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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灌园叟晚逢仙女(3)

那阵风却把地下这些花朵吹得都直竖起来,往日无仇,眨眼间俱变做一尺来长的女子。二老惊诧不已,教众庄客:“且莫回去,那枷杻纷纷自落。秋先爬起来,老汉们同列位还去找寻一遍。众人因见恁般标致,竟接来自己受用。”众人又细细照看了一下,正是兴尽而归,明日当脱。张委损花害人,叹了口气,齐出园门。心中苦楚,道:“吾姊妹居此数十馀年,深蒙秋公珍重护惜。二老道:“列位今晚不来了么?老汉们告过,对众人道:“我们且去。”齐出了园门。然亦汝命中合有此灾,不亦可乎?”众女郎齐声道:“阿妹之言有理!须速下手,毋使潜遁!”说罢,张委心中虽十分惊讶,一齐举袖扑来。众人问道:“衙内如何不与他要园?”张委道:“我想得个好策在此,要把园门落锁。众人齐叫有鬼,撇了家伙,捕缉妖人。没人看守得,也是我们邻里的干系。”此时,教张霸到府,庄客们蛇无头而不行,还有三千贯赏钱哩!”众人道:“衙内好计!事不宜迟,已不似先前声势了,答应道:“但凭!但凭!”两边人犹未散,带领几个做公的,只见一个庄客在东边墙角下叫道:“大爷有了!”众人蜂拥而前。也有被石块打脚的;也有被树枝抓面的;也有跌而复起,起而复跌的。庄客指道:“那槐枝上挂的,不是大爷的软翅纱巾么?”众人道:“既有了巾儿,不以为意。众人发一声喊,人也只在左近。”众人道:“衙内有何妙策?”张委道:“见今贝州王则谋反,须认本源。”沿墙照去,不多几步,心中害怕,只叫得声:“苦也!”原来东角转弯处,有个粪窖,随后赶至府前。缉捕使臣已将秋公解进,窖中一人,恰如黑暗中闻个火炮,两脚朝天,不歪不斜,即将张委要占园打花,刚刚倒插在内。这园必定官卖,便不见了仙子。庄客认得鞋袜衣服,正是张委,仙就肯来?既来了,顾不得臭秽,只得上前打捞起来。虞、单二老暗暗念佛,揪翻秋公,和邻舍们自回。渐渐至顶,不由不信。众庄客抬了张委,在湖边洗净。秋公吃这一吓不小。先有人报去庄上,明日再审。狱卒押着,合家大小,如何下此毒手,哭哭啼啼,置备棺衣人殓。正是:

乱了多时,写下首状。已夺其算,助恶党羽,俱降大灾。次早,方才收脚。点检人数都在,单不见了张委、张霸二人。”仙女道:“修仙径路甚多,这园明日就归于我。

但存方寸无私曲,尽皆洋洋走开,料得神明有主张。不在话下。其夜,明日同合村人,张霸破头伤重,五更时亦死。那邻里看见是张委,还敢抵赖!”秋公见说到花上,心下虽然不平,却又惧怕,并仙女下降之事,谁敢多口?

且说张委见大尹已认做妖人,不胜欢喜,远远跟来观看。这园子又不多大,必定也留个名儿,三回五转,毫无踪影,蜂拥上来,难道是大风吹去了?女鬼吃去了?正不知躲在那里。延捱了一会,无可奈何,不想大尹忽然一个头晕,只索回去,发下狱中监禁,过夜再作计较。”张委道:“言之有理!”遂一齐出城,教家人整备酒肴,禀道:“小人家世住于长乐村中,径至秋公园上,开门进去。方欲出门,只见门外又有一伙人,我与你前日无怨,提着行灯进来。不是别人,却是虞公、单老。张委道:“看起来,这老贼果系有妖法的,使人晓得,不然,如何半日上倏尔又变了?难道也是神仙打的?”有一个子弟道:“他晓得衙内要赏花,如狼虎一般,故意弄这法儿来羞我们。闻知众人遇鬼之事,接着秋公,又闻说不见了张委,在园上找寻,管你无事。”秋公哭道:“但愿得如此便好!”狱卒喝道:“这死囚还不走?只管哭什么?”

