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话音一落,罗兰与十四娘都怔了一下,青山城是天机老人一生栖宿的地方,慕容凌说这话目的极为明显,目前他只能用解药换得云十七的命,但是十四娘的命,他不愿意花任何代价去救,也不愿意去麻烦。
十四娘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她望着站在高台上,俊美得如同神抵,但却又冷漠得似同邪魔一般的慕容凌,虚弱的拳头紧紧握起,而后有些不稳的站起身,苍白无血的唇微颤的道:“十四娘早闻洛阳景王的大名,没想到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慕容凌,你够狠……”
“不得放肆……”冷莫言厉声打断了十四娘的话,在看到十四娘不敢置信的神色之时,转身抱拳对慕容凌道:“王爷莫怪,江湖儿女口无遮拦,冷某这就将十四娘送回青城山……”,说罢,对身侧的罗兰道:“还请罗总管速备马车”
罗兰愣了一下,但随即低首道:“属下这就去办。”
说着,抬首望了面色苍白,脚下几乎踉跄的十四娘,想为其求情,但却又不敢再多言半个字,因而只能低首退出大厅,然就在罗兰跨出大厅的那一刻,夜空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划破长空而来。
“王爷小心……”罗兰阻挡不及,只能大叫出声,但是她的话音未落,慕容凌已挥袖擒住了那把匕首,指间一弹,便已拨开了那支匕首,拈开字条,只见字条上写着寥寥几字:温泉山。
温泉山……慕容凌眸光一凛,随即将手中的字条揉成团,负手闭眸,清冷的道:“备马……”
冷莫言剑眉一动,忙上前想询问什么,但是慕容凌却长袖一挥,闭上双眸,淡漠冷情的道:“本王要亲自去。”
四面环山的寂静群山间,一缕白雾袅袅升起,轻柔的环绕在四周,清冷的月色下,一片迷茫。
翻滚着咕噜水声的温泉里,云音娇小的身子半依靠在青色的山石上,双眸紧闭,白皙的肤色上溢满了如珍珠一般的细小汗珠,随着时间的延长,原本苍白的面容也渐渐染上了一丝红晕。
长睫微微颤动,云音睁开双眸,但是气息却依旧虚弱得另她没有办法动弹,她想抬首,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少许后,口中被灌入了一袭甘甜的泉水,在清爽的泉水如喉的瞬间,云音的思绪顿时清醒了许多。
“还好吗?”无面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一抹黑色的长袍在弥漫着白雾的夜晚,显得分外不真实,云音缓缓的转眸望向他,轻咳了一声,有些吃力的断续道:“无面……你的毒……又发作了么?”,话音刚落,云音又是一阵轻咳,额头上布满了香汗。
无面执起自己的长袖,轻柔的擦拭着云音额头上的汗珠,又将手中酒壶内的水喂她喝下,在看到云音似乎顺过气来之时,才沙哑的道:“没想到慕容凌也会用毒,不过,若他没有对我用毒,我也就没有借口将你带出王府了……”,说着,竟一入从前那般低沉的大笑起来,但是这一笑,却另他咳嗽不止。
云音的思绪清晰了很多,她抬首望着无面那依旧看不到的面容,素手轻抚上自己的脖颈,在指尖触摸到那枚翡翠玉琐之时,长睫轻煽了一下,有些自嘲的轻笑出声,望向无面,轻道:“无面,我是不是压错注了?”,她一直都以为慕容凌对凤雨柔的在乎只是在利用,因为他所有的侍妾都是朝廷所不容的女子,但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慕容凌竟可以为了救凤雨柔受伤,甚至让颜如玉埋在了废墟之下。
无面的身形有些僵,但却没有打断云音的话,只是在她话落之时,低沉一笑,一如往日的顽皮,道:“如何?云儿不会是爱上那个无情的王爷了吧?”
云音的心不知为何,猛然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痛了一般,她的身子一僵,抬低敛的长睫随即再次抬起,却又听到了无面的戏谑的笑声:“我相信云儿不会,因为云儿曾经说过,在这个人世间,像我们这样的人,除了相依为命之外,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上天的垂帘……”,说罢,无面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严肃的对云音道:“云儿,你说是么?”
