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墨闷在她胸前,暗暗内牛。
她身上似乎总是有股淡淡的清香,不像一般女孩子涂脂抹粉的或是带了熏制花囊,或许她其实什么味道也没有,只是淡淡的,清清爽爽的,属于她黄如金自己的味道。
李书墨将头从她怀里抽出来,伸手拉了被子,同她一并盖上,黄如金自觉地便在他胸口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趴着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床上已是空空。
黄如金脑袋感觉好像要炸开,怎么也记不起昨天的事。
她看了看自己,衣衫凌乱,黄如金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一下子奔到了旁边的梳妆台上,那里杵着一枚铜镜,黄如金拉下领子一看……果然,锁骨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按理说这应该是个美好的回忆,只可惜……她居然不记得!
黄如金连忙理了理衣裳,外头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门房上扣扣响起来,是昨夜那个小官,道,“黄大人,可是睡醒了?卑职这便让丫头们进来服侍您更衣洗漱。”
“不……不必了!”
黄如金连忙大叫起来,“下去!”
那小官端着一盘子的枣糕原本是准备早起讨个赏,如今被黄如金一训,顿时感慨,这金吾将的银子不好得,外头的传闻果然是没错啊!
黄如金把自己拾掇了一番后这才偷偷摸到了门口,叫了个小丫头过来,洗了把脸这才想起李书墨。便问那丫头,“李书墨人呢?”
那丫头低头答道,“李少爷与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五公主和林大人一早便出去踩青去了,五公主说,您既然累了,那就多休息会儿,中午他们就回来。”
MD,又是这个秦晓羽!
黄如金怒了。
这姑娘怎么那么纠缠不休!
“那什么……”她双手抱臂,忽而有些忸怩,“李书墨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小丫鬟面对忽而脸红起来的金吾将,有点莫名其妙,却还是依言答道,“李少爷说,您没起来,于是他便把您的那份早点也一并吃了,说是家母有言,不能浪费粮食。”
咔嚓——
那丫鬟有些惊异,怎么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距离产生的它不是美,它就是个三儿。
黄如金原本迷迷蒙蒙还似乎记得李书墨昨晚似乎有过什么甜言蜜语,然而等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干坐到众人施施然归来之时,她很悲剧地发现,李书墨那傻子又和秦晓羽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这才……半天!
黄如金气得是咬牙切齿,看到秦晓羽挽着李书墨胳膊那小鸟依人的样子恨不得一拳就挥上去把她给灭了,然而想到天涯上的斗三策略,她深深呼吸了数次,终于还是忍住了。
咱可以在心底将三儿活剐,但面儿上也得端庄典雅!
秦彦之说黄如金打了这么多山鸡,别浪费了,中午就吃全鸡宴,还要等一会儿,大家便都在围场的主殿里闲聊。
黄如金虽是想着大肚能容,但她本人又没这个气度,便只好干脆不去看李书墨那副傻样子。
话说……当个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好像责备他也没什么必要了。
他又不是故意的。
黄如金郁闷地想撞墙,便抓着秦彦飞的胳膊死死地捏。
小屁孩的眼睛都红了。然而太子在场,他又不好发作,何况时不时,秦彦之的眼光便会朝这边扫视一下,每逢这时,秦彦飞便表现地好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一样,眼汪汪地好像要讨糖。竟连黄如金的折磨也不顾了。
太子正同林愈说到今年的春宴,德禄帝的意思好像是考虑到近年西市渐繁华,来往异域商贾云集,十多年间积得家财万贯的也不在少数,朝廷应是有意拉拢,便预备就在西市办个巨大的游园会,与民同庆。
这里头有什么意思,黄如金不清楚。虽说听上去不错,然而黄如金却总觉得嗅到了一股吞噬的味道。
莫不是朝廷担心有人拥财而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富可敌国沈万三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林愈眉头依旧是皱得紧紧的,说到游园之事,德禄帝要求亲临,他似是不太赞同,秦彦之也是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也向父皇说过,这种抛头露面的事,由我来做就好,他主意已决,想是难以更改了。”
林愈伸手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京都地图上指了指,西市与皇城相聚甚远,又四面都是缺口,游园之时,必然四面八方都会涌进人流,想要用御林军团团围住,显然是不现实的。然而若不是这样,实在无法保证德禄帝的安全。
黄如金也觉得很有道理,正想着用个什么法子解决,抬头一望,却发现林愈指着地图的手掌上缠了一方白帕子,她顿时咦了一声,“你的手怎么了?”
