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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鱼肠剑之谜(3)

好吧,请跟我来。催命神用剑顶着毒蝙蝠的背心,和端阳一起走进了内室里。

来到内室,在那床后,果然供着一个一尺来高的铜观音。催命神用剑顶着毒蝙蝠,身子则让到一边,以防那里面又有什么暗器机关。只见毒蝙蝠转动观音手中的净水瓶,嘎的一声轻响,墙上一块砖慢慢移开,现出一个壁橱来,毒蝙蝠再一转,橱门打开,里面有一只狭长的木盒子。毒蝙蝠取出那只木盒子,双手捧上:大哥,鱼肠剑就在这里面。不过,实话相告,你就是拿到了它,也没法派它用场。

为什么?催命神不信。

因为它装在一只铁匣子里,可这铁匣子压根儿没法打开。我用了各种方法,可这铁匣子就像是天生浑然一块一样,找不到开口处,又出奇地坚硬,什么东西也难损它分毫,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毒蝙蝠口气很是慷慨地说,所以,既然你大哥要,拿去就是了。

催命神不耐烦了,说:少废话先给我再说。说罢,一把拿过那木盒子,打开锁扣,果然里面是一只铁匣子,那形状、尺寸、颜色跟那只假的竟是一模一样,只是稍沉重了些。

端阳在一边看着,强捺着心中的激动,他知道,这就是真的鱼肠剑了,可他一抬头时,却看到那毒蝙蝠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阴险得意的笑。这是为什么?

催命神扔了那木盒,将那铁匣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果然不见有任何开口处只有一条隐隐可见的细缝,轻轻摇动一下,又可听见笃笃的响声,可见里面确实是有剑在。

不管他欧阳老弟,咱们走回去再琢磨怎么打开!催命神说道。

毒蝙蝠捡起地上的那只空木盒,恭恭敬敬拱手说道:大哥,还有这位欧阳老弟,等你们把这铁匣子打开时,还盼能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来见识一下,这鱼肠剑,到底是什么模样?

好,那你就等着瞧吧!说罢,催命神大大咧咧,把那真剑匣揣在怀里,朝端阳一挥手:走!头也不回,就朝外走了。

端阳偷偷回头瞥了一下那毒蝙蝠,只见他仍是那么个恭恭敬敬、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端阳不禁在心中琢磨,这毒蝙蝠是不是杀师父的凶手呢?看样子也不像。因为,要说这毒蝙蝠在那三节棍上的功夫,刚才已经看到了,他敌不过催命神的冷霜剑,那一定更敌不过师父的朱雀剑了。二来,师父胸口上那致命伤,显然是剑伤,而不是棍伤,同时也不像中过毒的模样。

可是,这鱼肠剑怎么会到他的手中呢?莫非其中还另有什么曲折?

且不管它,先设法将这鱼肠剑弄到自己手上再说。端阳打定了主意,将那个假匣揣在怀里,快跑几步,跟上了那兴冲冲得意洋洋的催命神。

金石难开

街市上的一个铜匠作坊里,催命神大步走了进去,将老大的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放:把你们最好的师傅叫来!

一位六十多岁的驼背老人,应声走了过来:客官,我就是这儿的掌作师傅,您有什么吩咐?

催命神拿出那个鱼肠剑的铁匣,说:瞧见这个铁匣子吗?假如你能把它打开,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那老铜匠拿过了那铁匣子,又叫来了几个帮手撬、刮、挫、锯,忙乎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客官,我们实在没办法打开它!敢情是当初做这匣子的人,就没打算让人再打开它!

气得催命神直骂饭桶,端阳则和颜悦色地走上前问道:请教老师傅,那当初他是怎么合上这盖子的呢?

