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眸光冷然的瞥向了跪拜在地上的女子,懒散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冰冷的薄唇抿出了一抹笑意,而后负手走到女子身边,冷笑道:“罗兰,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忌讳?”
跪拜在地上不住颤抖的女子身子一僵,楚楚可怜的抬起首,眸光惶恐却又满是哀求的望着俯视自己的男子,面色更加苍白,她颤着失血色的唇,无力的道:“奴婢知晓,奴婢不该打扰王爷,可是奴婢,奴婢……”,说着,那女子的面色突然苍白得如同面具一般,整个人也开始瘫软下来。
慕容凌微抬脚步,如同欣赏这一刻一般的围绕着不住颤抖的女子走了一圈,薄唇上的笑意使得映在月光下的他更为俊美邪肆。风,呼啸窜过,海棠花的残留漫天乱舞,一片胭脂粉红……
缓缓蹲下身子,慕容凌望着瘫软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像是要欣赏美丽生命消逝瞬间的璀璨一般,深如寒潭的眸光凝视着眼渐渐失去了知觉的美丽面容,而后在女子几乎失却呼吸之时,才懒散的从袖中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动作分外温柔的放进女子的口中。
“若是有下一次,即便你还有利用价值,本王也不会怜香惜玉……”清冷低沉的声音从那两片好看的薄唇中缓缓吐出,如同这黑漆夜色的诅咒一般,却又在呼啸的风声中扩散于无形。
瘫软在地上的女子,在艰涩咽下口中药丸的之时,眸光中渐渐恢复意识的恐惧愈发的浓烈,但她依旧虚弱无气的蠕动毫无血色的唇,一字一句的道:“奴……婢……该……死……”
慕容凌望着地上的女子渐渐恢复了神志,冷笑着佣懒起身,黑戎绣金蟒的长靴子在银色清冷的月色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擒着冷笑,抬步想离去,却又在听到窗户吱呀声时,猛的停住脚步。
缓缓回首,乌黑的鬓发贴合在他刚毅如刀斧般的侧容上,他眸光凝视着那被月光笼罩的寝室,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拈住鬓角的长发,似若有所思,但片刻后,却只是信步上前,伸手将那两扇窗户关上。
“王爷”刚才瘫软在地上的女子已经起身,且面色如常,一身浅紫色长裙迎风舞,恍若一株清雅的紫罗兰。
慕容凌并未转身,只是负手,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而后信步走向海棠树林中……
月光穿射过朵朵海棠花,破碎的洒在深绿而幽黑的草地上,让无数枯萎的枝牙如同鬼魅一般的在月光泼洒的地方张牙舞爪的晃动。
“禀告王爷,帝都传来密信,说太子于今夜子时出‘玄东门’出发,三日后便到洛阳云府”,黑暗的角落里,一抹不清晰的浅紫色身影恭敬的跪拜在被霜露沾湿的草地上,刚刚恢复红润的面色带着一丝疲倦。
“云府?”男子低沉的声音像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暗夜的遮掩下,慕容凌明黄色的身影如同夜半的幽灵一般,隐匿于飘悠着丝丝花香气息的海棠树丛中。
“是,密信是奴婢干爹亲笔所写,应该不假”女子低柔却又坚定的回答。
“哦?”男子低沉的声音一扬,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突然冷声笑了起来,白玉扳指在黑暗中隐约的发出柔白剔透的光芒,满地残花被卷起,沙沙作响之时,只闻慕容凌不紧不慢的命令道:“太子入城时,畅通无阻,云府上下,派遣三名暗卫,本王要太子在回宫时,给他一个惊喜……”
“奴婢遵命”女子抱拳低首,随后在看到地上的黑影轻挥之时,低首慢步退后,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海棠林中……
树林的黑暗角落里,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信步走出了幽暗的角落里,他眸光清冷的望着在隐约月光下不断凋零飘落的海棠花瓣,伸手接住了几片残缺的花瓣,深幽的眸光静静凝视着那映在月下的嫣红,而后轻凑到鼻尖,嗅了一下那如同飘渺的香气,整个人顿时僵立在狂风中,如同跌进了前尘过往里……
清晨,窗外阳光泼洒,鸟儿欢叫,寝室内,残破的海棠花沾满露水,跌落在深色的地板上,点缀了几缕胭脂红……
云音站在窗前,眸光清冷的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纤细的素指轻抚着窗沿上的花雕,片刻后,若有若无的轻叹了一声气,而后转身步向镜台前。
