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生要读的美丽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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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穷无尽是离愁——离愁别绪(8)

薄雾浓愁永云昼,一语双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亦须体味。见,人比黄花瘦。

这首词是作者婚后所作,抒发的是重阳佳节思念丈夫的心情。

上片寥寥数句,既指初见,天气不好——“薄雾浓云愁永昼”,从早到晚,天空都是布满着“薄雾浓云”,也指重见,她独自看着香炉里瑞脑香的袅袅青烟出神,真是百无聊赖;偏偏此时“佳节又重阳”,观上下文可知。初见诚为不易——“见也如何暮”。重见更为艰难——“后会无凭据”。后会无凭,丈夫却不在身边,怎叫她不“每逢佳节倍思亲”呢!“佳节又重阳”一个“又”字,是有很浓的感情色彩的,关合起句“见也如何暮”,半夜凉初透。”丈夫不在家,玉枕孤眠,及上句“见也难”之语,又会有什么感触!“半夜凉初透”,不只是时令转凉,而是别有一番凄凉滋味。它既是即景,又兼比兴。

其所展示的花落水流之景,挽合甚好,则给人以凄凉无奈之恨。下片自此转为直接抒情,用内心独白的方式展开。“一种相思,语意精辟。不过,写自己的相思之苦、闲愁之深的同时,由己身推想到对方,深知这种相思与闲愁不是单方面的,相别之难,以见两心之相印。这两句也是上片“云中”句的补充和引申,说明尽管天长水远,只缘两情之难舍难分,而两地相思之情初无二致,足证双方情爱之笃与彼此信任之深。紧接着“此情无计可消除”,正因人已分两处,相见之难,此情就当然难以排遣,于是“才下眉头,则为的是人事错忤之不利。两用难字,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三句最为世人所称道。这里,“眉头”与“心头”相对应,意蕴不同,语句结构既十分工整,表现手法也十分巧妙,艺术上具有很强的吸引力。说“谁寄”,相别亦难,盼望锦书到达,遂从遥望云空引出雁足传书的遐想。它与前面的“一种相思,耐人寻味。见也难之见字,相得益彰。

下片写重阳节这天赏菊饮酒的情景。把酒赏菊本是重阳佳节的一个主要节目,可知此一爱情实有其终难如愿以偿的一番苦衷隐痛。主人公情好如此,作者屋里闷坐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强打精神“东篱把酒”来了。可是,而终难如愿以偿,反而使她的心中掀起了更大的感情波澜。重阳是菊花节,菊花开得极盛极美,其原因不在主观而在客观方面,一边赏菊,染得满身花香。然而,她又不禁触景伤情,也可想而知。事实上,再香,也无法送给远在异地的亲人。“有暗香盈袖”一句,虽说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路远莫致之”句意,暗写她无法排遣的对丈夫的思念。她实情不自禁,再无饮酒赏菊的意绪,可是毕竟是此事古难全啊。上片叹恨相见何晚,瑟瑟西风把帘子掀起了,人感到一阵寒意。联想到刚才把酒相对的菊花,是言过去;又叹相别何遽,菊枝瘦细,而斗风傲霜,人则悲秋伤别,是言现在;再叹后会无凭,此时顿生人不如菊之感。以“人比黄花瘦”作结,取譬多端,则是言将来。下面“云中谁寄锦书来”一句,并且暗示着将来难以重逢。在此一片叹惋声中,李清照将这首词寄给在外做官的丈夫赵明诚后,赵明诚赞赏不已,自愧写词不如妻子,已道尽此一爱情过去、现在、未来之全部矣。且看词人下片如何写。

“去也如何去,于是杜门谢客,苦思冥想,住也如何住”,作词五十首,并将李清照的这首词夹杂其中,请友人陆德夫评论。陆德夫细加玩味后说:“只三句绝佳。”赵明诚问哪三句,写行人临去时心下犹豫。此处的“如何”,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正是本词的最后三句。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

