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起来,一阵阵阴风扫荡而过,飞尘细屑漫天飞舞,明媚的春日竟如深秋般萧瑟。
不多时,春雨从天而降,浇在她身上,瞬间就湿透了,透心透骨的寒直钻入心肺。
春风本就春寒料峭,裹挟了潮湿的水汽,更是阴寒入骨。不一会儿,云清晓整个人就冻僵了,冷得全身打颤,五脏六腑揪成了一团。
张管家站在书房外,望着跪在冷雨里的十九夫人,又看看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人,摇头叹气。
淅淅沥沥的春雨越下越大,十九夫人再这么淋下去,只怕要染上风寒。
他叫来若锦,低声吩咐她,然后让她去了。
云清晓咬唇坚持着,再大的雨也不怕,再大的风也不惧,再刺骨的寒冷也不屈服。
她已经冷僵了,脑子进入了澄明的空想境界,忽然,雨水不再打在脸上、落在身上。她僵硬地转头,看见一个侍婢打扮的年轻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自己身边。
这个侍婢长了一张鹅蛋脸,容貌秀气,是在涵青苑做粗活的若锦。
“被大人看见,你也要受罚,你回去吧。”云清晓不想连累旁人。
“十九夫人,您受苦了。”
若锦一向心软,打从心底怜惜这个进府没多久的十九夫人,取出锦帕擦拭她脸上的雨水。
云清晓苦涩地笑,“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半晌,若锦将油纸伞递给她,冒着雨跑了。
没多久,若锦回来,手里端着一碟糕点,“十九夫人,快吃吧。”
“这样不好吧。”云清晓犹豫了。
“大人只是罚跪,又没有不许您进食。快吃吧。”
“也是。”
云清晓拿了糕点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笑,好像这是世上最美味的糕点。
接着,若锦又跑回去拿了一杯热茶来,云清晓咕噜噜地喝光了。
二人相视一笑。张管家看见这一幕,也轻轻笑起来。
书房里的风无极,不经意地转头,从窗口望出去,看见那个雨中跪地的女子竟有如此待遇,眉宇紧了紧。半瞬,他继续看公文。
处理完公务,他拿了几本书翻阅,完全沉入进去了,直至张管家来问是不是该传膳了,他才看见天已擦黑,而这场春雨,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琼苑里水汽氤氲,油纸伞下的女子依然挺身而跪,不屈不挠似的,可真倔强。
宁愿跪几个时辰,受苦受寒,也不招出来,由此可见她心坚意定,非寻常女子可比。
风无极用膳时,张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十九夫人已跪了几个时辰,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支撑不住……”
“你的差事包含对府里的侍妾起恻隐之心吗?”风无极淡漠地瞥他一眼。
“小的僭越了。”张管家心中轻叹。
“撤下去吧。”
风无极喝了半杯茶,起身来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册。
张管家收拾了碗碟,无声地退出去,看来,十九夫人要跪一整晚了。
一个多时辰后,张管家来报时辰,看见大人站在窗前,望着身姿娇弱而柔韧的跪地女子。
忽然,那纤瘦的女子缓缓倒在雨水积成水洼的地面上。
风无极平静的俊眸慢慢聚拢起一抹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