

【注】

①激:搏击,阻遏水势。后世也用以称石堰之类的挡水建筑物为激。②炙(zhì质):烤,用火指烧煮。③假:借助。④金、石、丝、竹、匏(páo袍)、土、革、木:我国古代用这八种质料制成的各类乐器的总称,也称“八音”。⑤推敚(duó夺):推移。敚,同“夺”。⑥唐、虞:尧帝国号为唐,舜帝国号为虞。⑦咎陶(gāoyáo高姚):也作咎繇、皋陶。传说为舜帝之臣,主管刑狱之事。⑧夔(kuí奎):人名,传说是舜时的乐官。⑨《韶》:乐曲名,舜时所作。⑩五子:夏王太康的五个弟弟。{11}伊尹鸣殷:伊尹,名挚,他是殷汤的贤相,曾助汤伐桀灭夏,汤死后又辅佐其孙太甲。{12}周公鸣周:指周公作《大诰》《康浩》等文章。{13}六艺:汉以后对六种儒家经典的统称。{14}孔子:字仲尼,春秋时鲁国人,儒家学说的主要代表。{15}木铎:古代发布政策教令时,先摇木铎以引起人们注意。后遂以木铎比喻宣扬教化的人。{16}臧孙辰:春秋时鲁国大夫臧文仲。{17}杨朱:字子居,战国时魏人。{18}节数(shuò硕):节奏短促。{19}弛以肆:弛,松弛,引申为颓废。肆,放荡。{20}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人,初唐著名诗人。浸淫:逐渐渗透。此处有接近意。{22}李翱:字习之,陇西成纪人,是韩愈的学生和侄女婿。张籍:字文昌,吴郡人。{23}役于江南:指赴溧阳就任县尉。唐代溧阳县属江南道。{24}若不释然:郁郁不乐,心中好像不开心。

孟郊(751—814),字东野,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县)人,中唐著名诗人。他壮年屡试不第,46岁才中进士,50岁时被授为溧阳县尉。他怀才不遇,心情抑郁。在他上任之际,韩愈写此文加以赞扬和宽慰,流露出对朝廷用人不当的感慨和不满,这一年是贞元十九年(803),韩愈时年35岁。

文章运用比兴手法,从物不平则鸣,写到人不平则鸣。韩愈认为是人愈“不得其平”,则文学愈善。韩愈所说“不平”的含义,主要倾向于指不平遭遇,不幸的命运而引起内心的不平衡。这篇序文是专为一生困厄潦倒、怀才不遇的孟郊作的,文中以“善鸣”推许孟郊,其重视为穷愁哀怨者“鸣其不幸”的倾向不言自明。

韩愈堪称语言大师,其文句式和文辞多变,可以说达到了极致。全篇句式灵活,变化无端,特别是历数各个朝代善鸣者时,句式极错综变化之能事,清人刘海峰评为“雄奇创辟,横绝古今”。历数各代善鸣者,句句不同。如“其善鸣者也”“假于《韶》以鸣”“五子以其歌鸣”“伊尹鸣殷,周公鸣周”“皆鸣之善者也”“孔子之徒鸣之”“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以屈原鸣”“以道鸣者也”“皆以其术鸣”“李斯鸣之”“其最善鸣者也”“鸣者不及于古”,共14句涉及善鸣者,出现13个不同句式。而“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和“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这些句子又疏密相间,文气流畅,摇曳多姿。

此文打破常规构思,用很大篇幅阐释“不平则鸣”的道理,仅有最后少量笔墨言及孟郊,其他内容都凭空结撰,乍看好像都在说题外话,其实不然,细品之,无一言不是为孟郊而设,言在彼而意在此,因而并不显得空疏游离,体现了布局谋篇上的独到造诣。

后人评论

吴楚材、吴调侯《古文观止》:“只是从一鸣之中,发出许多议论。句法变换,凡二十九样,如龙之变化,屈伸于天,更不能逐鳞逐爪观之。”

