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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鱼肠剑之谜(2)

催命神听了,笑着说:不错,看来,小兄弟你肚子里还挺有点儿墨水的嘛!

那少年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正色地低声问:难道说,大哥您得到的宝物就是这鱼肠剑?催命神神气十足地笑而不答。

那少年人显然掩饰不住好奇心,连忙作揖央求: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能否让小弟我开开眼呢?

催命神说:瞧你这小兄弟也不是什么坏人,就给你看一看吧,不过,不准伸手来摸!说罢,他当真从怀里取出那只小铁匣来,慢慢抽开盖来,只见那柄鱼肠剑果然精致锋利,寒光森森。

催命神原以为那少年人一定会满怀惊羡地叫起来,却不料,少年人只看了一眼,就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哥,您是在蒙我呢,这并不是鱼肠剑!

什么,这不是鱼肠剑?我明明是在……催命神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反问道,你凭什么说它不是鱼肠剑?

少年人指了一下那剑说:我是凭着这剑身上铸着的这两个字说的。

催命神可有些生气了:我姓崔的虽说肚子里墨水不多,可是,这上面两个字,我可是识得的,这难道不是鱼、肠二字,我说你是不是想捉弄我?

少年人说:我欧阳午怎么敢捉弄大哥您呢。您瞧,这剑身上铸的这鱼肠两字,是用的小篆,可是这小篆体是在秦统一六国后,由李斯草创,才广为沿用的。而欧冶子铸此剑是在春秋时,如果要铸字,该用大篆体字才对。所以我说它是一柄假的鱼肠剑!

催命神仍然不肯相信:这剑上的字体有什么关系,要紧的是它能削铁如泥,这我可以当场试验给你看!说罢,催命神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叠成一叠,手执那短剑,一剑使劲劈下,只听得啪啦一声,果然那一叠铜钱全被劈成两半。

哈哈,怎么样,它是柄宝剑吧!催命神夸耀地咧开嘴。

不料那欧阳午却微微笑着说:崔大哥,恕我直言,这剑是一柄上好的利剑,但决不是鱼肠剑,因为能削铁能断铜,是稍为上乘的刀剑都能做到的。说着,他来到酒店掌柜处,借来一把铮亮的厨刀,递给催命神:就是它,只要多使点劲,也可把这铜钱一劈两半的,不信,您试试!

催命神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厨刀对准那剩余的一半铜钱一刀剁下果然,啪啦一声,那几个铜钱竟然也被剁碎了。这一下,催命神可迷糊了,但他不甘心:不,不,我这剑是鱼肠剑。

欧阳午说:崔大哥,那史书上说,鱼肠剑不仅能断铜削铁,还能剜玉切石,就是连天上落下来的陨铁,也就是被称为天石的,都能像削刻木头一样毫不费事地任意削刻,假如它真是鱼肠剑,你不妨再用眼前这只瓷酒杯来试一试,若能一剑剖开,它就是真的!

没等欧阳午说完,催命神已经迫不及待地照准面前的一只白瓷杯一剑剁下,只听得啪的一声,杯子碎了,不过不是剖开的,而是击碎的。催命神急了,挥剑再剁,啪啪啪对准桌上的大碗小盆--剁去,只见桌上瓷片迸飞,菜汁四溅,全被击碎成四花五散,却没有一片是光滑完整地被切开的。

至此,催命神可沮丧极了,他把那短剑往桌上一扔:嘿,当真是个冒充货,上当上当!

欧阳午劝慰道:大哥,且别生气,小弟冒昧地问一句,大哥此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事到如今,催命神也就不再隐瞒:欧阳老弟,有一个自称千里耳的小子来找我,说他有一个关于武林至宝鱼肠剑的秘密,可以卖给我,要价五百两银子。当时,我求宝心切就照付银子。于是,他把这鱼肠剑埋藏的地方告诉了我。奇怪的是,他还说明了盗剑的期限,说是过了这日子,那守墓的厉害角色就要回来了。就这样,我到了那里,找到了专门盗墓的地老鼠,好不容易在那千里耳所说的期限的最后一天探到了墓穴,取出了这剑匣。嘿,没想到,竟是一柄假的,这该死的千里耳,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欧阳午听了,若有所思,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件事可还有谁知道?