老铜匠指着那铁匣上隐约可见的一条极细的缝痕,比划着说:小哥儿,你听说过一些大户人家做的棺材盖上后就打不开的吗?那盖子就不是用钉子钉的,而是棺盖和棺身上分别做出凸凹槽来,那叫阴阳龙凤槽,然后像推抽屉一样将盖子沿那槽推合上去,吻合无隙。在那凹槽里,预先做好一个横栓,当那盖子推到头时,那个横栓便会自动落下来,恰好塞住了凹槽,使得那盖子再也无法往后退出来了。你瞧见这只铁匣上的细缝了吗?我估计它也就是用的这种方法。

端阳听了,不禁连连点头,因为他想到,在他怀里的那个假剑匣的盖子也是有凹凸槽,凭抽拉而开合的。不同的是,这假的没用那神奇的横栓。

可是,我还要请教一句,为什么这匣子的铁会这么坚硬呢?

那老铜匠想了一下,回答说:这匣子格外地重,又这么出奇地坚实,看来不是一般的铁,很可能是那天上的铁做的。

陨铁?你说它是用天石做的?端阳惊叫道。

老铜匠点点头说:十有七八是的。

两人悻悻然回到住宿的客栈。催命神好不懊丧,看来那毒蝙蝠说的可不假,就是这剑匣到了手,也只能是一场空欢喜,没法将剑取出来,又有什么用。

而端阳呢,也在那里苦苦思索着。他想的是,如果这剑匣是用天石做的,那么当初又是用什么工具来做的呢,难道真的没法子打开了吗?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找到当初做此剑匣的人,问清楚他是用什么工具做的不就行了吗?可是,听师父说过,当初为师祖制作此剑匣的工匠神手李已经暴死了。唉,真是为难!

那催命神像只没头的苍绳,在屋里五内烦躁地乱转了一气之后,问道:欧阳老弟,你想出办法来了没有?

没有。端阳摇摇头。

嘿,我就不信,这么个小小剑匣就没法打开,一不做二不休,待我来劈开它!说罢,他刷地抽出冷霜剑,猛一提丹田之气,两眼圆瞪,把功力全凝聚到两臂之上,大喝一声:开!对准桌上的剑匣就是一剑劈下。

要知道,催命神的这柄冷霜剑也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剑,加上他这一击之中所凝聚的真力,就是一块大顽石,说不定也被他一劈两半了。

可是,此刻却听得啪的一声响亮,震得催命神两臂发麻,虎口开裂。定神看时,那张桌子已经被这一击而砸得稀烂,散落一地,而催命神手中的那柄冷霜剑也被震断为三截,迸飞出去老远,成为废物。

可是,那只剑匣,虽掉落在地上,却依然如故,丝毫无损!啊!突然听得催命神一声大叫,丢了那断剑柄,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端阳大吃一惊,急忙走上前去,仔细察看,只见催命神两眼紧闭,手脚抽搐,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崔大哥,你怎么了?端阳心中感到惊讶,这催命神一眨眼前还是霸气十足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难道是他因那剑匣劈不开,急火攻心,一气就气成了这样?不,不像。因为这家伙虽说凶悍暴戾,有些蛮横,却似乎并非这种气狭量短的人呀?这其中必有缘故!

端阳倒来一杯凉水,灌到催命神口中。催命神缓缓睁开眼来,使劲地想要抬起那只右手来,可是,却抬不起来了。

毒,毒,我中了毒蝙蝠的毒了……他恨恨地说道。端阳赶紧细看他的那只右手,果然,那只右手已经出现一种可怕的青黑色,并沿着血脉隐隐地一直延伸到胳臂的上端。不用说,这毒巳经沁入心肺了。在右手的拇指上,有一个最深的青黑色的小点,仿佛是被十分细微的尖针刺戳的一样。

是,那只,木匣的锁扣上的,我当时就似乎感到被什么戳了一下,可没在意,没想到,这家伙在这木匣上装了他的独门毒刺。催命神喘着粗气,对端阳说,小兄弟,我虽是个粗人,但也看得出,你也是为这剑而来的。没说的,这剑匣只好归你了,可,你要提防……说到这里催命神头一侧,就咽了气了。

望着这催命神的尸体,端阳不由得心中有点儿恻然。因为这家伙虽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有时毕竟还有些豪犷之气。

端阳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连忙捡起地上的黑铁剑匣,就往外走。

可是,才到房门口,就被突然闪出的一个人影挡住了,这人手中拿一根三节棍,狞笑着:嘿!往哪里走!

