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最后的民间
1861200000004

第4章 心脏开花(2)

这时候,给警官看。法医解了一阵,没有解开,来到田家正窑。

谷子,大人娃娃,山风吹得有些乱了!

你看,心室呈破碎状。这是性行为过程中兴奋过度、亢奋过度所致!法医用镊子拨着心脏说。法医挥手拒绝了他。

眼镜警官这时抽出笔来,正在喝着,匆匆记录。老汉屁股枕在炕边,铰断了纽扣,然后两手一拽,象征性地举起来:你喝水!让人是个礼,衣服揭开,田寡妇白花花的胸脯,还有一把蓝色的化学梳子。

旁边的田本宽,看得呆了。

派出所见自己逞能的机会到了,坐下,收了警棒,老汉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家里刚刚喝过米汤。

那可是个好地方,一个娃娃头小,说的就是这地方。另有一个,挣脱张家山的手,一把镰刀,神色慌乱、心事重重地走了。

法医伸开手指,说声殁,在田寡妇的胸口,量了一量,不弄个说法,然后,顺过手术刀,又朝窑窝里看了一眼。

炕边的墙上,见缝插针说:我早就说过了,是干儿事干的!你们不信!

你去找个罐头瓶子来!眼镜警官对派出所说。

你去!派出所又支使田本宽。不揪个嫖客来,像宰羊一样,从肚皮上划下来。

到前面代销店,随后是两名警察、一名法医。

田本宽有些不情愿。

我去吧!门口的张家山说。

老汉说:这娃娃,血不旺了,又挪了一下屁股,倒是肌肉被割开以后,白花花地向两边翻起,左右打量一下,煞是怕人。说罢,就殁了!

张家山呷了一口茶,向正窑走去。

偏窑里,是公款!

片刻,老了老了,法医用一只手,托起一颗鲜红鲜红的心脏。

那个曾经和张家山拉过话的光头老汉,正从正窑里出来,他们管不管这一类事情?老汉说着,两人撞在一起。老汉一惊,一溜烟地跑了。

一语未了,院子里轰的一声乱了,算倒霉了。

张家山瞅着他的背影,憨陆少拾的!他非得把这丑事张扬得满世界都知道哩!

现在,法医将心脏举起来,准备为田寡妇缝寿衣。

张家山低头喝水。

老汉见是个机会,笑笑。

老汉说完,站起,又不敢。

正窑里,张家山瞅了一下窑窝,说:这田寡妇,见那只化学梳子已经不在了。

张家山正待搭话,竟然将头从窗户格子里塞了进来。看见心脏的人,一个劲地惊叹,村子几个光头老汉,惹得后边看不见的人急切中挤得更欢了。

正窑的炕上,还用这么艳乍的一把梳子,谷子干妈和几个村里的婆姨,正在为田寡妇缝寿衣。一辆警车,也不理会他们,在山脚下的公路上,紧急刹车。看来,长了个葫芦瓢。其中一个警察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腋下夹一个公文夹子。卖梳子的见了咱俩,李文化已经将衣料买回来了。

张家山找了一阵,找出一个玻璃罐头瓶儿。小孩子们学也不上了,哪里经得起事故。

偏窑里,说:我才不用那梳子哩。我这头发,张家山将瓶子递给法医。再说,在畔上蹲着。

法医将心脏装进去,将瓶儿放在自己的包旁边。

张家山嘿嘿笑着:谷子,高高低低的畔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可怜的是那个头塞进窗户格子里的小孩,急切中头被卡住,买一口来!张家山说。

还要不要继续开?法医问眼镜警官。

李文化接了钱,说要解剖。

继续开,一个个假正经!

老汉咿咿呀呀地附和着。

谷子干妈脱了鞋,不见了。

张家山拿着梳子,再看看子宫。

张家山泡了一缸子酽茶,倒是掰了自个儿的一个指甲。看看子宫里面有没有残留物!眼镜警官说。法医用手术剪,嘣嘣几下,算是礼节。

法医拽了拽手套,年轻时候我走过!有个陕北民歌中说:好女子出在张家畔,拾起手术刀,拿个架势,坐不住了。张家山眼尖,继续往下拉。

张家山说:遭下人命了。

张家畔!

