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绝色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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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杨孟瑛治西湖

消失了的一道堤

西湖是什么?

会飞的夜明珠,有一对美轮美奂的长翅膀。舒展着,人们在它的彩翼中走来走去。一羽为白堤,一羽为苏堤。

还有一道堤却消失了。筑堤的人名叫杨孟瑛。明代田汝成在《西湖游览志余》中评价说:“西湖开浚之绩,古今尤著者,白乐天、苏子瞻、杨温甫三公而已。”

这个杨温甫,也就是杨孟瑛,很多很多的人忘了他。杨孟瑛,又不写诗,谁知道他是哪朝哪代,何许人也。

从前,他可是被称为“白苏以后贤郡守”的。直到今天,我们都还天天在那消失的堤上行走呢。堤旁是曲院风荷、金沙港度假村、郭庄和花圃。只是被称为杨提的堤与名称俱已湮灭,人们把这条从前曾经美丽过的堤,称作今日的西山路。

然而,消失了的提,若在你的心里边延伸,你不就有着双重的游弋了吗?你在赏心悦目之中,再加上一点历史的溯游,你就会知道,历史曾经出过这样的偏差,如果不是杨孟瑛,你就几乎要游不成西湖,西湖差一点就没有了。沧海桑田,难道只是一句成语?

杨孟瑛整治的西湖

经过唐宋王朝格外的青睐,西湖落得个“销金锅”的名声。元代的统治者们,把西湖当成了红颜祸水,打人冷宫了事。这将近百年的冷遇,一个大家闺秀便也几乎沦落成了柴门环婢。苏堤以西,葑草蔽湖,六桥之下,水流如线。有钱有势的人家,把西湖像切蛋糕一样地分块霸占,作了菱田荷荡。

到了明代初年,杭州的官府觉得积重难返,干脆把傍湖的水面,标送给了豪富。豪富们名正言顺,便编起了竹篱,高者为田,低者为荡,弄得个“碧波万顷”的西湖,阡陌纵横,支离破碎。

当时的杭州民间便流传开了这样一首歌摇:

十里湖光十里笆,编笆都是富豪家;待他享尽功名后,只见湖光不见笆。

一直到了明代的宣德、正统年间,也就是公元一四二六到一四四九年间,杭州开始恢复繁荣,地方官也才开始关注西湖。又过了数十年,弘治十六年也就是一五零三年,杨盂瑛到杭州当郡守,恢复西湖百年前的荣光,才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杨孟瑛,四川人氏,也算是苏东坡的乡亲了。苏东坡当年治杭,西湖淤塞十有四五;杨孟瑛任务更艰巨,西湖被占,竟然已达十之八九了。

疏浚的使命如此严峻,而疏浚的手续却更加繁复。白居易治湖,根本不需要奏请朝廷批准。苏东坡浚湖就麻烦多了。等到杨孟瑛时便更为复杂,从上疏朝廷到正式开工,足足花了五年时间。

浚湖的阻力,最大的还是来自于豪富。要浚湖,就得毁田。为了防止豪富刁民闹事,他特意写了一篇《谕民文告》,大意是:

先贤们为百姓着想,想到根本上,所以浚通了西湖,特来灌溉周遭良田,如今西湖却渐渐湮废了。我今力图浚复,但是湖上园池,却尽被豪富封殖,我一旦幵毁,必有百口来怨咨,民伤心,我也不能不动恻隐之情,但是今天的民产,本来就是官湖,是民侵于官以肥家,而我现在则是要官取于民以复旧。何况如今水尽湮塞,田渐荒芜,数十家人得利,千千万万人却吃苦。所以凡我统治下湖边的父老,请率领你的乡亲族人,及早迁移,不要从中作梗。

就这样,杨孟瑛历时一百五十二天,拆毁田亩三千四百八十一亩,恢复西湖旧观。

所挖的葑泥,一部分给乡党先贤苏东坡的苏堤,将其又填高了两丈,拓宽了五丈三尺。两岸遍植杨柳,苏提重新恢复了“六桥烟柳”的固有景色。

另一部分淤泥,便另筑了一堤,与苏堤并驾齐驱,从栖霞岭起,绕丁家山直至南山,杭人感激杨郡守对西湖山水百姓的一片厚爱,遂呼之为“杨堤”。

杨堤也有六桥,曰环壁、流金、卧龙隐秀、景行、浚源,人称里六桥,与苏堤外六桥相衬相映。从前,这一带是何等的奢华。每当春暖花开,游者如织,花锦纷呈。明清大兴私家园林,杨堤便成了建筑园林的天赐宝地。卧龙桥畔有“汾阳别墅”,即郭庄;金沙港边有“金溪别业”,即唐庄;丁家山下有“水竹居”,即刘庄。

里六桥,外六桥,隔株杨柳隔株桃。诗人用他们习惯的《西湖竹枝词》来歌唱自己的故乡:

十二桥头日半曛,酒垆花岸共氤氲;

七香车内多游女,个个搴坟过岳坟。

不为人知的杨堤

杨堤的消失,当属清代。其时,由于里西湖淤浅,杨堤西面,已经多为居民的田桑之地。行游者也已经十分稀少。二百年之后,虽还增高增阔,但终因里湖淤浅,田桑扩大而废去。若说西湖是匹锦缎,历代的建湖浚湖与筑堤的人,便是来来往往的一把把梭。如今,却是少了一把梭子了。

我想去寻找杨堤,慰藉那一颗不平的心。西湖浚疏的当年,仅仅一个月后,杨孟瑛便被反对派弹劾了。说他浪费官币,浚湖无功。唉,杨公,你被降贬到何处去了呢?你为百姓受苦了。

走在今日的西山路上,两面种植的不再是袅袅弱柳,而是粗大的法国梧桐,一场秋风过后,人迹稀少,满地黄叶堆砌成了李清照婉约的诗的意境。然那愁绪中又有着明丽的色调,寂静而不落寞。恍恍惚惚中似有香车宝马纷沓而来,这条消失的堤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