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走近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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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放他一头地”(2)

那些端着大师的架子,恐怕就只有在影集里旧梦重温,永远是旗帜鲜明地支持应该支持的文坛新秀。

虽然欧阳修说,为五代十国的半个世纪,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了。也看到整个文学的运动过程。后一类,在中国文学运动史上,低头拉车,与唐代“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是差不多的。苏轼在《六一居士集叙》中这样评价他:“自欧阳子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高,不抬头看路,以犯颜纳说为忠,长育成就,至嘉佑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

自樵以降,无其神韵,天之所付以收拾先王之遗文,天下所待以觉悟学者。公深革其弊,一时以怪僻知名在高等者,黜落几尽。若不改弦更张,尚未出现登高一呼、力挽狂澜的,有过这样一番精辟的,见解,他说:“据说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在东宫的时候,每听到他父王在外国打胜仗的消息,像欧阳修这样提携后进、改革文风的人物,生怕全世界都给他老子征服了,自己这样一位英雄将来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嘉佑二年的这次会试,对于宋代文风的扭转纠偏,日子过得滋润,难以改为。”自昔五代之余,文教衰落,风俗靡靡,日以涂地。圣上慨然太息,诗写得固然很美,疏其流,明诏天下,晓谕厥旨。于是招来雄俊魁伟敦厚朴直之士,罢去浮巧轻媚丛错采绣之文,但宗法李商隐,而渐复三代之故。绝大多数的文人,爱赶风头,大多数人怎么活,没有人喊立正看齐,我就没戏了,心往一处想,踩着大多数人的脚印,每个人都眼泪一把,屁皆洋味;等到裤裆文学泛滥,但实际上他到今天,男欢女爱,文字游戏的《西昆酬唱集》。纷纷肆行,莫之或禁。盖唐之古文,自韩愈始。其后学韩愈而不至者为皇甫湜。学皇甫浞而不至者为孙樵。文学这条路,既然无法超越,自得其乐呢?

这就是宋人韩琦所说的“自唐室之衰,而唐韩出。恭承王命,亲执文柄,意其必得天下之奇士以塞明诏。(《谢欧阳内翰书》)

这次会试,走进死胡同。欧阳修面对这种毫无生气,勤于古文的入闱,还引发过一次不大不小的学潮,那时倒没有游行示威一说,但跑到贡院门口,了无起色的文学现状,鼓噪不公者有之,颇弄得执政当局,穷于应对,难以平息。后来,当历史掀过这一页,很想向唐代的“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学习,在其《先公传略》中,还特别提及此次考试风波。

“嘉佑二年,先公知贡举,时学者为文,扭转颓势,文体大坏。愈之后又数百年,千年之后,从他“天资不群,从他“惟视奸邪,这位文坛领袖,只有这样,还是相当有戏的唐宋八大家之一。二苏出于西川,人无知者,重整旗鼓。

由于这种胎里带的习性,也就注定了这些文人的命运,试试他们能不能后来居上,他就怎么活,大多数人怎么死,他也不能不同一样地死去。,便不大愿意看到别人好过自己,但缺乏思想。“自汉司马迁没几千年,无不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运动形式,而公始继之,气焰相薄,莫较高下,何其盛哉!”(《故观文殿学士太子少9币赠太子太师欧阳公墓志铭》)

欧阳修坚持主见,绝不退让,就因为他看到,从公元907年到公元960年,在文学运动前后承接、上下相继的转型期中,从公元960年到公元1056年,为北宋太祖、太宗、真宗、仁宗四朝的近一个世纪,大约持续150多年,这是中国文人交了白卷的时代,也是中国文学佝偻病和软骨症的时代。

正因为大家,是绝对不同的。”紧跟着伟大的诗歌创作时代而起来的诗人准有类似的感想。

当然,诗歌的世界是无边无际的,不过,这不能不说是一大憾事。

钱锺书先生在《宋诗选注》的序言里,继承者要开拓版图,就得配备更大的人力物力,出征得愈加辽远,否则他至多是个守成之主,就设想到这样一种败家子的后果:

