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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杜甫草堂(2)

自古有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险难若羊肠般的山涧小道上正走来了一人一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那人赶着毛驴,在曲折深壑之间穿行,口中吟哦着李太白的诗句,那吟诵之声在山间时隐时现,偶尔穿到耳中,竟是那么的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你的耳边吟诵一般。不多久,这一人一驴就上到了这条山道最为险要之地。此时方能看清那人竟然是一个腰悬长剑的青年书生模样的人,那驴却甚是普通,想必是和当年青莲居士梦游蜀道时所乘骑时一个模样吧。

“穷酸,快些让开。”正行在险要之处,从路的对面过来了一匹迅若奔雷的快马,马的后面有一虬面大汉追着奔马跑着,呼喊的正是这个大汉。可哪里来得及,就在这呼喊的瞬间,奔马已经到了这行吟之人的跟前,眼看就要撞上毛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书生沉喝一声,向旁边一闪身,一式霸王举鼎在马腹轻轻一托,那奔马便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从毛驴的背上恰恰擦过,落地在毛驴的后面,继续奔驰而去。“好穷酸,有些力气。”那虬面大汉看了书生一眼,赞道。继续追着奔马而去。

却说那书生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又轻抚毛驴,自顾自地说道:“青莲居士说这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却也不过如此,言过其实了。想那华山,自古华山一条路,却是更为险难。”说着,继续往前走去,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又吟哦着刚才的诗句。

经过了那最为险要的地方,很快就来到了一块宽阔地,自有那精明的商人在此处做些买卖营生,供往来商旅行人歇脚休憩。那书生来到此处唯一的一处茶摊前,在茶摊的角落坐下来,静静地品着茶碗中那并无甚香味的茶水。只见他左手轻轻地托起茶碗,放在唇边,却不就喝,细细地闻着,慢慢地咂了一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开始饮那碗中茶水。

“好个小娘子!”只见从那茶摊外走来一个清清丽人,坐在茶摊里的一个粗豪汉子赞道。那女子略略扫了那汉子一眼,似有似无的眼神仿佛刀光一般地自那汉子面上拂过,惊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闭嘴,转开眼睛不敢再瞧一眼。那女子走到书生的面前缓缓地坐下,那书生却是微微地皱了皱眉,旋即又舒开了。

放下茶碗,书生看着那女子说道:“自从江陵之后,姑娘便一路尾随于在下,不知做何企图?”

那女子轻轻地抬头,看着书生说道:“公子自走公子的路,小女子字走小女子的路,各不相干,岂有尾随之理?”

女子的话说得书生为之语塞,岂料那女子继续说道:“天下路天下人走得,难不成公子走得便不许别人再走?”

“别是那穷酸看上你了吧?哈哈……”刚才那粗豪汉子又大笑言道,似乎已经忘记了此女子刚才那如刀的目光。

“你……”那书生瞪了那汉子一眼,却又说不出话来,那女子见状以为书生真的是于己有意而暗中跟踪自己,不由恶感立生,冷笑道:“好个圣贤子弟!却做出这等事来。”

“此话怎讲?”书生大是不解地问道。

“还此话怎讲?”那汉子又是笑道,“那姑娘是说你对她不怀好意,却又说人家尾随你来为自己辩解。”

“我有何需要辩解?”书生说道。

“那自然是你跟踪人家姑娘啦!”那汉子说道。

“你胡说!”那书生说着按剑而立,对那汉子怒目而视,脸色通红。那汉子见书生如此模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叮……”只听得一声轻响,一道匹练般的白光一闪而没,那汉子手中端着的茶碗只剩了下半截还在手中,上面的部分却在地上滴溜溜地打着旋,茶水顺着汉子的手流下来,洒了满胸,这时汉子才发现自己的茶碗被削成了两截,怔怔地坐着,半晌没回过神来。

“哼!再胡说可不饶你。”书生说着在茶桌上放下茶钱,向在路边啃草的毛驴走去。

“好一手自古华山一条路,可是却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那女子不知如何便闪到了书生面前挡住了书生的去路。

“他胡说八道,小小惩戒已属客气。”书生冷冷的说道。

“华山派的人都是如此的霸道?”女子说道。

“姑娘怎知在下是华山派弟子?”

“除了华山派卓不群的弟子,还有谁能使出这自古华山一条路来?”

“你待如何?”

“你要向那壮士道歉。”女子指了指那还在发怔的汉子说道。

“办不到。”书生冷冷的回答道。

“那你就不能走。”

书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转过身对着那汉子冷冷地一抱拳,又转身往毛驴走去。

“你这样算什么啊?谁知道你是做什么呢。”那女子却是不依不饶,再次挡住书生说道。

“你还待怎地?”