是毒蝙蝠,他显然是早已悄悄地跟来了。

端阳怒骂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连自己把兄弟也忍心毒死!

毒蝙蝠哼了一声:废话,难道你就没看到他向我索要此剑时,不也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吗?

端阳说:可他尽管可以要你命,却毕竟没杀你!

毒蝙蝠说:那只能怪他自己蠢,告诉你吧,他只是比你先走一步,现在就轮到你啦!说罢,挥棍就朝端阳卷来。

端阳急中生智,就拿手中的黑铁剑匣当作兵器,左格右挡。那毒蝙蝠的三节棍可直可弯,可坚可软,如一条毒蛇带着呼呼的寒风,上下盘旋,前后逼攻。若是被碰上一下,皮开肉绽,若是被扫上一下,骨折筋断。加上毒蝙蝠的轻功十分了得,当真如同一只硕大而可怕的蝙蝠一样,忽而凌空下击,忽而如鬼影飘忽旁移,你眼花缭乱,捉摸不定。

可是端阳手执那狭长的剑匣,以师父传授的朱雀剑法的路子施展开来。霎时,便在自己的上下左右布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屏风,使那三节棍无机可乘,无隙可钻。虽说那剑匣稍短了些,但短有短的好处,能回旋自如,变化迅速,偶尔找到机会,端阳还变守为攻,疾击毒编幅的要害之处。

所以,两人搏击了近半个时辰,毒蝙幅还没有捞到半点儿便宜,这里打得惊天动地,异常激烈,那客栈的人们都吓得只敢躲在门背后,谁也不敢出来干涉。

端阳心想,照此硬拼下去,虽说一时半刻自己还不至于被击败,但自己到底实战经验不足,尤其是功力尚浅,假如气力渐渐不支,万一有个失手,被他钻了空子,反倒不妙,不如想个法子,且先缓口气,然后再乘机脱身为好。

于是,他当的一声格开了毒蝙蝠的三节棍:且慢我有一句话要说。

而那毒蝙蝠也没想到这个貌似文静的少年人,竟然还会有这么好的功夫。而且,他也看出,他那一套招式一定是名家传授的,非同一般,自己想要取胜,还不是那么容易的呢。他也正在想要玩些花招,所以一听此话,便说:好,你就说吧!

端阳说:说实话,这剑匣反正也没法子打开,我也不存心要它,你若真的要,还是还给你吧,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毒蝙蝠问。

端阳缓缓地说:只要你告诉我,这剑匣是怎么弄到手的?若是有此诚意,我立刻把此剑匣拱手还给你。

如果不告诉你呢?毒蝙蝠阴着脸说。

端阳豪气凛然地说:那咱们就继续比个髙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再过片刻,我的一位师兄就会赶到了,他的功夫可比我高出十倍还不止!当然这师兄之说是他急中生智编造出来的一个空城计,唬唬毒蝙蝠的。

毒蝙蝠一听,不由微微一怔。虽说他不大相信这句话,但看着这少年人的神气,又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倒也不可不防。也罢,先把这剑匣骗到手,这少年人没了家伙,就不怕他飞上天去。于是便说: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好办,我告诉你就是了。当初,催命神见我没答应跟他去,他便独自去了,其实,我却暗暗跟着他去了,想见机行事。那天他下墓穴去取剑时,我就隐藏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顶上,见他取了剑从墓穴里出来后,我本想要盯他的梢的,不料就在这时,我发现有一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了,他胸有成竹地望着催命神走远了,然后从容地下了墓穴,我便知道里面一定有文章,因为我听催命神讲过,这关于鱼肠剑的秘密是一个自称千里耳的人卖给他的,这事本身就有些古怪,这千里耳自己为何不去取这剑,而要把这秘密卖给催命神呢?显而易见,是另外有人想借催命神作为敲门砖,来投石问路的,做开路先锋。看来,就是这黑衣人了,不料,这黑衣人下去没多久,却有一位老者怒冲冲地匆匆赶到,只见他一进这墓穴,就在里面格斗起来。后来,出来的只有那黑衣人,那老者无疑已经死在里面了。

听到这里,端阳心中不禁又悲又愤,暗忖:如此看来,杀我师父的凶手便是那个黑衣人了,只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但他面上依然装出听得有味,故意问道:那黑衣人既然如此,必然是有极上乘的功夫了,可你又怎么能从他手中将此剑匣弄来的呢?