林愈将手一收,便顺道背在了身后,“没什么。”
黄如金狐疑地眯起眼,“没什么你藏什么?”
她顿时往旁一跳,一下子便跃到了林愈身后,他还来不及收手,便已被黄如金抓住了胳膊。
林愈虽是文人,然自小习武,身手亦是了得,别人或许不知,但太子秦彦之心中却是清楚,这明明可以躲开的一招,却让黄如金抓了个正着,他眼里顿时有些戏谑,朝这边望了一眼。
林愈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只拼命往后缩,用力之下,掌心难免就渗出血迹来。
黄如金吓得连忙放手,“你怎么受伤了?”
他将手一团,长袖便又立刻垂下,遮住了手掌,“打猎射箭,难免磕磕碰碰的,不过小事。”
“哪里是小事!”黄如金看着他这副对自己身体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顿时有点来气,“伤口不好好注意很容易感染破伤风的!”
她这么一嚷嚷,便连窝在角落里一直同李书墨窃窃私语的秦晓羽也惊动了,两人朝这边望过来。黄如金倒还未察觉,只是忍不住像个大妈一样朝数落林愈,“拜托,身体是自己的,上点药会死啊!你以为你包着个手绢就当云南白药了?”
毕竟这一回狩猎,算上秦彦飞那跟屁虫,也不过就五个人,黄如金和跟着来的十二名金吾卫都是过来做保镖的,众人原本的打算了不起也就在围场过个夜,因此并没有随行带御医,林愈手上的确也没有上药,就草草包了个手绢。
只是这么说起来,就好像有点……让人挂不住脸。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听上去偏偏像是骂你个傻B一样,林愈脸色也有些发沉起来,“上不上药是我林愈自己的事,不劳烦黄大人操心!”
黄如金一片好心做了驴肝肺,她顿时睁着大两只眼灯笼一样瞪着他,道,“你我同为百姓父母官,都是效忠圣上,往大了说我们是同事,往小了说我还是你前女友,再不济我也还是你和太子殿下的保安,你倒是说说,怎么不关我的事?”
黄如金瞪着眼一副较真样,林愈脸色微微发红,秦彦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朝林愈揶揄道,“我说阿愈,黄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也就赶紧回去好好包扎一下,勿要辜负了黄大人的一片好心呐!”
黄如金很是慎重地点点头,胁迫性地给了林愈一个眼神。
黄如金猜想着也不能太让人家下不了台,眼神危逼之后又连忙来了个笑容道,“林状元,你这双手将来可是要写奏折指点天下的,我听说你还要弹琴,偶尔还画个画,心情好也还吹吹萧,怎么着也不能让它废了不是?”
林愈僵僵地将手又背了背,道,“这顿吃了便回去,那时自然是要去太医院看看,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黄如金连连又点头,“是是,林大人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多了。”
回头一看,秦彦飞正用一种近乎鄙视的目光看着她。他口型无声,微微现出两个字,“色女!”
黄如金撇嘴,翻了个白眼。
小屁孩儿懂什么,保护每一位美男的如玉指修竹手都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好不好!
午膳时间到了,果真是上了三十道鸡,黄如金忍不住感叹,古代的厨子们真是强悍,样样都不带重的!
秦晓羽正殷勤地给李书墨盛汤,正要往他这边递过来,黄如金忽而伸手,在半空中截住,满面笑容道,“五公主真是玲珑剔透,下官正想着喝汤,五公主这便送过来了,真是折杀下官了!”
她嘴里说着不敢不敢,然手却暗暗用力,秦晓羽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被黄如金一把便将那汤给夺了过去。
她咕噜咕噜一大口喝完,笑了笑,又亲自盛了一碗,递到了李书墨面前,娇滴滴道,“相公,喝汤。”
众金吾卫齐齐抖动,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林愈似是也要伸手去盛汤,只是手才刚刚触到了瓷勺,那勺子便叮咚一下就垂入了大盅的边沿,想是手上受了伤,没有力气。
黄如金闻声转头,正看到林愈发白的脸,想到他自尊心极强,如今却连个汤匙都拿不起,心中定然十分郁积,黄如金不免有些心疼,连忙站起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往后推回去,“林大人……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