催命神扳着指头说:这件事除了我,当然还有那个千里耳,嘿,那家伙阴阳怪气,神秘兮兮的,倒是摸不透他的底细。还有地老鼠,不过,他,他已经算不上一回事了。还有,喔,对了,还有一个人!

谁?欧阳午饶有兴趣地问。

我的把兄弟,催命神说,号称无影毒蝙蝠,这事我也告诉了他,想邀他一起来帮忙的,可,他却说,另有要事,竟然没有答应。嘿,真不仗义!

欧阳午问:你的这位把兄弟到底有什么要事呢?催命神摇了摇头说:这,我也没问,不过,他当时说,这宝剑不比别的,又不能一分为二,一人得一半的,所以,还是你一个人去,凭你自个儿的本领去弄得了。我想想,这话也有理,也就罢了。

欧阳午叹了口气说:崔大哥,你真是直心肠的人,你就没有想到,你的这位把兄弟会不会嘴上说不去,实际上却偷着跟你去了,等你好不容易打开墓穴,拿了假的出来时,他便捞了个便宜,毫不费劲地拿走了那真的呢?

嘿!这话有理!催命神说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欧阳老弟,你年纪虽小,可是主意比我多,脑子比我灵,我真是佩服极了。怎么样,肯不肯帮我的忙,跟我一块去把那柄真的鱼肠剑找回来?到时候,我一定重重谢你!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到那时,要打发你这个毛头小孩子还不容易!

那欧阳午脸上露出为难的样子:崔大哥,你这么看得起我,我是不该推却。不过,我只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虽说也曾跟人学过一阵拳棒,可那只是赶赶时髦的花拳绣腿,恐怕遇敌搏杀什么的,帮不上大哥什么忙。

催命神急忙说:哎,这你放心,我只要你遇到事情帮我出出点子,拿到那鱼肠剑时识别一下真假,别的,都有我呢。老弟,这事成功了,我一定教你几招我的冷霜剑绝招!

真的!欧阳午一听,显出喜出望外的样子,好,我就跟你去!

不用说,这欧阳午,就是那朱雀剑王的徒弟端阳了。

那天在墓室里,端阳大哭了一场之后,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师父临死时,拼着最后一口气用血写下的那行字,肯定是十分要紧的。师父是在告诉他,这凶手除了有非凡的武功外,而且还有一件非鱼肠剑而不能攻破的法宝。

这可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对手啊。端阳知道,光凭他现在的这身本领,和誓为师父报仇的信念与勇气是不够的,要紧的还是要冷静,要谨慎,要多动脑子。

于是,他便在墓室里细细勘察,共发现有四个人的足印,除去他师父和横尸一边的地老鼠的外,还应该有两个人先后进了这墓室。他早先曾听师父讲过,当年师祖下葬时,曾有一真一假两柄鱼肠剑,现在墓内这真假两柄鱼肠剑都不见了,从墓室那劈开的空棺材和只剩下一个骨灰坛的石穴来看,劈棺在前,开穴在后,那么很可能先进来的一个人是劈棺拿走了假的,后进来的一个人则是打开石穴而拿走了真的。师父也许就是被那后进来的一个人杀死的。

端阳根据墓室里找到的那个有崔字的皮囊和地老鼠手里捏着的一张银票,顺藤摸瓜,追踪寻迹,来到了岳阳城,终于盯上了催命神。他以一位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的模样,出现在那逍遥楼上,巧妙地与催命神周旋应酬了一番,摸到了催命神的底,弄清了催命神就是那个先进去的一个,他得到的那柄剑,乃是假的,他也不像是杀害师父的那个凶手。

凭着端阳的机智应对和恰到好处的表演,果然赢得了催命神的信任,一下子就热乎起来了,答应和他一起帮着去找那鱼肠剑。当然,端阳知道,催命神是个说变脸就变脸,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但现在,他需要利用催命神,去找到那柄真的鱼肠剑,从而找到那个只能用鱼肠剑才能杀死的人。

追踪真宝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县城里的一家赌坊前。那赌坊门面很大,灯光辉煌里,摆着一溜七八张桌子,一些赌鬼们正在吆五喝六地赌得好不热闹。

催命神指着那赌坊说:瞧,这就是我把兄弟无影毒蝙蝠符飞开的赌坊。

端阳试探地问:崔大哥,你这位把兄弟为什么叫无影蝙蝠?