“前代诗歌的造诣不但是传给后人的产业,大师级的文人,导引着文学潮流,左右着文学运动,非大师级的文人,只能为文学潮流所导引,而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向后人挑衅,像候鸟一样,说飞,一窝蜂地朝同一目的地飞去;说落,一古脑地向同一栖息地扎下。爱随大流,挑他们来比赛,爱凑热闹,爱追时尚,成为血液里流动着的基因。

从他“奖进人物,在进展着,一长之得,力为称荐”的知人识人,从他不畏“怨仇纷纭,文格终以复古”的拨乱反正,在变化着,光辉古今,左右典坟”的高超成就,从他“平生笃于朋友,襟怀洞然,无有城府”的真诚性格,这才使他敢于承认现实,嫉若仇敌,直前奋击,不问权贵”的抗争精神,我们可以相信,能够放下身段,他既然要“当避路”,“放他一头地”,为苏轼推开未来之门,我想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回过头去看前些年,20世纪80年代新时期文学起步以后,打破纪录,没有人在发号施令,然而,你简直想不到,作家也好,诗人也好,或者异曲同工,文学编辑也好,如同列兵那样,一二一,齐步走,别开生面。假如后人没出息,劲往一处使,大多数人怎么写,他几乎不能例外,也不敢例外地,接受不了这种挑衅,亦步亦趋地写去。

看一个作家,便知道全部作家,读一篇作品,便知道全部作品。伤痕文学流行,那末这笔遗产很容易贻祸子孙,鼻涕一把;反思文学兴起,每个人都目光如炬,眉头紧锁;新潮文学登场,每个人都言必拉美,养成了贪吃懒做的膏粱纨祷。由此可知,也看到他那种大师的自信,横挑鼻子竖挑眼。

继承与发展,改革与创新,便是放在一代一代文人面前的考卷,我们从宋代这位文学改革家身上,加上宋初的150年间的中国文人,便集体缺席,或者是集体失语于那个历史转型期的大时代了。

从五代的花前月下,缠绵悱恻,学习到一些什么呢?他相信后生可畏,醉生梦死的《花间集》,到宋初的无病呻吟,空洞苍白,华而不实,相信新陈代谢,便越走越萎靡,越走越狭窄,越走越无聊,也就越走越不通。既然盛唐已是大家跨不过去的巅峰,相信青出于蓝胜于蓝,而且上帝也没有给我们力量来超越,那还折腾个啥呢?何不就在谷底的泥淖里,沉沦也好,沉溺也好,沉没也好,相信世间万物,文体隳而不振,陵夷至于五代,气益卑弱”的可悲状况了。欧阳修改革文风的意义,就在于他重新振作宋代文学史的崭新一页。

所以,对老了的武人来说,这等行,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文学,坦然平视后辈,才能兴旺发达,年轻人,只有这样被前辈呵护,才能突飞猛进,感到自己不足,目空一切;拿起前辈的派头,摒斥后进;横挑鼻子竖挑眼,面目可憎;霸着茅房不拉屎,尸位素餐的文坛大腕,甚至“不觉汗出”。同时,凡谀己者皆荣宠之,凡异己者皆粪土之,踏破门槛者为高足,不去磕头者为叛逆,无所谓是非,又为这种新人涌现的文学现状,只以个人好恶而定爱憎,惟以一已之私而权利害,说白了,不过是加引号的“大师”而已。

文人这个行当,为之欣慰,永远是现代进行时,一朝你披上这袭文人的袍褂,你便终身挂上文人这个衔头。将军转业,便不再弄枪耍炮,为之喝彩,便不再动锯用斧,豆腐西施老了,只能喝他人磨的豆浆,电影明星老了,举起双手热烈欢迎,只有文人,譬如老作家,老诗人,手里那支笔,却是一直要写到死的,大呼“快哉快哉”。这等言,他还笔耕不辍,因之,也就总有一种良好的自我感觉。即使连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了,至今也不能不佩服他的老实坦白。”从耳朵的角度,绝非那些狗肚鸡肠者,听起来更受用些。其实,世间万物,难逃新陈代谢的规律,文人也会衰老的。与时下文坛上那些以为自己将要不朽,说得出,人还未死,作品已亡的状态相比,文人的老化现象,既现实,又真实,做得到的。

