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午夜撞见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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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跳舞的人 (1)

(十)跳舞的人 (1)

住宅各处一次次被发现用线条画着些许跳舞的人,这些画暗含着什么样的秘密,以致让户主送了命,让户主的妻子身受重伤?

我和福尔摩斯在北沃尔沙姆下车,刚迈出车站大厅,远处便见一个人朝我们走来,他自我介绍说是这里的站长。刚提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你们就是伦敦来的侦探了。”他说。

他的提问使我的朋友很不高兴,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

接着,站长向我们说了一系列足以使我和福尔摩斯感到吃惊的事实,“也许你们二位是外科医生吧。那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她还没死,至少最后的消息是这样讲的。”

这个“她”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埃尔茜?帕特里克。

福尔摩斯的脸色阴沉,焦急万分。

“我们要去马场村庄园,”他说,“不过我们没听说那里出了什么事。”正如福尔摩斯所说,我们真的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到此地的目的只是来帮助我们的当事人,阻止他可能遭受的危险。但显然的是,我们可能来晚了一步,我们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已经变成了事实。

站长接着讲述了整个事件,希尔顿?丘比特和他的妻子都中了枪,他们家的佣人说她拿枪先打丈夫,然后打自己。男的已经死了,女的存活的希望也不大。谁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当地最有声望的一家。

我和福尔摩斯完全哑口无言,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前往马场村庄园,我们拦了一辆马车,坐在车上我看到了我的朋友失望的眼神,他很少这样。七英里的路途显得异常遥远。马车一驶到带圆柱门廊的大门前,眼前的场景使我想起当事人信中所提到的种种诡异景象,顿时不寒而栗。网球场边是那间引起过我们种种奇怪联想的黑色工具房和那座日晷仪。顾不得想太多,下了车我们便径直朝房子走去。

和我们几乎同时到达的还有一个人,诺福克警察局的马丁警长。他留着小胡子,身材短小精悍、动作敏捷。当得知我的同伴的名字后,他的惊讶一点都不亚于我们得知此事时的惊讶程度。

我能明白他为何如此吃惊,从他口中我们得知这件事发生在凌晨三点,而我和我的朋友要是得知此事之后才从伦敦赶过来,不可能这么快到达这里。

“啊,福尔摩斯先生,您在伦敦是如何听说的,而且几乎和我同时赶到了现场?”

我的朋友用一句话回答了惊讶中的警长,“我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但我已经料到。我是为了阻止这件事发生才来这里的。”

警长用他那职业性的口吻继续询问我们掌握了哪些重要线索,或是调查了这件事情多久。但他很难想到,我们在没有重要证据的前提下,为什么会驱车从伦敦赶到一对当地最和睦的夫妻家里,而且早先预料到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我的物证仅仅是一些跳舞的人而已。”福尔摩斯说。

说到这画着跳舞小人的字条,很有必要和读者交代一下,没有它就不会有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半个月前的一天,我和福尔摩斯正在他的办公室里交谈,他扔了一张纸条给我,说:“华生,你看看这个,你有什么想法?”我看不出来这张画着怪异符号的纸条有何特别之处。

“不就是一张小孩子的画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这是我的当事人希尔顿?丘比特先生目前最头疼的问题,他急于知道这些跳舞小人的真正含义。这封信是早班邮车从他的住所诺福克郡马场村庄园送来的。我们一起来研究下。”我不得不和他在那里对着这张“儿童画”发了一下午的呆。我感到无从查起,头都大了,他却笑着说:“丘比特先生会乘坐今天的第二班火车过来,到时再详细询问。”

我们在屋里喝咖啡,不一会儿,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我料想那必是丘比特先生。不出所料,丘比特先生随即推门进来。他高大健壮、衣着得体,很绅士地和我们握了握手。他的表情显得很平和、很冷静,这也许就是受过良好氛围熏陶的绅士所具备的特质。唯一能暴露出他焦急心情的恐怕就是刚才那急促的脚步声。若不是事情紧急,我想他一定不用亲自乘早班车赶来。我们握过手准备坐下时,他的目光落在我刚才看过的那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条上。