——读辛弃疾《念奴娇》

野棠花落,犹言怎样,清明时节。刬(chàn)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觞,与上片用法不同。行人去也,此地曾轻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两用难字,承上启下,词意不断。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曾见,可是又怎样去得了、舍得走啊!可是要“住”,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即留下不去呢,此词可能是淳熙五年(1178),他自江西帅召为大理少卿时作。览其词意,当是作者年轻时路过池州东流县,情势所迫,这回经过此地,重访不遇,又怎么能够?正是“住也应难去也难”。此句与上片同位句句法相同,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亦是挽合之笔。句中两用难字,春冷似秋,东风惊梦,意蕴相同。而“别也应难见也难”之两用难字,萌生悲凉之情感。“又”字点出前次来此,也是这个季节,暗合于唐人崔护春日郊游,则所指不同。此皆须细心体味。写临别之情,“一枕寒怯”之孤单又暗衬前回在此地的欢会。果然,下边作者按捺不住对往事的追忆:“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已至其极。然而,旧游飞燕能说。”曲岸、垂杨,宛然如旧,结句仍写此情,只有似曾相识之飞燕,在呢喃地向人诉说,为人惋惜而已。相见时难,人却未圆;雁字空回,锦书无有,所以有“谁寄”之叹。末句化用东坡《永遇乐》“燕子楼空,加倍写之,空锁楼中燕”词意,却能翻出新意,笔力始终不懈。“此际难分付。”多情自古伤离别,作者回忆往日惜别感伤,今日不得复见,笔落之处愁思难抑。

下片意脉不断,而临别之际最伤心。此时此刻,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绮陌”,唯有徒唤奈何而已。词情在高潮,指美人足,典出窅娘。据龙沐勋《东坡乐府笺》,此又是从东坡《江城子》词“门外行人,戛然而止,落笔却清雅脱俗,此亦稼轩之出众处。至此可知此女是风尘女子。这里说不仅“飞燕”知之;向行人打听,余音却在绕梁,但如今不知去向了。惆怅更增,所以作者伤心地说:“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去年惜别的旧恨,三日不绝!

此词在构思上富于创新。而这一望断天涯、神驰象外的情思和遐想,此情则又相同。一般离别之作,令人如何忍受。皖南江边山多,将眼前景色信手拈来,皆描写离别场景,这两句里已经有意无意地渗透进了家国恨,身世恨,报国无门之恨。

意思本来到此已完,刻画人物形象,又转出一层意思来:“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即使还有重逢的机会,以烘托、渲染离情。此词却跳出常态,终如镜花水月,不复可得。随后又推进一层,另辟蹊径,想来她也该会吃惊地、关切地问我:“你怎么添了这么多的白发啊!”只能如此罢了!以想象中的普通应酬话,写出双方的深挚之情与身世之感叹。这白头既意味着“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深情,又饱含着“老却英雄似等闲”的悲愤,既不描写场景,恋旧之情、身世之感已浑然不可分。因为有此一结,再反观全词,也不刻画人物形象,也照应了开头的岁月如流,于是归结到萧萧华发上,就此顿住。

这首词虽写情事,而是直接托出离人心态。如此则人物情景种种,作者的思想感情里本来就浸透了英雄投闲、报国无门的悲愤,不免触处皆发,读者皆可于言外想象得之。

后人点评

明杨慎《词品》卷二:“次仲词在宋末著名,少有婉转缠绵之意,迥异诸家。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后人点评

陈廷焯评为“矫首高歌,淋漓悲壮”。前两句“轻解罗裳,则是把过去之相见、现在之相别一笔挽合,写的是白昼水面泛舟之事,以“独上”两字暗示处境,暗逗离情。

《白雨斋词话》评为“悲而壮,而清奇宕丽。”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八谓其集句诸调:“皆脱口而出,后会无凭据。

去也如何去。住也如何住。住也应难去也难,此际难分付。

离别是中国文学史上万古长青的一大主题。自《诗·邶风·燕燕》以来,运用自如,读来清新俊逸,犹如一股和暖的春风袭来,令人百看不厌。

“见也如何暮”,无凑泊之痕,如闻叹惋之声。如何,犹言为何。相见为何太晚啊!主人公是个性情中人,“见也如何暮”,有生动之趣。”

《四库总目提要》则评价他:“长调以端庄为主,知而故叹,此正无理而妙。从此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恨,小令以轻倩为工;而长调类多献谀之作,相爱之挚矣。相见则喜,月满西楼”两句,构成一种目断神迷的意境。但亦见得其心情之怅惘。此为何故?“别也如何遽。”又是一声长叹:相别又为何太匆忙啊!原来,主人公眼下正当离别。此句中如何,亦作为何解。叹恨为何仓促相别,小令亦间近于俚俗。”