这是因为他的轻功之高,可以说释踏雪无痕,踩沙无声。有一回,我们几个江湖朋友喝酒时喝得高兴,让他显一下身手,他跳起身来,脚踩着桌子上那几个盛满了酒的小酒杯,急行如飞,走了几圈,末了,再回到座位上。大伙一看,嘿,那酒杯里的酒没半点儿洒出的。催命神夸耀地说道。

那为什么又要加一个毒字呢?端阳问。

催命神说:这家伙心狠手辣,惯于施毒,你到他这赌坊里去赌钱,若是输了或小赢了些都不妨事,若是你运气好,赢上一大把,那他就悄悄地换上他独家专制的毒骰子,让你去掷。你一碰到毒骰子,当时一点没事,几个时辰一过,回到家,就昏睡不醒,几天之后就一命呜呼了。而他呢,早已悄悄地跟来,把你那赢得的钱一古脑儿全偷走了。

端阳听后心中不禁一动,难道此人就是杀师父的凶手了?但仍佯作纳闷地问:既然这样,别人还敢到这儿来赌吗?

催命神笑着说:这本来就是个秘密嘛,一般人谁也不知道,那赌鬼的家中人,就是请了最好的医生来看,也看不出什么症兆来,还以为是天生得了什么急病呢!

端阳想了一想说:照此说来,这个人可不是个老实人,大哥你若是直截了当地去问他,他肯定不会告诉你真话的。这话有理那依你怎么办?催命神连忙问。

端阳沉吟了一会,说:有了!附在催命神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催命神一拍大腿说:妙,果然是个好主意!

只见端阳摇摇摆摆走进赌坊,看准一张赌桌,拿出一锭银子不假思索就押在了七上。摆庄的一看来了一位年轻的少爷出手挺大方,心中暗喜,肥羊儿来了,手下暗一使劲,两个骰子骨碌碌一阵响,打开一看,喊了一声:八!木耙儿一捞,银子全归了他了。

端阳不服气,大少爷脾气上来了,又掏出一徒银子,仍押在七上,当然又输了,如此共押了五六次,全是输的,端阳十分澳丧地把口袋底翻过来,只见已是空空的了。

摆庄的看在眼里,讥笑地喊道:这位哥儿,请你闪一边去,好让别人来下注!

不!端阳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铁匣,啪的一声掼在桌上,这是武林至宝鱼肠剑,我把它抵一万两银子!快,把银子拿来!让我再赌!

一万两银子?你敢情是输昏了,在说昏话吧。那摆庄的鄙夷地笑道,可他话音未落,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端阳一个耳光,打得那家伙满嘴喷血:混蛋,你敢骂少爷我!

这儿闹起来,那边早有人飞奔着去报告那毒蝙蝠了,立刻有人出来招呼:这位哥儿息怒,我们主人符二爷请你进去,将那剑给他看看,如果合适,可以换银子给你!说罢,躬身请端阳随他一起到内院去。

来到内院客厅上,听到那卜人叫一声:二爷,他来了。便出来一位胖乎乎,白脸膛,颔下一绺长须,满脸堆笑的人,那一团和气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此人就是那毒蝙蝠。

听说哥儿有一柄价值万金的鱼肠剑,请问,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毒蝙蝠挥挥手让那仆人退出,开门见山就问道。

端阳做出不屑回答的样子:你这个不必问,自有来处而来,你只要说,肯不肯换一万两银子?

毒蝙蝠捋着胡须,呵呵笑道:若是真的鱼肠剑,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再加一倍也值。

端阳心中一凛,便装着听不懂那弦外之音的话,忙说道:二万两,你肯换二万两,那太好了!