送区册①序

阳山,天下之穷处也②。陆有丘陵之险,虎豹之虞。江流悍急,横波之石,廉利侔剑戟③,舟上下失势,破碎沦溺者往往有之。县郭无居民,官无丞尉,夹江荒茅篁竹之间④,小吏十余家,皆鸟言夷面⑤。始至,言语不通,画地为字,然后可告以出租赋,奉期约⑥。是以宾客游从之士,无所为而至。

愈待罪于斯,且半岁矣。有区生者,誓言相好,自南海挐⑦舟而来。升自宾阶⑧,仪观甚伟,坐与之语,文义卓然。庄周云:“逃空虚者,闻人足音跫⑨然而喜矣。”况如斯人者,岂易得哉!入吾室,闻《诗》《书》仁义之说,欣然喜,若有志于其间也。与之翳嘉林⑩,坐石矶{11},投竿而渔,陶然以乐,若能遗外声利,而不厌乎贫贱也。岁之初吉{12},归拜其亲,酒壶既倾,序以识别{13}。

【注】

①区册:韩愈的学生。当时韩愈被贬谪为阳山县令,区册不远千里前来从学,二人相处甚欢。②阳山:唐代时候属于连州,今天的广东省阳山县。③廉利侔(móu谋)剑戟:棱角锋利像是剑戟一样。廉,棱角。利,锐利。侔,相等。剑戟,古代兵器,剑两刃,戟三锋。④篁竹:竹丛。篁是竹的通称。⑤鸟言夷面:形容少数民族人们语言如同鸟语,难以听懂。⑥奉期约:遵守期限约定。⑦挐(ráo饶)舟:划船,撑船。⑧宾阶:西阶。古时接客之礼,宾从西阶上,主从东阶上。⑨跫(qióng穷):行人脚步声。⑩翳嘉林:翳,隐蔽;嘉林,美好的林木。{11}石矶:水中或水旁的岩石。{12}初吉:古代以农历每月初一至初五为处吉。{13}序以识别:作序以记离别之情。

这篇赠序是贞元二十一年(805)春,韩愈谪居阳山时写给青年朋友区册的。当时韩愈心情极其郁闷,却有广东书生区册,从南海乘船慕名前来求学,对于困顿郁结的韩愈来说,何等难能可贵!在区册省亲离别时,韩愈写下了这篇序赠送给他,记述两人在阳山难忘的相处,情景交融,韵味无穷。

按传统赠序的写法,开头都要说送行的话。而这篇序文却劈头而来“阳山,天下之穷处也”,先声夺人,技巧独到。然后紧紧围绕“穷”字,用从高处向下鸟瞰的俯视角度“扫描”阳山如何荒僻贫穷,接着只用了85个字,分别从山、水、县城简陋与政事荒疏、文化落后等几个方面,叙述了阳山荒僻贫穷的概貌。先讲山,“陆有丘陵之险,虎豹之虞”;次讲水,“江流悍急,横波之石廉利侔剑戟,舟上下失势,破碎沦溺者往往有之”。气势一泻而下,使人驰骋想象。仿佛看到了阳山峰险崖陡,虎豹出没;江流滩高峡险,船翻人亡的惨景;城郊荒凉寂寥,县衙破败简陋;人们相貌诡秘,文化落后。难怪林云铭评价说:“文中历历如绘,真写生妙手也!”

随后,韩愈写与区册相处的欣喜之情。同是阳山,这时使人感到,作者笔下的阳山再不是险恶丛生,惊心动魄的了,而是树木葱翠,百鸟和鸣,江水清悠,两岸如画,令人感到亲切愉快和心旷神怡了。

在前半篇中,韩愈到阳山之后的心情并未直接流露出来,但从篇首“天下”这夸大之辞中,从对阳山之“穷”的极力夸张渲染中,从段尾“待罪”这含有不满和讥讽意味的反语中,已使人深深感到韩愈贬到阳山后失意、落寞、孤寂的处境与心情,也更加衬托了区册来访对他的巨大安慰。

后人评论

曾国藩曰:“《送区弘南归》诗,傲兀跌宕,此文是一时作,故蹊径与句之廉悍,并与诗相类。”