毒蝙蝠不免带着些得意说道:这就靠了我那一身举世无双的轻功了,我看那黑衣人的举止,估计他一定是有所收获的了,便紧紧跟上。不料,他径直进了府城里的兵备道衙门口那衙门口的武弁见了那黑衣人还一个个十分恭敬,看来,他是一位品位不小的朝廷官员呢。我越墙进去,跟他到了内室,看他迫不及待想弄开那剑匣,可是忙乎了半天,也没弄得开。趁他心神烦躁,转身去换衣服时,我顺手牵羊,便把他丢在桌子上的这个剑匣捞了过来。

说到这里,毒蝙蝠把那三节棍一抖,冷笑着说道:好,现在我全告诉你了,你嘛,歇也歇够了。怎么样?别耍花招了,还是乖乖地把那剑匣交出来,我饶你一条活命!

端阳笑着说:别着急,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下,你看见那黑衣人的脸了吗?

毒蝙蝠说:哈,我不光看到了他的脸,而且还看到他身上有……话音未落,毒编蝠突然一个转身,举棍挥扫,只听得当的一声响,是两样兵器相撞之声。原来就在此刻,有一人突然从背后向毒蝙蝠袭来,幸好毒蝙幅耳朵精灵,听到风声,及时转身格挡。

寻访剑谜

端阳见来人身穿一件青缎紧身褂子,约三十上下年纪,白晳清朗,眉宇中还有一股威严之气,手执一柄长剑,寒光逼人。

毒蝙蝠一见来人,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就是……那人大笑一声:我,我就是这位少年人的大师兄东方雄!少废话,看剑!说罢,剑光凌厉,立刻朝毒蝙蝠上下紧紧逼去。毒蝙蝠不敢怠慢,凝神运气,施展出自己浑身招数,全力以赴,三节棍舞得呼呼生风。

端阳在旁不禁愣了,他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悦。

他惊的是想不到自己刚才信口胡编,说有一位大师兄马上会来帮他的忙,而此刻当真如同从天而降,从地里冒出来一个活生生的大师兄来帮他的忙了。

他喜的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来人施展的那一套剑法,正是自己师父朱雀剑王亲自创立,而且除了本门弟子决不外传的朱雀剑术。可见,此人自称是他的大师兄,可不是假的。

他不悦的是,虽说这位大师兄在此十分危急的时候赶来搭救他,真好比大旱时的及时雨,病危时的救心丸还要来得好。可是,他乘毒蝙蝠不备,在背后突然出手袭击,这一种做法似乎有些不太正大光明,至少不很合师父平时所教的武林道德。

这时,两人已经斗了有十几个回合了。毒蝙蝠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见他渐渐有些不支了,眼珠一溜,牙关一咬,突然身子一纵,拼尽全力,人棍合一,朝那人胸前猛力击去,其势其力,迅猛无比。这是毒蝙蝠的一个绝招,名叫独犀撞天柱,意思是像一只独角犀牛一样,纵然是一根擎天石柱也会被它撞出一个洞来。在一般情况下,对手总会赶紧侧身闪让,而毒蝙蝠可乘此机会,借他的轻功,立刻逃走。可是,那大师兄偏偏没有闪让,反而是一挺身子,竟硬生生地挨了他这一撞。只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啊呀一声惨叫,吓得端阳手脚发凉,以为准是这位大师兄来不及躲开,被那三节棍贯穿胸膛而死了。可是,定睛一看,才看到倒在地上的竟然是毒蝙蝠,他的肚子上一个创口正在汩汩地冒着血,眼看已经没命了,正大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可那大师兄紧跨一步,一剑挥去,寒光一闪,恰好将那毒蝙蝠喉管割断,便一命呜呼了。

端阳正想要上前拦阻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跺着脚说:哎呀,你干吗要这么着急把他杀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清楚呢!

那大师兄说:师弟,这家伙诡计多端,阴险无比,我是怕他只要有一口气,就又会有什么暗算人的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