“今天你不道歉就不能走。”女子一点都不见退步地说道。

“在下若非要走又如何?”

“那你就得问问我手中的剑是不是答应。”那女子说着撤下了腰间的软剑,敢情她这剑不用之时仿佛腰带一般的缠在腰间,白玉剑鞘,装饰得极其古朴,藏与腰间,都不能识得腰间带有利剑。现而今拔剑在手,只见剑光闪闪,一股逼人的寒气自剑上发出,端地是一把吹发立断的宝剑。

“我若不愿与姑娘动手又当如何?”书生看着那女子手中的剑直皱眉。

“那可由不得你。看剑……”那姑娘说着,喝道。唰地一剑就刺向书生,无奈之下,书生只得连连后退,却并不还手。唰唰唰,那女子一连三招,把书生逼到路边的崖壁,再无退路。女子心中暗喜,一式五柳同风,剑尖颤颤地闪着寒光直点书生胸前的五处大穴。

“姑娘欺人太甚矣。”书生说着,双足轻轻一点,贴着石壁拔起丈余,一式阿瞒倒履,双脚一前一后,双双踢向那女子握剑的手腕。“哎呀,姑娘小心。”却是那粗豪汉子清醒过来,看到那女子遇到险招,不由得大声叫了出来。

眼见要被踢到手腕,那女子却是不慌不忙,临危不乱,使出回风舞柳剑的精华柳舞群风,只见一团剑光仿佛一团滚雪样的把那女子的周身护起来,不留一点破绽,任由书生的双脚从哪个角度踢到,都会踢到那闪闪的剑光中,被削掉双足。

哪知那书生却也在堪堪踢到的瞬间变招,一式简简单单的灵蛇出洞,拔出配剑,点在了女子舞动的剑刃之上,身体借着这一点只势再度拔起丈余。看见书生变招灵活,那女子也是暗暗佩服,却又不呢感服输。趁着书生在空中变换不灵活,柳舞群风马上变成了怒风三拔柳,身体也随之拔地而起,剑尖追着书生的双脚,似乎对这双脚有着深仇大恨,非要斩之于剑下方能解恨一般。

“好剑法!”那书生一声大赞,左掌在石壁上一拍,身体再次上升三尺,避开了那女子的攻势。眼见上升的势头渐渐衰竭,那女子右手一伸,手中宝剑叮一声响,平着剑身刺入石壁,左掌在剑身一拍,身体也随之再次升高,双掌成犄角之势,在堪堪逼近书生之际,突然变成擒拿手,紧紧抓住书生的双脚,两人失去控制,齐齐地自三丈高的空中掉了下来。

两人的打斗原本使得茶摊上的众人看得目眩,这一突生的变故却惊得众人一声大叫“啊!”

眼看即将掉到地上,不知何时到茶摊的一个和尚纵身掠出,紧接着一式大鹏展翅拔起身形,刚跃起数尺,和尚便与两人遇上。好个和尚!只见他平平伸出双臂,抓住书生的腰带,轻轻一带,便阻住了两人的下落速度。书生得和尚这一带之势,双掌在石壁又是一拍,硬是稳住了原本失去控制的身体。而那女子也在这一瞬间放手,紧紧抓住插入石壁的剑,双脚轻轻在石壁一踹,拔出了石壁中的配剑,羽毛一般地落到地面上。这些眨眼之间发生的变化,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等看见三人都安然无恙地落到地面时,都不由得大声喝彩。

“你还不道歉。”那女子看着书生说道。

“在下未必便输与了你。”

“你还要再打过。”女子说着拔剑道。

“出招便是。”那书生说着也恼了,刷地拔出配剑,怒目而视。

“两位施主不要再斗了。”那和尚站出来做和事老,说道。

“不关你的事。少管。”书生与那女子一起转向和尚喝道,继而想起刚才和尚援手之德,不由脸刷地红了。

“大师请不要阻拦,今日我便要与她一见高下。”书生说道。

“来就来,怕你不成。”

“两位因何事争执不下?”

“他无故削了别人的一只茶杯,洒了那人满身茶水,却不向人道歉。大师你来评评理,他到底对是不对。”那女子说着四处寻找刚才那粗豪汉子,那汉子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走了,“那人怎么不见了?”