送李愿归盘谷序

太行之阳有盘谷。盘谷之间,泉甘而土肥,草木藂①茂,居民鲜少。或曰:“谓其环两山之间,故曰盘。”或曰:“是谷也,宅幽而势阻,隐者之所盘旋②。”友人李愿居之。

愿之言曰:“人之称大丈夫者,我知之矣。利泽施于人,名声昭于时。坐于庙朝③,进退④百官,而佐天子出令。其在外,则树旗旄⑤,罗弓矢,武夫前呵,从者塞途,供给之人,各执其物,夹道而疾驰。喜有赏,怒有刑。才畯满前⑥,道古今而誉盛德,入耳而不烦。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⑦,秀外而惠中⑧,飘轻裾⑨,翳⑩长袖,粉白黛{11}绿者,列屋而闲居,妒宠而负恃{12},争妍而取怜{13}。大丈夫之遇知于天子,用力于当世者之所为也。吾非恶{14}此而逃之,是有命焉,不可幸而致也。

“穷居而野处,升高而望远,坐茂树以终日,濯清泉以自洁。采于山,美可茹;钓于水,鲜可食。起居无时,惟适之安。与其有誉于前,孰若无毁于其后;与其有乐于身,孰若无忧于其心。车服{15}不维,刀锯{16}不加,理{17}乱不知,黜陟不闻{18}。大丈夫不遇于时者之所为也,我则行之。

“伺候于公卿之门,奔走于形势之途{19},足将进而趑趄{20},口将言而嗫嚅{21},处污秽而不羞,触刑辟{22}而诛戮,侥幸于万一,老死而后止者,其于为人贤不肖何如也?”

昌黎{23}韩愈闻其言而壮之,与之酒而为之歌曰:“盘之中,维子之宫。盘之土,维子之稼{24}。盘之泉,可濯可沿。盘之阻,谁争子所?窈{25}而深,廓其有容;缭{26}而曲,如往而复。嗟盘之乐兮,乐且无央。虎豹远迹兮,蛟龙遁藏。鬼神守护兮,呵禁不祥。饮且食兮寿而康,无不足兮奚{27}所望?膏吾车兮秣吾马,从子于盘兮,终吾生以徜徉{28}。”

【注】

①藂(cóng从):通“丛”,指草木茂盛。②盘旋:同盘桓,留连、逗留。③庙朝:宗庙和朝廷。古代有时在宗庙发号施令。“庙朝”连称,指中央政权机构。④进退:这里指任免升降。⑤旗旄(máo矛):旗帜。旄,旗竿上用旄牛尾装饰的旗帜。⑥才畯:才能出众的人。畯,同“俊”。⑦便(pián骈)体:美好的体态。⑧惠中:聪慧的资质。惠,同“慧”。⑨裾(jū居):衣服的前后襟。⑩翳(yì义):遮蔽,掩映。{11}黛:青黑色颜料。古代女子用以画眉。{12}负恃:依仗。这里指自恃貌美。{13}怜:爱。{14}恶(wù雾):厌恶。{15}车服:代指官职。{16}刀锯:指刑具。{17}理:治。唐代避高宗李治的名讳,以“理”代“治”。{18}黜陟(chùzhì处至):指官吏的降职或升官。{19}形势:地位和威势。{20}趑趄(zījū兹居):踌躇不前。{21}嗫嚅(nièrú涅如):形容欲言又止的样子。{22}刑辟(pì譬):刑法。{23}昌黎:韩氏的郡望。{24}稼:播种五谷,这里指种谷处。{25}窈(yǎo咬):幽远。{26}缭(liáo辽):屈曲。{27}奚:何。{28}徜徉(chángyáng常羊):自由自在地来来往往。

这是一篇送友人归隐的序言,写于洛阳,当时韩愈34岁。李愿是当时住在盘谷的一位隐者,是韩愈的好朋友,生平不详。古人在朋友临别时,常常赋诗为赠,“序”是阐述赠诗的缘由和意旨的。本文作于唐德宗贞元十七年(801)冬,韩愈在长安等候调官,因仕途不顺,心情抑郁,故借李愿归隐盘谷事,吐露心中抑郁不平之情。