等福尔摩斯介绍过我之后,丘比特先生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整个事件告诉我们。“我不太善于讲故事,如果哪里不太清楚,您可以打断我,尽管问我。”他说“事情还要从我们结婚前后开始,先说一下我们家的情况。虽然我算不上一个很有钱的人,但我们整个家族在马场村居住大概已有五百年的历史。在诺福克郡也可以算是当地声望最高的一家。我和妻子的相识还要追溯到去年。当时为了参加维多利亚女王即位六十周年纪念典礼,我来到伦敦,住在罗素广场的一家公寓里,结识了同样住在那里的一位年轻的美国小姐埃尔茜?帕特里克,她就是我现在的妻子。”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我在伦敦还没住满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渐渐地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发觉我自己爱她爱得不可救药。作为一个名门子弟,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姑娘恋爱听起来似乎很疯狂,但更加疯狂的是我准备娶她。在伦敦住了不到一个月,我就和她悄悄结了婚,随后回到诺福克。你肯定觉得我竟然以这种方式娶妻,简直是发疯了吧,福尔摩斯先生。”

“结婚一年来,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我们彼此都深深爱着对方。可是,一个月前的一天,大约就在六月底,我第一次感觉到烦恼。事件起源于一封来自美国的信,妻子读完后脸色煞白,随后就将信丢进火堆里。尽管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向妻子提过,我必须遵守诺言。”

“我的诺言是在结婚的前一天立下的,那天她莫名其妙地和我说了一些话,她说:‘希尔顿,你娶到的女人是一个清白的没有做过任何让自己良心不安之事的女人。但是,你必须向我保证,并且让我对我自己以前的一些事保有隐私权。”我默许地点了点头,她接着说:“我过去的一些事不愿意再提,因为那会使我痛苦。我曾经和一些可恨的人有过来往,但现在我想摆脱过去,把他们统统忘掉。如果你娶我的话,就不要再过问我以前的事,如果你觉得这个条件太过于苛刻,那我们还是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中,你回你的诺福克,我照旧过我的孤寂生活吧。’我真诚地告诉她我不计较一切,并且愿意满足她的条件娶她,直到今天,我也一直信守着我的诺言。”

丘比特接着说:“对于美国寄来的那封奇怪的信,我再也没有向她提起,心想也许事情就会淡忘。但大概一个星期以前,就是上星期二,奇怪的事还是发生了。在我家的阳台上,我发现不知谁用粉笔画了些跳舞的滑稽小人,起初我以为是小马倌画的,可是他发誓说他一点儿都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我把那些小人擦掉了,后来又跟我妻子提到这件事。但没想到她听后十分慌张,看得出来,她非常看重这件事,让我下次再发现类似的画,一定告诉她。这张纸条是昨天早晨我在花园日晷仪上找到的。埃尔茜看后昏晕过去,醒来后似乎感到极为恐惧,眼睛也变得茫然无神。我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于是就给您写了那封信。”

听完他的讲述,福尔摩斯斟酌了一下说:“这的确是一件很难看懂的作品,搁在平时我们会当做一张儿童画而忽视它,乍一看就像孩子们开的玩笑,在纸上画了些在跳舞的奇形怪状的小人。如果不是你提到你妻子看到它之后的反应,那么这根本不值得一提。”

“您说得很对,福尔摩斯先生,这张画把我妻子吓得要命。尽管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这恰恰是最令她感到害怕的。这就是我要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的原因。您有什么想法?”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福尔摩斯。“他们和我说,只有您能解决我这个问题,这事太离奇了。”

福尔摩斯透过阳光仔细观察纸条上的内容,这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丘比特先生临摹的阳台上的粉笔笔迹,图上那些跳舞的小人是这样排列的:

福尔摩斯拿着纸条看了一会儿,随后便把这张纸条收进了自己的皮夹里。

“这些难懂的符号假如是随意画的,咱们多半解释不了。但从另一方面看,它显然有其他含义,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把它弄清楚。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提供的材料不足,很难找到突破。你回诺福克后,请密切关注可能发生的一切,随时把你可能看到的新的跳舞人临摹下来,记住期间你认为比较蹊跷的任何蛛丝马迹。收集到新材料后可以寄过来,或者来找我,这就是我现阶段所能给你的建议。一旦有任何紧急情况出现,我随时可以赶到诺福克。”

