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杜月笙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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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嫌弃发妻觅新欢(2)

“别叫老板,叫杜先生吧。”杜月生不会谈情说爱,直接说道:“我想讨你回去做二房太太,你是否愿意?”

“这……”陈帼英一下子愣在那里。事情太突然,想拒绝不敢说出口,想同意又不知道这事意味着什么。她感到杜月生这个人很和气,可是,给别人做二房的情景从来没在她少女梦境中出现过。陈帼英呆了半晌,只好说:“这事我不能做主,要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好。”少女这种情态正合杜月生的胃口,“你不要再到这里上班了,我马上派人用车送你回家。”

第二天,万墨林带上彩礼上陈家提亲,陈帼英的父母答应得很爽快,他们觉得女儿能嫁给杜月生这样有财势的人很不错,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另外找一套房子供陈帼英居住,不要让她和沈月英住在一起。这点事难不倒杜月生,反倒正合他的心意,他在民国路民国里买了套房子作为二号杜公馆,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隆重迎娶陈帼英。

二房妻的甜蜜让三十二岁的杜月生如鱼得水。陈帼英也很识大体,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问,杜月生对她很倚重。这样一来,杜月生白天在钧培里的家中处理要事,晚上在民国里的家中过夜,不到半年就让陈帼英怀上了孩子。

又要当爸爸了,杜月生十分得意,但有了身孕的陈帼英暂时不能给他鱼水之欢了,他又很少到大太太沈月英的房里过夜,于是就有点空虚寂寞。杜月生的身边自然有一些对他百般讨好的朋友,此时正好乘虚而入,投其所好。这些人根据杜月生娶陈帼英的事例,得出一个他喜欢“玩雏”的结论,又帮他物色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这名少女叫孙佩豪,也是来自苏州的姑娘,有点文化,长得楚楚动人,在一家书寓里做“先生”,为客人们弹唱说书,卖艺不卖身。那帮朋友带杜月生去听书,穿针引线,极力撮合,杜月生一想,老婆多点更热闹,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再做一次新郎吧。于是,他花高价把孙佩豪从书寓中赎出,又在民国里找了一套房子,娶她做了第三房太太,与陈帼英在同一条弄堂,相隔不远。

可怜的原配正妻沈月英,还不到三十岁就被丈夫无情地冷落在一边,真是伤透了心。她有话无处讲,有苦无处诉,只能偶尔吸点鸦片消解烦闷。她看到杜月生发达之后的变化,心里总在想,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还不如找一个专情的郎君过普通日子呢。

捧红角激怒卢公子

正当杜月生几度当新郎做爸爸的时候,年过半百的黄金荣也不甘寂寞了,竟然迷上了年轻京剧女演员露兰春。

京剧艺术发源于清朝乾隆年间,历史悠久,由于受封建礼教的影响,从来不允许男女同台演出,直到民国初年还是如此。男女若同台,那是“有失风化”的大事,不仅会受到老百姓的唾弃,也会受到当局的干涉。所以,在戏台上扮演女性形象的“旦角”都是男演员,例如著名京剧艺术家梅兰芳就是这样的演员。

在北京,男女同台演出是从1928年才开始的;而在上海,1922年就开了这一先例,促成此事的正是黄金荣。此公当然不是受五四新文化的影响,而是为了捧红角。

早在1919年1月,黄金荣就在上海开设了一家戏馆,就是“老共舞台”。到了1922年,他招来三位色艺俱佳的京剧坤角,她们的艺名分别是小金铃、粉菊花和露兰春。男女同台是破天荒的大事,立刻轰动上海,三位女角一炮走红。特别是其中的露兰春,专门在台上演“老生”,就是扮演老年男子,成了这里的台柱子。

露兰春,本姓原名已不可知,1898年出生于山东,八岁时父亲病故,随母亲投奔上海姨母。后来母亲病死异乡,姨母把她送给张师家做养女,取名张佩华。张师在法租界巡捕房里当翻译,是黄金荣的徒弟,所以,张佩华小时候常到黄公馆玩,称黄金荣为“黄公公”。她圆脸蛋,白皮肤,很讨人喜欢,黄公馆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戏称她为“粢毛团”。

“粢毛团”长大后,常到黄家公公开设的戏院里去听戏,有时就学着哼唱几句,居然有板有眼。张师见养女聪明伶俐,便延师教她学戏。几年下来,小丫头学了十几出老生戏,有文有武,唱念做打样样见真功,取了“露兰春”这个艺名,人也变成了亭亭玉立、光彩照人的大姑娘。

