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容升明白了他为什么这般维护那女人,“风无极这只狐狸想利用女人栽赃嫁祸,太小看我慕容升!你有何应对之策?”
慕容焱的眼里浮现阴冷的光,“将计就计。”
接着,这对父子低声谋划,最后,慕容升嗜血道:“我要风无极吃不了兜着走!”
入将军府那日一大早,云清晓刚起身,风无极逼她为他办事,道:“只要我暗中把一些罪证交给都御史,他必定上奏弹劾你父亲,若你父亲获罪入狱,你娘亲、你胞弟在侍郎府还有立足之地吗?”
娘亲只是卑微的侍妾,云府的夫人、姨娘都是蛇蝎心肠的人,若非父亲有意护着,娘亲和胞弟早已被害死。云清晓没有选择,唯有听命于他。
她叹气,风无极,不是我不想办好事情,而是慕容升早已猜到你的企图。
不知道慕容升会不会找到她在书房做的手脚。
这晚,她睡得很不安稳。
次日早间,她刚吃过早膳,慕容焱便来了。
想起昨晚他对慕容升说的话,云清晓这样的单独相处很尴尬。
“晓晓,我便开门见山吧。”他的语气很是诚恳,“若你决意向风无极通风报信,父亲会把你关入地牢,你会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你弃暗投明,父亲会保你一命,还赞成你我的婚事。”
“弃暗投明?”她想知道,怎么做才是弃暗投明。
“无论你作何选择,都不会影响大局,也不会影响风无极的下场。”
慕容焱的眼眸从未这样冷,即使现在是炎炎夏日。
云清晓明白了,这是一场智谋的博弈,“你要我怎么做?”
其实,他要她做的,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
她选择了保全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伤。
风无极,这回就看你的应变了。
若你被慕容升算计了,是你倒霉,我也算为师父、师娘出了一口气。
来日,咱们的帐,慢慢再算。
下朝后,风无极来到书房。
燕天绝不动声色地站在御案前,心里却担心云黛在将军府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见风无极来了,他剑眉微动,问道:“她传回消息了吗?”
风无极慢悠悠地欠身行礼,燕天绝不耐烦道:“免礼!还不快说?”
“云黛已传回消息,一切进展顺利。”风无极明白他内心的焦躁,心中冷笑。
“慕容升是只老狐狸,她这么轻易就得手了?”燕天绝黑瞳微缩。
“皇上不信她能办到?”
“你不担心她被慕容升识破吗?”
“臣敢用她,就不担心。”风无极的俊眸漾着细碎如冰凌的笑意,“疑人不用,陛下不是一向如此吗?”
燕天绝敛了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威慑。
风无极道:“她在将军府的第七日正是慕容升的生辰,届时还请皇上配合一下。”
燕天绝问:“你安排了什么好戏?要朕如何配合?”
风无极莞尔轻笑,笑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慕容升大摆寿宴,满朝文武齐聚将军府,比宫宴还热闹。
偌大的将军府,喜气洋洋,喧闹声声。自午时开始,流水席便一溜儿摆开,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临近酉时,咸宁宫内监送来贺礼,萧太后送了一尊西域羊脂白玉精雕的玉佛,价值连城。
这份贺礼,让满朝文武知道了慕容大将军在萧太后心里的位置。
不多时,皇上亲临,更让将军府蓬荜生辉,给慕容升那张狐狸老脸贴金。
慕容升率领全府上下和在场的宾客迎接圣驾,燕天绝站在门庭阶上,一顶光芒闪闪的金冠束发,轩挺的身躯穿一袭金线绣边的紫金轻袍,俊美中尽显尊贵,沉敛中隐现帝道,闪瞎了在场女子的眼。
他的身后,风无极清闲而立,笑意清逸。
这两个男人站在一起,都拥有足以令所有女子屏息的俊美容颜,却很容易区别开来。皇上矜贵霸气,风无极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脏腑却是黑的,令人不禁在想,他又在算计什么。
云清晓站在角落里,看着风无极俊美如妖的脸庞,不禁想起师父、师娘的死。
瞬间,仇恨涨满了胸。
内监总管陈平奉上贺礼,当一株半人高的南海红珊瑚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无不睁目,艳羡不已。
先是萧太后的玉佛,再是素有“无价之宝”之美誉的南海红珊瑚,甚至,皇上亲临贺寿,可见皇家对慕容家的重视,慕容家的荣宠与地位该是数十年不倒了。
慕容升红光满面,将皇上迎进正堂,金宴开席。
心中却泛起疑惑:皇上驾临,必定有蹊跷!
云清晓也觉得不妥,哪里不妥呢?皇上怎么会突然来贺寿?