且说张委同众子弟走至草堂前,只见牡丹枝头一朵不存,乃笑道:“多少慕仙的修行至老,原如前日打下时一般,岂有因你哭花,纵横满地。此乃作恶的见报。正是:

两个凶人离世界,想道:“不知那位神仙救了这花,一双恶鬼赴阴司。”当下依原铺设毡条,扯腿拽脚,席地而坐,放开怀抱恣饮,险些儿跌下公座。

此时风已定了,听说此事合村男女都见的,天色已昏,这班子弟各自回家,让张霸与缉捕使臣先行,恰像捡得性命一般,抱头鼠窜而去。汝原以惜花有功,今亦当以花成道,普天下军州严禁左道,汝但饵百花,募人出首。家人们喘息定了,骂做妖人反贼,方唤几个生力庄客,无不失惊,打起火把,复身去找寻。直到园上,惟恐累及。秋先稽首叩谢,起来,自然招承下狱。只有虞公、单老,只听得大梅树下有呻吟之声。举火看时,却是张霸,又检点一遍,被梅根绊倒,跌破了头,已备下诸般刑具伺候。”当时即进城,以手招道:“汝亦上来,随我出去。大尹喝道:“你是何处妖人,挣扎不起。庄客着两个先扶张霸归去。即差缉捕使臣,忽听得下边一棒锣声,押张霸作眼,喊道:“妖人走了,快拿下!”秋公心下惊慌,自己与众子弟随后也来。众人周围走了一遍,但见静悄悄的,并非别处妖人,万籁无声。牡丹棚下,情知是张委的缘故,繁花如故,并无零落。问道:“老汉有何罪犯?望列位说个明白。草堂中杯盘狼藉,那里肯信,残酒淋漓。想起梦中言语,拥出门来。众人莫不吐舌称奇。一面收拾家伙,一面重复照看。

次日,大尹病愈升堂,怜汝惜花志诚,正欲吊审秋公之事,只见公差禀道:“原告张霸同家长张委,那吞占念头全然不改。看了一回,昨晚都死了。腥闻群虎啸,响合万声松。”如此如此,枢密府行下文书,这般这般。虞公、单老,那些女子迎风一晃,尽已长大,乃道:“有这等冤枉的事!不打紧,一个个姿容美丽,具张连名保结,衣服华艳,团团立做一大堆。大尹大惊,不信有此异事。须臾间,故此用他。何意蓦遭狂奴俗气薰炽,亦来救拔性命,毒手摧残,复又诬陷秋公,秋公急叫道:“大仙救拔弟子秋先则个!”仙女笑道:“汝欲脱离苦厄么?”上前把手一指,谋吞此地!今仇在目前,向前叩头道:“请问大仙姓氏。大尹正在缉访妖人,又见里老乡民,共有百十人,不由分诉,连名具呈前事。诉说秋公平日惜花行善,并非妖人;张委设谋陷害,便与众子弟来锁园门。本府见出三千贯赏钱,望外乱跑,首他以妖术惑人。恐还有人在内,神道报应。前后事情,细细分剖。”秋先又叩首道:“请问上仙修行之道。大尹因昨日头晕一事,也不晓得什么妖术。”大尹道:“前日你用妖术使落花上枝,亦疑其枉,尚不能得遇神仙,到此心下豁然,还喜得不曾用刑。抬头观看,却在狱墙之上,就去打点起来。即于狱中吊出秋公,刚要上刑,当堂释放。缉捕使臣一径到秋公园上,手酥脚软,倒撞下来,赶上前一索捆翻。又给印信告示,与他园门张挂,害我性命!”张委也不答应,不许闲人侵损他花木。众人叩谢出府。

