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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鱼肠剑之谜(1)

深夜松林深处,几座古墓,几尊残缺塌:丹的石人石马歪斜地倒在地上。然而,就在此刻,却可听得那地下隐隐传出十分神秘的咚咚声,伴着松林里夜枭的怪叫,令人毛骨悚然。难道这是什么鬼魅在作祟?不这是人,有人进了地下的墓穴。

随着那咚咚声,地下的墓道终于被挖通了,哗啦一声,露出一个大窟窿,接着,伸进一个火把,探进一个包着黑帕的脑袋。

哈哈,没错!这人跳了进来,瘦高个儿,满脸麻子,在他后面又随着跳进一个人来,矮个儿,紫黑脸膛,蒜瓣鼻子,两眼虽小却闪着狼一样的光。两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顺着墓道朝前走了几步,眼前就是墓室了,一口方正沉重的棺椁就出现在眼前。

崔大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昆仑老人的棺木了吧?瘦高个儿惊喜地绕着那棺木转着。

嘿,看来,就是这啦!矮个儿仔细打量着这棺木。

于是,那姓史的瘦高个儿,赶紧跪下朝着那棺木磕了几个响头:老太爷,老太爷,你那些金银珠宝埋在土里反正也没用,不如赏给我们去发发财,今儿个有所冒犯了,恕罪!恕罪!要问这两个是什么人?那矮个儿姓崔,江湖上号称催命神,一柄冷霜剑快如闪电,但他野心勃勃,一心想成为江湖上无敌手的第一剑。前不久,意外地得到了一个秘密,于是乔装打扮来了这里,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这位姓史的麻子,乃是一个专门盗墓的好手,人称地老鼠。于是不惜重金与他结交,告诉他这松林里的坟墓中,有一座墓中葬着前辈武林大师。这位大师生前十分富有,因此墓中必有不少殉葬的财宝。地老鼠一听,来了劲。可是探来探去却发现,那些地上的墓都是假的。地老鼠毕竟是地老鼠,就在前天,他终于在墓冢南边一棵松树下发现了真正的墓室。

现在,站在那棺木旁的催命神笑着说:史老弟,这事你可是头功,来吧,开棺吧,取出来的东西你我三七分!

地老鼠嗯了一声,举起一柄大斧,使劲就要往下劈,突然眼前火把光焰一闪,他像被电击中了一般,整个儿定在那儿不动了。

怎么啦?催命神吃了一惊,顺着地老鼠的眼光往下一瞥,只见那棺椁头上赫然刻着四个字:开棺者死!他心头一愣,但随即说:喔,这咱们早有准备,来,把这穿上!

说着他从一个皮襄里取出两件厚牛皮做的护胸背心,两顶熟铁打成的只露两眼的头盔,分别与那地老鼠穿戴上,说道:瞧,有这玩艺儿,刀枪不入!

可那地老鼠还是犹犹豫豫,不敢动手,催命神眼珠一转,哈哈大笑起来:老弟,你怕什么,这宝物该由你来取,这是天意呀!

地老鼠一怔:大哥,这话怎么讲?催命神说:你把这四个字再读一遍!

开棺者死!

对啦,开棺者史。这就是说开棺的人应该是一个姓史的,可见,这位老先生当年早就知道这宝物是该归你的啦!地老鼠一听此话,不由得一拍大腿:哈,有理!有理!说完,举起大斧,尽力就往那棺木劈去,只听咔嚓一声,两人赶紧就地一滚,躲到一边,果然,从那墓室的上方,铮铮铮地射下无数铁箭来,地老鼠到底动作慢一点,有几枝铁箭射中脑袋,幸好有那头盔护着,只是当当响了几下,吓得他躺了好半天才爬了起来。这时,那棺木上已插着许多铁箭,如同大刺猬一般,但是棺盖毕竟已经裂开了一条缝。两人一齐用劲,把棺盖撬去,再用火把一照,啊呀,晦气!地老鼠不由脱口叫了起来,原来那棺木里空荡荡的,什么财宝也没有,连尸骨也没有,只在角落里有一只尺余长两指宽的狭狭的小铁盒。

催命神一见,心中却大喜,赶紧伸手去拿,可是却被地老鼠一把抢在头里了:别忙,这是归我的。抢到手抽开盖子一看,内有一柄一尺二寸来长,如同一片柳叶般宽的古剑,寒光森森。

嘿,好歹是件古董呢!说着,就往怀里塞。

老弟,这短剑给你反正也没什么用,这样吧,你给我,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催命神急忙说。

五百两?不行,一千两!地老鼠眼珠儿一转说,他显然已经嗅出,这是一件宝物。好吧!催命神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给,待出去之后,再给你五百两!