文章第一部分,交代李愿所居盘谷的位置、环境和命名原因,引起全文。在第二部分,作者借李愿之口描写了三种人。

第一种人是所谓“遇知于天子,用力于当世”的“大丈夫”。这种人“利泽施于人”,声望极高;“进退百官,而佐天子出令”,权势极大;“武夫前呵,从者塞途”,显赫一时;“喜有赏,怒有刑”,一切以自己的好恶为转移;“道古今而誉盛德,入耳而不烦”,喜欢听阿谀之词;“粉白黛绿者,列屋而闲居”,姬妾成群。这些描写,使那种身居高位、依仗权势、穷奢极欲的官僚的形象,跃然纸上。

第二种人是另外一些不遇于时的大丈夫——隐者。这种人既“穷”也“闲”,但他们能欣赏大自然的美景,食用大自然的赏赐,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这种人的想法是“与其有誉于前,孰若无毁于其后;与其有乐于身,孰若无忧于其心”,他们与世无争,超然物外。这是十足的隐者之风。这是李愿心目中的正人,他也是这样在做的。

第三种人是那些钻营之徒。他们“伺候于公卿之门,奔走于形势之途”,钻营吹拍,非常忙碌。他们进出权贵门第时的情状是“足将进而赼趄,口将言而嗫嚅”,可笑复可怜,丑态毕露。这些人不怕秽污,不怕刑罚,只图侥幸于万一,死不回头。这是李愿直接抨击的对象。

这三种人其实可归为两类:一类是已在高位的权贵和正向权贵拚命挤入的趋炎附势者,换句话说,就是已得志和尚未得志的小人;另一类则是鄙视这些小人的隐士,他们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第三部分,先用“壮之”赞美李愿的话,表明“愿之言”即“愈之意”,再以“歌”词极言盘谷之美、隐居之乐和向往之情。

韩愈在写法上也处理得十分巧妙,主要是借助对比来完成。写遇于时的“大丈夫”时,突出了权势和声威的炙手可热和不可一世;写趋炎附势的人时,突出了他们伺候公卿、奔走权贵的胆战心惊和可叹可悲。这是一组对照,是一组在高位和不在高位的对照。转笔写隐士的时候,突出了他们起居安适、无毁无忧的可贵可乐。隐士和以上两种人又形成了一组对照,在这组鲜明的对照中,作者唾弃了前者,赞扬了后者,表达了作者的爱憎,形成了文章的主题。

本文末段“歌曰”以下就是赠诗。这首诗唱出了隐士所居的盘谷的可爱。它进一步描绘了盘谷的土地肥沃,盘谷的泉水可以洗濯,可以游玩,盘谷的地势险阻而幽深。结尾的三句话“膏吾车兮秣吾马,从子于盘兮,终吾生以徜徉”,表达了作者也想归隐的愿望。歌辞极言隐居之乐,立意深刻而善藏不露,句式偶俪而富于变化,流畅生动,和谐可诵,有一唱三叹的情致。相传苏轼最爱此文,高度评价此文。

后人评论

苏轼《跋退之送李愿序》:“欧阳文忠公尝谓晋无文章,惟陶渊明《归去来》一篇而已。余亦以谓唐无文章,惟韩退之《送李愿归盘谷》一篇而已。平生愿效此作一篇,每执笔辄罢,因自笑曰:不若且放,教退之独步。”

送董邵南序

燕赵①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董生②举进士,连不得志于有司③,怀抱利器④,郁郁适兹土。吾知其必有合⑤也。董生勉乎哉!

夫以子之不遇时,苟慕义彊⑥仁者皆爱惜焉。矧⑦燕、赵之士出乎其性者哉!然吾尝闻风俗与化移易,吾恶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董生勉乎哉!

吾因之有所感矣。为我吊望诸君之墓⑧,而观于其市,复有昔时屠狗者乎⑨?为我谢⑩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