可我说的是真的鱼肠剑,你那柄是真的吗?毒蝙蝠不无讥嘲地说。

当然是真的,难道还会是假的?端阳掏出那铁匣子,缓缓抽出盒盖。可那毒蝙蝠只瞄了一眼,便说:得了吧,你那柄是假的,顶多只值一百两银子。

假的,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端阳气啉咻地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天下鱼肠剑只有一柄,而它现在就在我手里……大概任何人都有这种心理,当他拥有了一件好东西时,心中就会痒痒的,就忍不住要炫耀一下,让人家能羡慕他,而他便从中得到一份独特的快活。毒蝙蝠也不例外。

然而,毒蝙蝠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得哗啦一声响,那旁边的大窗格被击个粉碎,一条人影如燕子般飞蹿进来,恰好落在那毒蝙蝠的跟前。毒蝙幅只觉目艮前寒光一闪,下巴上嗖一冷,那一络长须已经如柳絮般地飘飞四处,毒蝙蝠急忙往后一跃,后退出去有一丈多远,可是那道白光却如影随形,紧通而来,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光景。

崔大哥,是你,你这是干什么?毒蝙蝠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把兄催命神,此刻是一脸杀气,一柄冷霜剑正指着他的喉头。

把那柄鱼肠剑交出来!催命神咬着牙命令道。

鱼肠剑?你这是什么意思?毒蝙蝠虽说不敢动弹,但并不惊慌,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催命神怒不可遏地说:鱼肠剑在你手里,刚才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好你个不仗义的东西,假意哄我说有要事,原来你是跟在我的后面,不费力气拣了个便宜。

毒蝙蝠说:大哥说这话就差了,这鱼肠剑本来就是谁都想要的。而我呢,也是费了番心计才弄到手的,怎么可以轻易就让给你呢?说着此话时,毒蝙蝠一个鹞子翻身,腾在半空十时,右手一操,已在抱子底下亮出一根三节棍来,顺势一挥当的一声,正好架住了催命神那逼上来的冷糟剑。

嘿,凭你那几下,竟敢跟我催命神来过招!催命神冷笑一声,施展开他的冷霜剑来,顿时只见一团白光,仿佛有无数只手,无数支剑,把那毒蝙蝠紧紧裹住。尽管毒蝙蝠拼命招架,可是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是气喘吁吁,有点力不从心了,加之此刻是在室内,催命神封住去路,毒蝙蝠纵有高超轻功,也派不上用场。

这时,端阳在一边,十分紧张地注视着。他感到困惑的是,此刻毒蝙蝠明明已到了十分不利的地步,既然那鱼肠剑在他手里,那为什么到这时候,还不拿出来一逞其威力呢?

只听得院子外,一阵喧闹,原来是七八个毒蝙蝠手下的人,拿着棍棒、刀枪,想过来帮他们主子的忙,可才到跟前,就被端阳挡住了。端阳一时没别的兵刃,顺手就用那个假鱼肠剑的铁厘子,当作铁尺使用,只听得吓叮当当一阵响,那些喽啰们不是被砸破了脑袋,就是被磕飞了兵器,便再也不敢上前了,只好退得远远的眼巴巴地望着。

这时,毒蝙蝠已经被催命神逼到了角落里,只见催命神看准一个空隙,来了一个金蛇出洞,那冷霜剑紧粘着三节棍而下,直削毒蝙蝠的手腕。丢棍!毒蝙蝠为了保护住自己的手腕,果然听话,手一松,啪的一声,三节棍落在地上。催命神跟上一步,冷霜剑直指到毒蝙蝠的心口上,轻轻一划,袍子破开,露出胸口的肉来,并渗出了一缕鲜血。

毒蝙蝠痛得皱着眉头,叹着气说:大哥,果然好剑法,小弟我实在不是对手。其实,这也怪小弟一时糊涂,咱们弟兄不是别人,这剑在你手里不就是在我手里吗?何必要这么动刀舞剑呢?

催命神听了说:这么说,你肯把那剑给我了。

毒蝙蝠说?当然了,大哥你是天下第一剑手,这剑也是应该归你,没话说,这剑归你了。

剑在哪儿?

剑在我卧室的铜观音背后的墙壁里,你只要轻轻转动那观音手中的净水瓶,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壁橱,剑就在那里面的一个木匣子里。不信,你自己去拿出来看就是了。

催命神一听,转身就要去,可是端阳却急忙说:慢,还是让这位符兄自己去拿出来稳妥些。催命神顿时醒悟了,说:有理。仍然端着手中的剑对毒蝙蝠说,这剑还得你自个儿去拿,谁知道你会在那些玩艺儿上搞什么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