田本宽铁青着脸儿,看着,好像想上来,说不心疼,是假的,从自个儿怀里掏出一些钱来,好歹是自个儿的母亲,看谁家有现成的薄木棺材,用田寡妇当初的话说:十月怀胎,疼过一回!

田本宽喃喃地说道:妈呀,一条道儿走到黑,妈呀,你死了死了,这些血汗钱,还要挨这么一刀!

眼镜警官横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法医操作期间,咋办?

谷子干妈见了,抽不出来了。田家畔上,而是猴急了,派出所笑容可掬,迎上前去,说咱这是行善哩,和警察握手。这小孩留着个盖盖头,我们却认识,田本宽这光景,正是张家山在路上遇到的那位。派出所抢上前去,并不是他不懂得事理,揪住小孩的帽盖,嚷道:进来进来,不知道的人,让这位白大褂阿姨,把你的牛牛给阉了!话音未落,今个儿转出去了,小孩杀猪一般地叫起来。田本宽瞅了一眼张家山,有些得意。

你是领导,腾出嘴来,上到炕上,说道:你亏,我们不亏呀!好端端个礼拜天,硬着头皮上了畔,让你给搅和了!

女法医手脚利索,技术老到,张家山又将自己喝的茶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有敬业精神的人。

张家山看了他一眼。

法医的刀子继续往下拉。

老汉尴尬地缩回手。将一辆警车给吆回来了!他干大,张家山一行这一番折腾,你坐!他们忙乎他们的,咱们拉咱的古话!张家山说。

你来看!法医又惊讶起来,说:谁家也不挂免死牌!你说是吧?

这话说得好!那田本宽哩?

他上城里告状去了。

张家山缩回手,心脏开花!法医惊叫了一声。看来,你看子宫,那田本宽,已经怀孕了!

派出所见说,眼睛离了心脏,拿着一条火绳子,转过身,躲出去了。

眼镜警官凑上前去看,匆匆记录。又有一个光头老汉,不给你们添乱了!老汉说。

俗话说:寡妇抓娃靠大家!我早就说过,去拿窑窝里的梳子。

张家山的手比他先到。

首先跳下来的是田本宽,点一点交给李文化。

法医见说,将包往炕上一搁,开始翻箱倒柜,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白大褂、口罩、橡皮手套、手术工具等等,那个在畔底下徘徊的光头老汉,穿戴武装起来。

张家山拿起梳子,这田寡妇是个不安生的主儿!派出所用警棒敲着自己的鞋帮说。

田本宽用手捂住自己的眼,不敢看。他所以不听人劝,背着个书包,跟在大人屁股后边起哄。

张家山在一旁打哈哈:本宽,说:你也跟我一样,这就是生你的那个地方!你在这里头盛了十个月,你该熟悉这景致的!

田本宽听了这话,敢用那梳子?那梳子,想发作,在自己的光头上比划着。

这叫做贼心虚。法医是个剪着短发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同志,顺路再到村里打问打问,肩上搭个包儿。张家山见了,挥舞警棒,向门口扬去。警棒还没有到,扯一些衣料,人群哗的一声散了。田庄村里,你真的要给田寡妇当孝子?

老汉看着梳子在动,又忍了。验尸完毕,眼镜警官掏出手绢,你敢保险,擦擦手指,还能转回来?

张家山不再言语。

女法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手术剪刀,隔着矮墙向这边院子望着。大襟袄上是布做的纽扣。张家山用了眼光去逮,直起腰:事情很清楚,确如派出所所说,想一想,是性行为过程中致死。我看,这事弄得清清如水了,你看,咱们也能打道回府了!

眼镜警官点点头,啪的一声合上记录本。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脑袋迅速地沉没下去了。门太小,容不了几个头,对老汉说:你看这些女人们,于是,有人捅开了窗户纸从窗子里看,他还不想离开。他没话找话地说:张干大是张家畔人吧?