昨夜的一切,今日回忆竟恍若梦中,另她更不可思意的是,她竟会在他待在自己身边之时睡熟,甚至连他何时离开都不知晓。粉唇抿笑,云音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过于太掉以轻心,疏于防范了。
轻坐在镜台前,执起一把雕刻着桃花的木梳,纤细的指尖抚过那整齐的梳齿,在想到慕容凌何时离开之时,不禁又抬睫望向那扇窗子,若他从正门离开,碧衣必然会知晓,看来他昨夜必然也是从窗子离去。
轻敛长睫,握着梳子的手不禁紧了些,原本她以为,慕容凌突然对自己好,是因为想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但是他的作为又似乎并非想让其他侍妾知晓此事,甚至是凤十六。
寝室门被推开,碧衣端着水盆走进,在看到云音坐在镜台前之时,面色有些凝重,匆匆将手中的盆自子放在桌案上,就走到云音身旁,小声道:“小姐,奴婢在井边打水时听说了件事……”
云音秀眉一动,抬睫望向碧衣,只见碧衣眸带担忧的望着她,靠近她耳侧道:“奴婢听后院的丫鬟说,太子带着皇上的圣旨微服出巡了,三天后就到洛阳云府”,说罢,紧张的扯着手中的丝帕,又道:“小姐,看来王爷真的把小姐代嫁之事上奏了皇上,否则太子出巡作何要来洛阳?更何况三天后就赶到洛阳……”
云音的眸光定住,太子要出巡之事,她早已听说,毕竟这是历朝的规矩,将来要继承大统者,必然要登基之前先下视于民,若是在身为太子之时,就能为立下功劳,那便是更为巩固地位,也可以让诸多百姓拥护,但是当今皇上正直壮年,无痛无疾,此刻太子出巡,的确是诡异。
云音缓缓的起身,轻步走到窗前,眸光深思,疑惑道:“太子既是带圣旨来,毕定是皇上批阅了王爷的折子后搬下的圣旨,但为何是太子出巡时携圣旨来洛阳?”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查办老爷与大小姐,大小姐犯的可是抗旨欺君……”碧衣紧张的走到云音身后,秀眉拢成了桃心,面色焦急的小声道:“此事若只是查办老爷与小姐也就罢了,奴婢怕大小姐到时候来个反咬一口,说是小姐故意李代桃疆,那时就完了……”
云音眸光转动,素身轻抚着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指尖转动,少许后轻摇了摇首,抿唇道:“不会,因为若是当真要查办云将军与云兰,帝都必然会传出风声,毕竟欺君之罪非同小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况且,就算是要查办云府上下的人,冠以欺君之罪,也决然不会让身为云兰曾经未婚夫的太子携圣旨前来……”
碧衣睁大双眸,长睫扇了扇,似乎是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云音的话一般,她握着丝帕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嘟着红唇,喃道:“那有什么不对?历朝历代以来,太子要登基称帝,都要微服出巡一次,为保全太子的地位,更要杀几个贪官以昭天下,得万民拥护,而这次不正是一个大好机会么?”
云音秀眉一挑,粉唇竟抿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轻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指松开了自己的长发,转身小步走到镜前,清澈而又沉稳的眸光望着镜中的自己,声带柔和的道:“这的确是一个大好机会,但是这却是个现成的机会,一个朝廷无论派遣任何官员都可以轻而易举就完成的任务,皇上已过天命之年,决然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碧衣的面色缓和了些,但是依旧不住的眨眼睛,像是一时不能领悟云音的话,片刻后才缓缓的道:“小姐的意思是……太子此次前来并非会查办云府?”,说罢又猛的摇了摇头,抿唇道:“不是来查办的,难道还是前来接大小姐去做太子妃吗?更何况小姐嫁进王府的当晚,王爷就已经发话说要将此事上奏朝廷了。”
“或许……”云音抿唇轻笑,而后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木梳递到碧衣手上,眸光落在首盒中的那枚白玉簪上,眸光微冷,如同自言自语的道:“倘若太子是带圣旨前来接云兰前往帝都的话,那么太子必然会被冠上仁义之名,有时候,让地位巩固也未必只有一种途径……”
碧衣握着梳子的手一怔,眸光愣怔的望着镜中神态自若的云音,眨了一下双眼,蓦地如同恍悟的道:“小姐的意思是……皇上让太子来洛阳,就是为成就太子的仁义之名,好借以巩固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