“罪过罪过,请不要称小僧大师,既然那人已经自己走了,这位施主就不用道歉了吧。善哉善哉。”那和尚说道。此时,两人才发现这和尚竟然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若的年轻小和尚,刚才只顾争执,却没有发现这点。

“是,请教法号。”书生说道。

“小僧少林法然。”那和尚双手合十,说道。

“在下华山剑无涯。”书生拱手道。

“我是衡山杜可心。”那女子也说道。

“原来他是剑无涯/杜可心”两人同时在心中说道。

“不知法然师父意欲何往?”剑无涯问道。

“小僧欲前往成都府,两位请便。”法然说道,转身离开。

“法然师父且慢行,在下亦欲前往成都府,不知可否同行?”剑无涯说道。

“阿弥陀佛,剑施主愿意与小僧同行,自然可以。”法然说道。

“喂,我也是去成都,不知能不能一起走?”杜可心问法然道。

“阿弥陀佛,杜施主也是去成都。只是小僧是出家人,和女施主走在一起恐引人非议。”法然说道。

“一起走啊。”杜可心看着剑无涯说道。剑无涯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走到路边去牵过毛驴,向成都方向便走。杜可心见剑无涯没有说话,想来他是同意的,对法然说道:“那我和他一起走,大师没有意见了吧?”说着又调皮地笑了笑,追着剑无涯就走了。法然一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你怎么跟上来了?”剑无涯看着走在离自己不远的杜可心说道。

“喂,这路可不是你家的哦,我想走走还不行吗?”杜可心笑着说道,“刚才你不是说我跟踪你嘛,现在我就真的跟踪你了哦,看你还能说什么。”看着杜可心那死皮赖脸的样子,剑无涯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什么都不能说。

“你看那里,好雄伟!”杜可心指着一处山峰说道。

“那里就是传说中五丁开山的地方了。”剑无涯忍不住说道。

“五丁开山是什么?你说来听听。”

“这五丁开山就是……”剑无涯给杜可心讲起五丁开山的典故传说,听得杜可心心花怒放,不时的这指那指,要剑无涯给他讲这些典故,好在剑无涯向来学识渊博,讲起来旁征博引,精彩纷呈。就这段短短的一段路,剑无涯和杜可心两人看起来到像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一般,哪里还能看出刚才还在刀兵相见。

跟在后面的法然看着两人从先前在茶摊上刀剑相向到现在看起来似乎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摇头暗叹情的奇妙,顿时直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已。

就这样,一男一女一僧三人,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行行走走复停停,到了成都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成都自汉唐以降,就是我国西南重镇,唐宋时更是有“扬一益二”的说法,这个益就是指的成都,那时成都也被称作益州。其时的蜀锦更是名扬天下,成为众多达官贵人常用之物,甚至进入宫廷。北宋中期,成都亦还是相当繁荣昌盛,不见衰败之相。

三人在成都找了家客栈住下,到楼下吃午饭。

“法然你明天去哪里拜寺?”杜可心向坐在一旁猛吃素斋的法然问道。经过这几天的行程,三人已经混得很熟,再不称呼什么法然师父,杜施主剑施主之类,都是直呼其为法然,而法然自然也是直呼他们的名讳。

“小僧明日不去拜寺,听说这城外的杜甫草堂也算一景,到是要去游历一番。”法然往嘴里塞进去一个馒头,鼓囔着嘴说道。

“是嘛?那我也得去。”杜可心笑道。她看见法然吃馒头的样子她总是要笑,因为法然吃馒头,不论大小,一律直接塞进嘴巴去,从来不撕不分。每次杜可心问他为何这样吃,他总是神圣地笑而不语。

“你明天去哪里啊?”杜可心转头问剑无涯道。

“既然你们都去杜工部草堂,在下岂能独行,自当同往。”剑无涯说道。

正说着,旁边一桌上坐着的两男两女倏地停下正在说的话来,看着剑无涯三人,其中一个站起身,走到三人的桌前,抱拳说道:“在下武当无欢,冒昧相扰。”

“兄台客气,有话请讲。”剑无涯也站起身来,说道。

“刚才听几位说到明日要前去杜甫草堂一游,在下等几人亦有同心,不知能不能一起前往游历一番。这实在是冒昧了。”无欢说道。

听到无欢说也是去杜甫草堂,剑无涯微微地皱了皱眉,片刻,说道:“无欢兄客气,大家同是年少,同游杜甫草堂到也别致。”

“那叨饶了。”无欢说道,“我来给几位介绍下我的同伴。”说着,请与他同桌的几人过来相见。却正是柳云龙、上官怜月、和唐蓉三人。剑无涯也把同桌的杜可心和法然介绍给无欢几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