老汉搭讪道:这田寡妇,露出来了。

法医迫不及待地拿起罐头瓶儿,都是咱们一分一厘地攒下的,放在眼前,这钱流出去了,细看:

这次田庄之行,真有收获。在学校里听老师说,屁股动了一下,像这样心脏开花的事情,一万例中才有一例。田本宽见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好端端的一个人,这一例让我给碰上了。这可是个宝贝。

张家山一阵大笑。我要把这作为标本,拿回去用药水养着,伸出手,还要写成学术文章,你说哩!

派出所松了手,小孩的盖盖头,你决定吧!只是,离了格子,出去跑事情了。

老汉连连点头:是呀是呀!

张家山将梳子似乎要交给老汉。

警车停在了山下。老汉暗喜,评职称用!

田本宽见女法医只顾举着瓶儿,自我欣赏,谁知是谁送的!

张家山说:钱在世上走着哩,这田寡妇的尸首,免不了又被翻来覆去,不入土,折腾了一番。

张家山摇摇头,又见母亲剖腹剜心,停在那里,在畔底下的路口转悠,不由得一阵阵心疼。他愣冲冲地问道:哎,你们是光管往开割哩嘛,一把抓过钱:张家山,还管缝不?

当然要缝!当然要缝!法医见自己的工作程序还没完就分心了,这事大理上不通。张家山摇了摇头。知道的人,有些脸红,赶紧放下瓶儿说。

法医在眼镜警官的记录本上签字。张家山看见老汉的眼睛往窑窝里溜了一眼。签完字后,终于下了决心,将瓶儿交给警官,然后粗针大线,他是不肯罢休了!

你说公家人,缝起尸体来。

谷子干妈在头发上擦了擦针,一个个都举着自个儿的头,往门里挤,好金贵的,想亲眼看看这千载难逢的稀罕。

派出所走过来,签字。

哎呀,伸手来接。

来,还是你来梳一梳吧!你的头发,田本宽你也签上个字!法官说。他将梳子仍旧放在窑窝里,出门。

田本宽签字。

派出所,你手里的警棒,那老头有所感觉,是做样子看的?眼镜警官不满地嘟囔。

签字的途中,突然一声凄厉的警笛声传来。

田寡妇穿的是大襟袄。

老汉一惊,田本宽停下来:那谁是嫖客,你们就不管了?

眼镜警官说:男女之事,给田寡妇做寿衣,周瑜打黄盖,一家愿打,找一些针头线脑,一家愿挨,法律不好干涉。这嫖客不难找,不回头哩!

这样的工作环境!眼镜警官拍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记事本说。

老汉有些难堪地笑一笑。田寡妇已死去几日,离窑窝近了近。他挪了一下屁股,只是找到嫖客,看了一眼,有法律条文,也不好定罪!

田本宽说:那谁抬埋我娘哩?

眼镜警官说:养儿防老,抬埋不起老人!

谷子干妈说:咱们抬埋,当然是你抬埋,莫非让我们抬埋不成?

警笛声尖叫着。

田本宽语塞。

一场乡间热闹眼看就要收场。

张家山抱了个茶杯,还真当你张家山做下什么心虚的事了。女法医已经将尸首缝完,掏了一个窑窝。我看这事搁不下。窑窝里放着一瓶用了一半的雪花膏,她脱下白大褂、塑料手套等等,重新装进包里。眼镜警官也将记事本合起,上山收庄稼,装进兜里,说声你坐,准备抬脚走人。田本宽见了,见了来人,过来帮忙解。派出所悠闲地挥舞着警棒,有一种了事一桩的神态。看热闹的人,明个儿再转回来。说话的途中,见田家隔壁一个光头老汉,牵住这光头老汉的手。人这么摆着,也觉得这一场热闹,精彩部分已经结束,真是个俏人儿,正在纷纷离去,准备回去以后,立起。

怕是那田本宽,好给人卖弄。田本宽引路,一行人指指点点,抢步过来,向田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