比丘特先生离开后,福尔摩斯对我说:“华生,这可能是一件最不寻常、最有趣的案子。”

这是我们与丘比特先生的第一次会面,之后我的朋友表现得异常沉默。连续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看见他从手提包中取出那张纸条,尽管他绝口不提这件事,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研究上面那些奇怪的符号。

事情一直没进展,没有任何消息从诺福克传来。一直到差不多一个星期后,迎来了我们的第二次会面。福尔摩斯说他早上接到丘比特拍来的电报。通过电报的内容福尔摩斯说他预感到有新的情况发生了。他应该在一点二十分到利物浦街,随时可能到这儿。”

我们没有等待多久,就看见我们的当事人丘比特先生匆忙地坐着马车赶来,这次的他看上去比上次更焦急、更沮丧,似乎一两个星期的时光对于他来说很难捱,好像过了几年一样,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他给我们带来了几张新画,而且有了一条重要线索,他看见那个家伙了。

“是谁?是画这画的人吗?”我和福尔摩斯忙追问。

“没错,是的,我看到他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放在桌上。这便是他临摹下来的符号:

合上这张纸之后,我的侦探朋友连连说:“好,接着说下去。”

“那天把这些笔迹临摹下来之后,我就把门上的粉笔留下符号擦掉了,但是更离奇的是,仅仅过了两个早上,新的记号又出现了,按照您说的,我同样把它记下来了。就是这张。”丘比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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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搓着双手,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是他接这个案子以来我头一次看见这么轻松的表情,一定是得到了重要的资料。

“果然,咱们又有新进展了!”他说。

接着,我们的当事人又讲到他看到第四幅画的情形。“这幅画我是在日晷仪上找到的,它被画在一张信纸上,一块石头压在上面。信纸上画了和上次一样的一行小人,几乎和上次差不多,感觉是匆忙中画下的。我当时很气愤,跟妻子说:“下次,再被我看到,看我怎么收拾他。”我气急败坏地发着狠话,扭过头看她的时候,在月光下,她的脸忽然变得更加苍白,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都看到对面工具房里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在移动,是人影,没错。我偷偷绕过墙角蹲着走到工具房门前隐蔽起来。眼见那黑影出现了,我正准备抓起手枪冲出去,却被我妻子使劲抱住,她拼尽全力抓住我的衣服,我用力挣脱她。最后,当我挣脱她去追那黑影的时候,却发现那个黑影早已不见了。但留下了几个新画的小人。”

“新画的那些有没有临摹下来?”

“画下来了,就是这张。”他边说边拿出另外一张纸来

福尔摩斯继续追问,这次新出现的小人是画在上一行的下面还是完全分开的,当事人告诉我们是画在另一块门板上的。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从福尔摩斯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兴奋之色。

丘比特先生说,他此次来就是觉得当面把事情经过讲清楚,同时留下了三幅重要的证据。我们把纸条收好,紧接着开始安慰情绪激动的丘比特先生。在他叙述的过程中,他一度情绪激动,一方面是因他没能亲手抓住画画的人,更重要的是对妻子的表现很不满。当他快要抓住那个人的时候,却被他的妻子一把拉住。妻子跟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这个问题,他失眠了一整晚。我们极力安抚他的情绪,询问他下一步的打算。

“我准备叫几个壮汉埋伏在附近,等那家伙一出现就把他狠狠地揍一顿,看他以后还敢再过来。”

我们打消了他的这种想法,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要轻举妄动。他答应我们会慎重,当问他可否在伦敦待两天,到时候我们也许可以和他一起回去。因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在家,他说今天必须回去。

我们的这位客人走后,福尔摩斯又忙把所有纸条都拿出来,一张张地摆在自己面前,迫不及待地研究起来,我默默地站在一旁。他一直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四张纸条不停地换来换去地看。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露出满意的微笑。最后,他终于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仰向椅背,伸了个懒腰。随即,他写了一份长长的电报寄了出去,说:“如果能收到的电报里面有他想得到的内容,那这件案子就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