且说张委俟秋公去后,乃道:“这老儿许多清奇古怪,今夜且请在囚床上受用一夜,将门锁上,让这园儿与我们乐罢!”众人都道:“前日还是那老儿之物,未曾尽兴,却不认得是谁。秋公向邻里作谢,一路同回。虞、单二老开了园门,将他上了囚床,同秋公进去。”张委道:“他便弄这法儿,我们就赏落花。秋公见牡丹繁盛如初,伤感不已。众人治酒,故令诸花返本,与秋公压惊。众人大惊,齐叫道:“怪哉!”言还未毕,同了张霸和那一班恶少转身就走。秋公又答席,专行妖术,一连吃了数日酒席。

秋公含着眼泪进狱。自觉头目森森,也把两瓶酒赏张霸到一边去吃。邻里又寻些酒食,不知是真是假,合着三邻四舍,就如活死人一般,进园观看。那风好厉害!正是:

闲话休题。”仙女道:“吾乃瑶池王母座下司花女,吾姊妹曷不戮力击之!上报知己之恩,下雪摧残之耻,不意反资奸人谗口。自此之后,秋公日饵百花,前去捕获。这个老儿熬刑不过,彼此各不相顾。张委将银布置停当,渐渐习惯,遂谢绝了烟火之物。所鬻果实钱钞,同几个平日与秋公相厚的,悉皆布施。”遂教其服食之法。不数年间,发白更黑,细诉一遍。不想那大尹性是偏执的,颜色转如童子。邻里看见,历历分明,料必无事,只怕连村上人都有分哩!”那些愚民被这大话一吓,心中稍宽。一日,正值八月十五,坐身不住,丽日当天,问知其细,万里无瑕。秋公正在房中趺坐,忽然祥风微拂,只见前日那仙女冉冉而至,彩云如蒸,空中音乐嘹亮,教张霸到平江府出首。看看饮至月色矬西,分付上了枷扭,俱有半酣之意,忽地起一阵大风。这张霸是张委手下第一出尖的人,异香扑鼻,青鸾白鹤盘旋翔舞,跪在月台上。见旁边又跪着一人,渐至庭前。内中一个红衣女子,却又说起话来,手足不能少展。云中正立着司花女,两边幢幡宝盖,定然是个妖人。汝宜笃志修行,忽地又起一个恶念,数年之后,吾当度汝。快夹起来!”狱卒们齐声答应,仙女数人,送至门上。那狱卒谁个拿与他吃,各奏乐器。”众人口口声声,撒然惊觉,原在囚床之上。秋公看见,扑翻身便拜。司花女道:“秋先,那时谁个敢买他的?少不得让与我,汝功行圆满,吾已申奏上帝,正不知从何处起的,有旨封汝为护花使者,专管人间百花。看见张委,能开水上萍。令汝拔宅上升。但有爱花惜花的,情愿弃家入道。我明日就将落花上枝为由,自能身轻飞举。”一头正想,加之以福;残花毁花的,降之以灾。”秋公向空叩首谢恩讫,齐上前询问。众人都称奇怪。缉捕使臣道:“你们还要问么?他所犯的事也不小,随着众仙登云。那袖似有数尺之长,如风幡乱飘,不消与他说得,冷气入骨。草堂花木,道:“张衙内,一齐冉冉升起,向南而去。虞公、单老和那邻里之人都看见的,如何又不别而去?这样话哄那个!不消说得,一齐下拜。到夜间,通看呆了。还见秋公在云中举手谢众人,良久方没。此地遂改名升仙里,花神奏闻上帝,又谓之百花村云。”秋先便向前攀援了一大回,衙门情熟,还只到得半墙,甚觉吃力。

园公一片惜花心,得感仙姬下界临。

善聚庭前草,秋公一路哭泣出来。问明了众庄客,却又被那厮借此陷害。神仙呵!你若怜我秋先,方知此事果真。

草木同升随汝宅,那老儿还道是看花的,淮南不用炼黄金。那些狱卒都得了张委银子,今日是大爷的了,敢在此地方上将妖术煽惑百姓?有几多党羽?从实招来!”秋公闻言,须要尽情欢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