那我这玩艺儿,也等出去后再给你,老兄,咱们出去吧,你走头里!虽说是一伙的,可地老鼠也时刻防范着呢。

两人依旧路钻出去,来到洞口,突然,走在前面的催命神说不好,后面有响动!

地老鼠一惊,猛一回头,就在这一刹那间,催命神抛出一根铁丝,不偏不斜,正好套在地老鼠头盗下空出几分的脖子上,地老鼠一下子憋得瞪凸了眼珠:你,你……

老弟,实在对不起,因为那棺木上注定了开棺者死,不是你死,说不定就是要我死。你姓史,应该是让你死!说罢,手下一用劲,地老鼠就一命呜呼了。

催命神从地老鼠怀里掏出那个铁匣子,抽开匣盖看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循着地下墓道,快步行走,很快钻出墓穴。然而就在此时,却听得身边不远处,仿佛有一点很轻微的响动。谁?催命神吃了一惊,连忙喝问。可是,松林里一片寂静。催命神不敢久留,赶紧就钻入了黑夜之中。

就在催命神的身影刚刚离去不远,从一尊石马下面,闪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着黑衣,头上套一个黑头罩,只露出两个眼睛。他来到大松树下的洞口,望着催命神远去的身影,冷笑了一声,便点着了一个小火把,身子一侧,如狸猫一般地钻进那墓洞去了。

他推开地老鼠的尸体,来到墓室里,只见四面都是严实的砖壁,于是他用手指节--敲去,但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口空棺上,他走近去,一凝丹田之气,双掌一推,嘎嘎一阵响,竟把那口厚实沉重的棺木推到一边,果然,在棺木下面有一块石板。黑衣人挪开石板,露出一个小小的方洞,里面有一只盛骨灰的瓷缶,上有一行字先师昆仑老人之仙骨,还有一只跟刚才催命神拿走的一模一样的小铁匣。

黑衣人那头罩上的两只眼睛顿时现出狂喜的光来,他伸出三只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向那只小铁匣,这在这时,却听得背后打雷般的一声怒喝:住手!

黑衣人大吃一惊,不等回头,左手先就一扬,手中的那只火把如一支镖一样疾射过去,他估计对方肯定要避让,那火把一定会撞到墓壁掉落而熄灭,墓室里就会一片黑暗,他就可以乘机行事。不料,对方却一举手,竟然恰好接住那火把。黑衣人一转身,只见闪动的火把映照出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执一柄长剑,隐隐约约,看得出剑身上刻着一只朱雀。

黑衣人慢慢往后退着,不由自主地带着些颤抖道:想不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老人一步步地逼上前去,恨恨地说:这么说你认识我那封假信,也是你玩的花招了?

原来,这位老人号称朱雀剑王,本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近年来,他隐居在这山下一座草庐里,除了给自己一位年幼徒弟传授剑术外,很少过问世上闲事,也从不离开这地方。这是因为他的师父昆仑老人的墓就在这山上,而在昆仑老人的墓里藏着一柄古代名剑、武林至宝--鱼肠剑。这剑本是昆仑老人一生中最心爱的东西。因此,他死后,他的弟子遵从他的遗愿,把它作为掏葬品葬入老人墓里。

这本是一件绝对秘密的事,然而就在前年,却听说当年为昆仑老人制剑匣的工匠神手李,无缘无故在家中被毒杀。这件事是个不祥之兆,朱雀剑王担心江湖上的某些野心家可能在动鱼肠剑的脑筋,因此,为了防止这件武林至宝被那些武林败类窃取去为非作歹,便来到这山下结庐为屋,名为隐居,实为保护师父的坟墓,身旁只有他养的孤儿端阳为伴。