据她猜测,风无极应该会在今日的寿宴行事,那么,皇上驾临将军府,是风无极的意思,还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云清晓听见五脏庙“咕噜咕噜”的叫声,正想去找东西吃,却见五师兄走过来。
慕容焱道:“晓晓,风无极要见你。”
她眉心一蹙,他高深莫测地笑,“皇上提起你,风无极便说要见你。无妨,去见见吧。”
于是,她跟随他前往正堂。
堂外数桌坐满了人,堂内正桌却只有寥寥几人。
三个下人正在上最后几道菜,忽然,他们不约而同地从放菜肴的木案下抽出短刀,刺向主位上的燕天绝。
银光闪烁,危机四伏。
慕容升、风无极等人立即察觉到杀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同时出手攻向刺客。
陪坐的慕容承大喊:“有刺客!护驾!”
话音未落,几个大汉破窗而入,手里拿的同样是锋利无比的短刀,纷纷攻向燕天绝。
顿时,将军府一片惊乱,嘈杂的叫声此起彼伏。
堂内已成战场,刀戈铮鸣;堂外,胆小怕死的人纷纷往外撤,乱成一团。
风无极近身保护燕天绝,与两个刺客缠斗在一起。从他施展的武艺看,与一个普通侍卫的武艺不相上下,招架不住刺客凌厉的杀招。
燕天绝站在正北方位,气定神闲地看这场纷乱的打斗,目光精锐得仿佛看透了一切。偶有刺客杀近身,他才挡一两下。
慕容升空手迎战,竟也不落下风,从刺客手里夺了短刀,当场杀了两个刺客。
刺客共有八人,身手高强,身法飘忽,凭慕容升父子、风无极粗劣的武艺,根本无法全歼刺客。大批府卫涌向这边,将正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气弥漫,血水飞溅。
云清晓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慕容焱叮嘱她自己当心,立刻加入护驾的行列。
她惊愕地睁大眼,风无极竟然没有显露真功夫,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些刺客好像想撤,但苦于被缠住了,便大开杀戒,杀了好几个府卫。
忽然,她看见,一个倒地的刺客慢慢爬起身,举着短刀从旁侧刺杀燕天绝。
这个危急时刻,她全身的血液涌上脑门,脑子里一轰,疾步冲过去,扑向燕天绝。
燕天绝本是在琢磨一个刺客的身法、刀法,突然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便看见一个人扑过来。他以为是刺客,正要出招攻击,却在看见她的时候,硬生生地撤了招,展臂搂住她。
噗嘶……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那么清晰。
他听见了,也看见了,短刀刺入她的后背。
燕天绝一掌拍向刺客的肩头,刺客往后飞出去。
而扑在他身上的云清晓,慢慢往下滑,纤长、低垂的眼睫轻轻地颤动。
他的黑眸睁得大大的,太多的震惊,太大的震撼,太多的不敢相信……她的鲜血流进了他的眼眸,染红了他的心……她怎么这么傻?
八个刺客,只剩下一半,且都已负伤。府卫越来越多,他们已成困斗之兽,杀红了眼,越来越多的府卫倒下,最终,他们也被禁军射成了蜂窝。
燕天绝抱着云清晓,脸膛惊痛交加,双臂隐隐地颤动,“若你死了,你教朕怎么办?”
她的小脸苍白如雪,唇瓣也急速褪去了血色,唇角却好像有淡淡的笑意,“皇上好好的……便好……”
他动容不已,心痛如割。
“臣护驾不力,臣有罪。”慕容升跪地请罪,面庞凝重。
其余的文武大臣,堂内堂外的,纷纷下跪,气氛霎时沉重。
风无极赶过来,抱过云清晓,低声道:“臣立即送她回府救治。”
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轻轻阖眼,想静静地歇会儿……
“太医!张太医何在?”燕天绝大吼。
这失态的模样,令众臣错愕。
这是爱屋及乌吧。
救驾的女子是风无极的十九妾,皇上向来宠信他,便对他的夫人特别关照。
张太医和另两个太医连忙走上前查看伤者的伤势。
云清晓侧身靠着风无极,他却冷静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臣以为刺客潜伏在将军府行刺,必有同党。不如再搜搜,以策万全。”
“皇上……”慕容升正想说,让府卫去搜。
“杨统领,搜!”燕天绝沉厉地下令。
杨统领领了命,率人去搜。
慕容承接到慕容升的眼神,悄然退下,率府卫跟着禁军。
这时,张太医道:“皇上,风大人的十九夫人中的这一刀从后背刺入,正中心脉,所幸刺入不深,但需拔刀。”
“皇上,请张大人到臣府上为她医治。”风无极请求道,面上全无忧色。
“风大人有所不知,十九夫人伤在心脉,若强行拔刀,会伤了血脉,血流如注;若一口气上不来,就回天乏术了。”张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最擅察言观色的,上次陪同皇上乔装去左相府为十九夫人医治,他便猜到皇上对这位十九夫人的隐情,此次多多少少也猜到皇上的心思。
“那如何是好?”风无极问。
“拔刀之时,需用千年人参吊着气和天山血莲止血,否则,只怕……”张太医凝重道,“皇上,太医院药材齐全,可破例将十九夫人送入太医院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