云音望着无面,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今天的无面似乎与往日不一样,她思绪半晌,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一声马蹄声传来,心一紧,却见无面伸出食指抵在她的粉唇上,轻道:“他来了……”
他……云音眸光一凛,随即领会了无面话中的意思,她抿了抿唇,轻点了点首,随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眸,素手扶着一旁的青石,将脖颈一下的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温泉里。无面望着云音已经躲藏好,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三尺黑色长剑,簌的一声跃上了山顶,站在清冷的顶峰之上,黑色长袍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分外诡异。
山野之中,一匹白色的骏马踏破黑夜的宁静,奔腾而来,像是席卷了天地之间的肃杀之气一般,冲进山环之处的极险之地。
站在山顶上,映在月光下的无面望着那匹无人驾驭的白马,修长的手紧握起手中的长剑,在马蹄上越来越近之时,猛的拔开手中的黑色长剑,连身跃起,对着那匹迎面飞奔的骏马刺下,但是那闪着冷寒光芒的剑在半空中却被一把划破长空之来的匕首铛的一声挡住了接下来的招式,随即,青绿深幽的树林中,一抹明黄身影跃出树梢,站在了与无面对立的另一座山峰上。
“久闻景王武功盖世,本以为都只是市井传言,没想到当真如此厉害”无面沙哑的声音在清冷的风中如同鬼魅的喘息一般,另人不寒而悚,他将手中的长剑迎风指向背着月光,看不清任何表情的慕容凌,冷笑道:“如何,景王是否考虑好了要与我交换解药?”
慕容凌站在山峰的月光之中,长袍在狂肆的风中簌簌作响,暗黑的身影如同神抵却又似同魔鬼一般,另人觉得分外压迫,少许,他冷幽的望着无面手中在风中发出刺寒刀锋声响的长剑,薄唇勾起,竟低沉懒散的道:“本王的十七可好?”
温泉中,躲在山石旁的云音在听到慕容凌这一句听不出息怒,也察觉不出任何情绪的话后,心头突然悬起,她小心的在水中走到石前,抬首望向清冷的月色中对峙的二人,素手不禁有些握成了拳头。
无面的身形在风中显得有些僵硬,但是被压抑在体内的叫嚣的毒素却另他支撑不住的有些摇晃,甚至连握剑的手也显得有些颤抖,他冷沉的望着站在圆月下,似同以君临天下之姿俯视他的男子,薄唇一扯,沙哑道:“我已将十七夫人的伤治好”
话音刚落,无面便用手抵住了自己的胸口,在喉间一股腥气袭上口中之时,竟迎风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滴猩红的液体在狂风肆卷中滴落在温泉中,让云音睁大双眸望着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的无面,这时才发现他竟伤得如此严重,心微窒,云音不禁走出青石后,紧张的望着在山顶上,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无面。
慕容凌望着无面痛苦的抽搐着身子,背着月光的薄唇扯出了一抹另人无法琢磨的冷笑,他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一个白玉瓶拿出来,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清脆的敲击在瓶上,而后在无面抬首看他之时,扯唇道:“何为交换?”
无面的身子一僵,有些艰难的直起,但是毒性发作得速度已经超呼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他紧握着手中的剑,半跪在山顶上,低首望着站在泉水中,抬首望着她的云音,突然冷笑出声,同时也吐出了更多的黑色鲜血,但却依旧傲然抬首对着慕容凌道:“江湖传言,景王心思叵测,我如今又是负伤之身,如何能相信景王会真的给我解药?”
或许无面原本以为慕容凌在听了他的话后,必然要先见云音,但是无面怎么都没有想到,慕容凌竟只是对他轻蔑的一笑,随即将手中的白玉瓶以内力抛给他。
无面因为身中剧毒,又在他反应不及之时,只能用体内仅存的七层内力险险接住了解药瓶,但是却不想就在自己接住解药之时,慕容凌却已将温泉中的云音抱起,不留只字片语的骑在白马上飞奔而去……
云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境,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太措手不及。骏马狂奔,她依旧虚弱的身子依靠在慕容凌的怀中,潮湿的衣裳粘贴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凸显了她窈窕玲珑的身段,迎着冰冷刺骨的夜风,她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更为楚楚的依靠在慕容凌的怀中。
“王爷……”小树林中,一声带着欣喜的女声突然响起,月光斑驳的树林中,一辆红漆马车停在那里,罗兰浅紫色的身影半跪在地上,抱拳对着飞奔而来的白马道:“王爷,属下备好了马车请来迎接王爷与十七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