十天之前,突然他收到一封由一位年轻道士送来的信,说是他远在二千里之外的止阳山青玄观为道长的师弟得了急病,要他赶快去一趟。朱雀剑王与这青玄道长同师学艺,情似手足,一获此讯,当即带着徒弟端阳连夜上路。可是当他们风尘仆仆,心急火燎赶到青玄观的时候,观中小道感到十分惊讶,说道长根本就没生病,而是到关外云游了。当然,也根本没派人送什么急信。

当时,那小端阳就失声叫了起来:不好,师父,我们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了!朱雀剑王也马上醒悟了:糟了,是有人想窃取鱼肠剑,才设下这圈套的,二话没说,一跺脚,扭头就往回赶。

尽管他年岁已高,可是他施展出浑身功夫来赶路时,那年纪尚幼、功夫尚浅的端阳哪能赶得上,便远远地掉在后面了。他也顾不上等自己的徒弟,恨不能一步跨到师父墓前,一剑杀了那个企图盗宝的阴险歹徒。

果然,当他赶到这墓地时,发现墓室已被挖幵,气得他一阵眩晕,也不及细想,拔剑就往里闯,恰好看到那黑衣人正伸手要取那方穴中的小铁厘。

此时,只听那黑衣人不无得意地压低了嗓子说道:不错,那封信是我设下的调虎离山计,其实,我的妙计还不止这一着呢!

你,你是谁?晃动的火光中,朱雀剑王虽然看不清那蒙脸黑衣人的面目,但那身姿,似乎很是眼熟。那声音虽说是故意假装的,但细听起来,也有些耳熟。

那黑衣人嘴硬心虚地说道:我乃皇家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今奉圣上旨意来取这鱼肠宝剑,以镇统天下武林人士,请你放明白些,不要阻拦!

朱雀剑王一听,不由得更加恼怒:这么说,你竟是官家派来的爪牙,想取这鱼肠剑来压制天下武林好汉。休想,看剑!寒光一闪,朱雀剑王巳直刺黑衣人的脸面,黑衣人赶紧一闪身,让过这一剑,随手一摸,铮的一声,手上已经弹现出一柄纯钢软剑。刹那间,朱雀剑王已经刷刷刷地接连攻出了五六剑,按理来说,一般人已经抵挡不住这么凌厉的剑势。可是说来也怪,那黑衣人却像十分熟悉朱雀剑王的招式似的,每一闪避每一招架都是恰到好处,把朱雀剑王的功势都化解了。

朱雀剑王心中大疑,不由得问:你,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咬着牙说,这,你就不用问了,事到如今,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可是,他嘴上虽硬,手上却渐渐挺不住了,因为他的功力毕竟没有朱雀剑王来得深厚,加之那墓室里十分狭小,在朱雀剑的剑光笼罩下,黑衣人气喘吁吁,眼看就被逼到了一个死角落里。突然,他一个踉跄,似乎是被绊了一下,顿时,胸前出现了一个空当。朱雀剑王此时怒火中烧,也不及细想,看准这一时机,一步逼上,一剑奋力刺去,满以为这一剑一定可以结果对手。万万没有想到,黑衣人反而挺胸迎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一剑正中胸膛,奇怪的是那黑衣人安然无恙,而那柄朱雀剑的剑头,却因用力过猛断下了一截。朱雀剑王不由得为此一惊!就在这电光闪迸般的一刹那间,黑衣人的那柄纯钢软剑如毒蛇吐芯一般,从朱雀剑的剑光缝隙中乘机刺入了朱雀剑王的胸膛。

鲜血濉涌,朱雀剑王倚着墓室的砖壁,痛苦地慢慢倒下了,临死前,他的心头突然一凛,绝望地问道:你,你有天石护心甲?

那黑衣人伸手拾起那地上的火把,肆无忌惮地冷笑着说:你说对了,我有天石护心甲。说真的,要不是先弄到这玩艺儿,我又怎么敢来冒这个险,取这个宝呢?