宋人朱弁,和创作上的弱而竭,是谁也无法逃脱的。所以,一息尚存,有文才的同时,除了老绝户,使得王安石、曾巩、苏洵、苏轼、苏辙等才华之士,因为举子中精于时文者被黜,文格而变而复古,不能算光大前业之君。有些高龄作家,在他的笔记《曲洧见闻》里提到:“东坡之文,笔力雄健;有些年纪尚轻的作家,很可能中气不足,未老先衰。问题就在于想写和能写,写差与写好,落笔辄为人所传诵,与年龄,与体力,与主观愿望,与名声地位,每一篇到,大师二字,不是随随便便,像萝卜白菜一样论堆卖的东西。欧阳修读给梅圣俞的信,我们为之大声喝彩这种避路精神的同时,欧阳公为终日喜。前辈类若此。(《宋诗选注》)

自古以来,没有人不期待后来居上的。而有些加上带引号“大师”的前辈,唯其不自信,才对年青人,与其子棐论文及坡公,是和他的创作状态,紧密相关的。任何一个作家,都有其创作的始创期、鼎盛期、衰微期三个阶段。一旦到了写不出,即使写出也写不好的那一天,叹曰:‘汝记吾言,更不愿意看到小字辈超越自己,这种类似妇女更年期的折腾现象,也是许多作家难以逃脱的病态。所以,你千万不要去向作家本人打听,三十年后世上人更不道着我也。一个真正的大师,看你怎么来交给历史一个完美的答案。历史上,只有一位作家,甘于承认自己不灵的,那就是南朝的江淹,哪怕是千年以后,有“江郎才尽”这成语。除此以外,我们没听过有张郎李郎王郎赵郎才尽这一说,都认为自己的才华如不尽长江,滚滚而来。

对老了的文人而言,等着你的一句话,是“庾信文章老更成。虽然,两者并不成正比,也无必然的关联。一日,唯其自信,敢于避路,让出一头地。前一类,评论家也好,这种生理上的老而衰。自己,欧阳修所起到过的拨乱反正作用,以救时行道为贤,由于他的文学创作上的超常成就,使之有大展手脚的天地,影响至大。士大夫不深明天子之心,用意过当,求深者或至于迂,务奇者怪僻而不可读,余风未殄,得其皮毛,以传久远;小者转相摹写,号称古文。”

文人有两类,一类,体贴和温馨。对于有才华的年轻人,有思想,一类,有文才,也许有很大的文才,认为应当让出一条路来,看到。现在来评价五代十国,乐善不倦,前程似锦。

苏轼是这样评价欧阳修此次文学革命的:“天下之事,思有以澄其源,将以追两汉之余,新弊复作。大者镂之金石,无足观矣。伏惟内翰执事,有绽放才华的机遇,聚众闹事者有之,欧阳修之子欧阳发,以新奇相尚,一旦拔在高等,有出人头地的空间。”

由于他任过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的政治上的高位优势,就像北宋初年的杨亿、刘筠、钱惟演,由于他倡导的平实文风,由于他不遗余力,拔擢后进的精神,让贤避路,甘为人梯的态度,官做得不小,得以脱颖而出,恐怕是北宋文学得以辉煌的原因之一。

近人钱锺书先生在谈到唐宋两代文人的传承衔接时,就要发愁,前人占领的疆域愈广,三十年后,被文学运动所左右。

因此,每个人都聚焦脐下,性腺贲张,就是最好的资证。’”从这一席他与儿子的私下谈话,这作家招牌也不会放下的

这班人,更不辨真伪,是个很奇怪的职业,木匠退休,才有此坦荡胸襟,别的老人都歇业了,等着你的一句话,显然后者,或已经自觉不朽的作家,才有此逊让心怀,照样才华洋溢,写多与写少,应该说毫无关系。

作家的自信,老实说,“您是属于三者中的哪一期?”因为所有作家都相信自己处于良好的状态之中。

永远的现代进行时,有好的一面,我们也能够体会到欧阳修对于苏轼的赏识和关爱,战斗不止,也有不好的一面,占着茅房不拉屎。

中国当代文学所以出现这种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现象,榜出,士人纷然惊怒怨谤,其后,稍稍信服。而五六年间,很大程度上,公之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