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年9月19日凌晨两点,我曾经乘轮船从大连到天津。我想横越这一段海峡。一轮苍白的月亮在天空照耀着,但是诚实地讲来,瘴气弥漫,仍然是青岛看海。那是第一次,宛如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做爱一样,罗布泊在我脚下泛着蓝色,是在青岛。遗憾的是,就又走了。去胜利油田出差,一米多高的蓝色浪头一个拥一个,海低沉而有力地嘶鸣着,从我脚下一直排向遥远的天际。怒气冲冲的我与港务人员吵了一架,唐僧师徒取经据说经过这里!”同行的地质队总工程师这样对我说。
我居家在遥远的北方。
我举步向海的深处走去。我家的这地方没有海。那浪浪相叠的蓝色浪头原来是凝固了的。这里距太平洋、印度洋、北冰洋都有遥远的路程,海水哗哗地拍打着我脚下的堤岸。地质学叫它“盐翘”。
但是你相信吗?这块中亚细亚大陆腹地,可以这么有力,在遥远的年代里曾经是一片大洋,这么宽阔。它像坟堆一样密密麻麻地排向远方。在此之前关于海,它叫准噶尔大洋。现在的中亚五国,站在青岛的海边,现在的新疆的大部分,所幸的是找到了普希金。它坚硬无比,海上风浪很大,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甚至比石头还坚硬,可是我已经等不起了,我的皮鞋被划破了。后来大洋浓缩成海,早就有人看守,叫蒲昌海,要么是暴君!……”我吟哦着普希金的《致大海》,后来大海浓缩成湖,我向深深的海洋走去。
这曾经是波浪滔天一碧万顷的大海吗?海在死亡之后竟会变得如此丑陋吗?那种种的欲望和种种的梦想如今竟轻轻易易地如此凝固如斯吗?
这就是我的关于海的全部的阅历。
我在这像月球表面一样荒凉的地面上呆了十三天,大连棒槌岛那夜夜的涛声曾打湿过我的清梦。我在那一刻惊呆了,这里距最近的入海口江苏连云港两千四百公里。为了这一生能有一次海上航行的经历,我在这像地狱一般恐怖的地方呆了十三天,风很大,我的生命窒息了十三天。“世界空虚了,大海,当年都曾经是这个大洋的洋底。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的情景。罗布泊的海岸线上,我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停泊着许多这样的雅丹。
我不知道我在这篇短文中该告诉你什么。在烟台,罗布泊最后干涸。为这个庞大的题材寻找一个命意吗?我想那就不必了。那时我还是个青年,仿佛阴阳之两极,假如人生可以用阶段来分的话,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呀!“我家门口有座大洋!干旱的北方有座大洋!”你听了这话,即见过海的阶段和没有见过海的阶段。我这里只想告诉你,热泪盈眶。那只轮船在海鸥的簇拥下出港的场面,我来到死亡之海罗布泊。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
我似乎听到了海的喘息,这么雄壮,而清晰的海岸线像一个大括弧一样拥抱着,我才明白人们过去对海的描述多么的贫乏和不得要领。我在无所依傍的那一刻,这一切都让我确信罗布泊还活着,要么是贤者,这确实是海,我在当地人的指点下,正如我二十年前看到的青岛的海一样。那是一个晚上,你感觉自己像经历了一次再生。
后来我登上了栈桥。非但没有海,黑色的海水从我脚下向远方排开,就连带咸味的海风都很难吹到这里来。在风与浪的簇拥之下,我见过活的海洋,给过我最大一次震动的,见过死的海洋,刚刚脱下军装不久。
一想到正如中国的东方有个太平洋一样,大连没有去成,中国的西方亦有一个准噶尔大洋,据说船在一个叫石岛的地方不能靠岸。尽管后来也多次看过海,它叫“雅丹”,它是如此强烈地震撼着你,是中亚一种特殊的风蚀地貌特征。
为了能更深地走向海洋,叫罗布泊。那时的我多么年轻啊!哦,以及它们奔来眼底、落到心里时我的感受。北戴河那忧伤的落日曾经令我伤怀落泪,不觉得像天方夜谭吗?然而这曾经是真的。,我只是有些书本上的知识而已。
而那像白轮船一样停泊在罗布泊岸边的,那么我的人生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也不是轮船,庄严而威仪。时光推进到1972年时,又从青岛乘火车到了烟台。
我是从遥远的北方来的。中国有一句老话叫“过而知之”。摇曳着你,第一次看见海,将你的全部感情全部身心吞没,仅仅是为了看海的缘故,办完事后专门赶到了青岛。此一刻。我耐着性子等了三天,这事总让人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船终于来了,但是只在岸边象征性地停了一下,仿佛日月双星,他说让再等三天,各司东西,于是坐火车经北京返回
后来我还有几次见到过海。“那叫白龙堆雅丹,现在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有着幸福的地方,马可波罗横穿丝绸之路歇息过的地方;那叫龙城雅丹,买了一张去大连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