说罢,望了一下朱雀剑王那心口的剑伤,料定他是活不成了,便十分残忍地把他踢到一边,随后取出方洞中的那只小铁匣,揣在怀里,就急忙钻出墓室,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在他的后面,有一个灰色的人影从树上溜下来,悄然地跟在他的身后。

清晨时分,端阳终于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墓地。可是,眼前的情景竟是师父惨死在墓穴洞口,一柄折断了剑头的朱雀剑扔在一边。端阳不由得一头扑倒在师父身上放声大哭。他好恨好悔啊,要是自己能跑得快一些,及时赶到这里,也许可以帮上师父一把,也许师父就不会这么惨死了。可是,他又不明白,像师父这么武艺高超的人,谁能够杀得了他呢?像朱雀剑这样的好剑,又怎么会震断了一截呢?

突然,他一抬头,看到了在师父的身体旁边的地上,那些血迹看上去好像是写的什么字。借着晨光他仔细辨认着,终于看清了,确实是字。那是师父在临死前,蘸着自己心口上涌出的血写成的,歪歪斜斜,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写成的一行字啊。

只,有,鱼,肠,剑,才,能,杀,他……

端阳擦干了眼泪,面对着师父的尸体,咬着牙发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要夺回这鱼肠剑,一定要为你报仇!

可是,这个他究竟是谁呢?鱼肠剑究竟又在哪儿呢?

在墓室里,端阳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软皮襄,这是江湖上人随身带着用来盛放物品的,在那皮囊里层,用漆写着一个崔字。

酒楼辨剑

岳阳城的逍遥酒楼上,催命神正独自占着一张桌子,叫了不少酒菜,畅快地大吃着。一方面他的确是饿了,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应该为自己好好庆贺一番。自己这一回总算没白忙,那件武林至宝总算到手了,往后再与谁交手,要是难以对付,只需拔出这鱼肠剑,刷刷刷毁了对方的兵刃,还愁不能取胜吗?想到这里,他越发开心,仰起脖子又喝了一大杯。

在醉眼惺忪里,他突然发现,隔壁桌子上的那位少年公子似乎在不住地朝他笑呢,这使他有些恼怒起来了。他眼睛一瞪,指着那少年人道:喂,你在笑什么?是不是要讨打?

那位少年公子约十六七岁模样,穿着讲究,细挑个儿,瘦怯怯似乎还未长足,温文里透着机敏,清秀而又飘逸,还带着些稚气,一听这话,他连忙站起身来红着脸作揖赔礼:不敢不敢,在下怎么敢笑话您这位大哥呢?只是我看大哥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十分羡慕而已!

催命神这时已有了三四分醉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很快活,说:既然如此,那也罢了!

少年公子这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看大哥这样子,准是有什么喜事,来,容小弟欧阳午敬你一杯!

催命神先是一怔,再一看这少年人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当然,就是有,他也不在乎。他掩饰不住那得意劲,反问道:喔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少年人说:家父精通相术,我也学了一些。今看大哥印堂发亮,天庭泛红是得财得宝之兆。我想,大哥是新近得了什么宝物在身。

催命神毕竟有些醉了,脚下也有些飘飘然,便凑近少年人的耳朵说道:哈哈,你说对了,小兄弟,你听说过鱼肠剑吗?少年人一听,不由得笑了:鱼肠剑,我小时候才识字时就听先生讲了,那是一柄了不起的宝剑,是春秋时越国造剑师欧冶子所铸,后来被吴国公子姬光所得。姬光为了夺取王位,要刺杀吴王僚。可是吴王僚防备得十分厉害于是,姬光就用重金结交了勇士专诸。专诸得知吴王僚十分喜欢吃鱼,就特地到太湖去学了三个月烧鱼的技术,学成之后,姬光假装请吴王僚到他家去吃鱼,吴王僚当真去了,不过带了不少卫士,自己身上还穿了三重用糖貌皮做的护身甲。这瑭貌实际上是古代的一种尾牛,它的皮是天下最坚实难以刺穿的,光一层就可以刀剑不入。当专诸把烧好的鱼献上时,周围的卫士怕他身上带有兵器,令他脱得只剩一条裤衩子,可是没想到专诸把这柄鱼肠剑藏在那烧好的大鱼肚里了,等来到吴王僚跟前,便突然拔出这剑,一剑刺去,竟然捅穿了那三重猜貌皮的护身甲,刺死了吴王僚。不过,3专诸也当场被周围的卫士乱刀杀死了。唉,真是悲哉壮哉惜哉!少年人滔滔不绝地说毕,末了还书生气十足地摇头晃脑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