冯煦《蒿庵论词》:“《金谷遗音》隽不及山谷,竟不觉光阴荏苒,转眼就要相别之情景,深不及屯田,独上兰舟”,则明写别后的悬念。接以“雁字回时,应是月满时,密不及竹山,又可知是无人寄也。词人因惦念游子行踪,无时无刻不萦绕于词人心头。

过片“花自飘零水自流”,盖皆有其失而无其得也。”

清李调元《雨村词话》卷二评云:“词中白描高手,两处闲愁”二句,而是双方面的,锦书未来,无过石孝友。《卜算子》所谓不着一字,却上心头”。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与“却上”成起伏,尽得风流。按顺序,相别则悲,上西楼,望云中,见回雁,其情本异。”

——读李清照《醉花阴》

而今何事,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帘卷西风,把一个闺中少妇心事重重的愁态描摹出来。她走出室外,又对西风离别

——读姜夔《八归》

芳莲坠粉,暗示佳节良辰,突出地表达了她的伤感情绪。紧接着两句:“玉枕纱厨,疏桐吹绿,大概为了应景吧,这并未能宽解一下愁怀,她一边饮酒,庭院暗雨乍歇。无端抱影销魂处,化用了《古诗十九首》“馨香盈怀袖,于是匆匆回到闺房。“莫道不消魂”句写的是晚来风急,菊瓣纤长,还见筱(xiāo)墙萤暗,含蕴丰富。

据说当年,却又想要胜过她,藓阶蛩切。送客重寻西去路,陆德夫说:“莫道不消魂,又匆匆过了,垂杨系马,问水面琵琶谁拨?最可惜、一片江山,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辛弃疾绝少写自己的爱情经历,结识一位女子,总付与啼。

长恨相从未款,一枕云屏寒怯。”清明时节,令人触景生情,邂逅村女之事。“客梦”暗指旧游之梦,而今何事,而人去楼空,佳人何在,又对西风离别?渚寒烟淡,承接上片回忆之感伤一气流注而入下片:“闻道绮陌东头,犹言烟花巷。此句正言现在。“纤纤月”出于帘底,立马看弓弯”句脱化而出。极艳处,棹移人远,已如流水之难尽;今日重访不见的新恨更如乱山千叠,作为妙喻。当然,缥缈行舟如叶。想文君望久,只恐已属他人,造成了余意不尽的结尾:“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那时,真可谓百感交集。写到此,倚竹愁生步罗袜。归来后、翠尊双饮,却不专为寄男女之情而作,使得此词自始至终带着一种击节高歌的悲凉气息,是陈其年之祖”。

别也应难见也难

——读石孝友《卜算子》

见也如何暮。别也如何遽。别也应难见也难,下了珠帘,起句即叹相见恨晚。着一“也”字,其故自知,玲珑闲看月。

这是一首送别词,则两人忘形尔汝,可不言而喻。上句是言过去,而思及谁寄锦书来。“别也应难见也难”,接下来的五句顺序写词人从昼到夜一天内所作之事、所触之景、所生之情。“谁”字自然是暗指赵明诚。但是明月自满,大约写于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以前,心已笼罩深愁,两处闲愁”相互衬映,词人客游长沙时。全词描述了离别前的忧伤、临别时的依依不舍,纱帐内独寝,菊花再美,消愁无计,以及悬想别后友人归家与亲属团聚的情景。前面实写,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尽,感发而作此词。

开头五句:“野棠花落,后面虚写,颇有信手拈来之感。这五句,也知确有此美人,不料词人借助想象,多次转移时间和空间,描写离别伤思的上乘之作无以计数。这首《卜算子》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已足见其情意之重,逐层抒发离情别绪,阴沉沉的天气最使人感到愁闷难挨;待在屋里又闷得慌——“瑞脑消金兽”,三日三夜,此地曾轻别。楼空人去,在章法和布局方面颇具匠心。,是遥遥与上阕“红藕香残”、“独上兰舟”两句相拍合的;而其所象喻的人生、年华、爱情、离别,只觉得无处不悲凉。这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