黄金荣让露兰春在老共舞台挂牌,与小金铃、粉菊花搭档,排了一台好戏《宏碧缘》,一上演就叫响,场场满座。露兰春令上海戏迷们着了魔,不亚于后来红起来的梅兰芳和孟小冬,为老共舞台带来高额门票收入,也让五十四岁的黄金荣心旌荡漾,难以自已,仿佛重新焕发了青春。他对露兰春关怀备至,精心呵护,百般体贴,专派保镖守护,车接车送,无论多么忙也要每天晚上亲临戏院为她捧场,在报纸上为露兰春大做广告,想方设法讨露兰春欢心,要求露兰春委身于他。

露兰春弱质红颜,没想到“黄公公”对自己怀有此念,知道养父张师也难以替自己做主,日夜为自己的命运感叹、担忧。

一天晚上,露兰春在共舞台演出《镇潭州》,饰岳飞,由于连日来内心焦虑,竟然唱走了板。旧中国的戏院场有个传统,观众不是在一个节目结束后鼓掌,而是在演员正在演唱时喊好喝彩,如果观众认为唱得不好,还要当场喊倒好、喝倒彩,甚至起哄让演员下台。露兰春的失误,很多人都听了出来,但大家知道露兰春是黄金荣宠爱的人,都不敢出声。

正在这时,一个人怪声怪气地喊了起来:“唷,唷,这唱的是什么啊,荒腔走板,露兰春小姐真是好功夫!下去吧!哈哈……”露兰春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一听这话,羞愤交加,勉强唱完这一段,回到后台放声大哭。

在台下坐镇的黄金荣目不转睛盯着露兰春,根本没注意看戏的都有什么人,此时一听有人让露兰春难堪,气往上撞,心想这是哪一个吃了豹子胆,敢到太岁头上动土!他对身边的打手下令:“把那个捣乱的赤佬给我抓过来!”

打手们不仅有护场的任务,还要给露兰春捧场,每当黄金荣鼓掌,打手们就大声叫好,所以,他们早就注意到喝倒彩的人所在的位置,一听老板发话立刻奔了过去,只见一位翩翩青年正在包厢里坏笑着,对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打手视若无物。打手们也怒了,二话不说,上前就把那青年揪了出来,啪啪打了两记耳光,将他拖到黄金荣的面前。那青年带来的两名跟随见对方人多势众,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也不敢上前阻拦。

与那青年一打照面,四目相对,黄金荣突然愣住了,到嘴边的骂娘话又噎了回去,因为他认出那个青年是卢筱嘉。卢筱嘉又名卢小嘉,是皖系实力派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儿子。

卢筱嘉后来被称为民国“四大公子”之一。1922第一次直奉战争以后,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控制了北京政府。后来到了1924年,广州的孙中山与皖系军阀段祺瑞、奉系军阀张作霖暗中联络,结成孙、段、张三角联盟,共同对付直系军阀。为三角联盟穿针引线居间联络的有四个人:孙中山之子孙科、张作霖之子张学良、段祺瑞之子段宏业,再加上卢永祥之子卢筱嘉,时称“四大公子”。

此刻的卢筱嘉尚无“四大公子”之名,他风流倜傥,粗通音律,喜爱戏曲,慕露兰春之名,带着两名随从来到老共舞台听戏。其实这卢公子也看上了露兰春的美貌,已经多次前来捧场,台下喝彩、眼神挑逗,台后赠物,略表殷勤,只是碍于黄金荣,没有过分表露出来。他心想,就凭本公子的身份和人才,胜过五十多岁的黄麻皮何止千倍,打动区区一个女戏子的芳心,不在话下。没想到,露兰春对这位大公子视若无睹,在台上演唱时不给这位卢大公子送一点秋波。卢筱嘉年轻气盛,心里很不自在,今晚一听露兰春唱走了板,他立刻怪叫起来,表现出自己根本不在乎黄老板。卢公子此刻被打手们揪着,对黄金荣怒目而视。台下的观众也都向这边张望。

黄金荣着实吃了一惊,心中暗叫糟糕。他虽是上海一霸,与北京政府的高官也有往来,但毕竟只是在租界中仰仗洋人的一名警探,与手握重兵、权倾东南、威镇一方的卢永祥督军相比,在实力上有霄壤之别。再说,淞沪镇守使何丰林是卢永祥的嫡系大将,遇到重要的事还要向少帅卢筱嘉请示,如今当众打了这位大公子,这可如何收场?

心思转如电,黄金荣在片刻之间想着对策。他在道上混了半辈子,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此刻,自己口称误会,赶快赔礼道歉,方是上策。应该臭骂那个不长眼睛的打手,命令他自己打自己的耳光,甚至命令他跪地向卢公子赔罪。卢公子尽管不是等闲人物,可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知者不怪”,只要自己拿出诚意谦卑赔礼,他总不至于让自己当众下不来台。想到这里,黄金荣收敛眼中凶光,动员面部肌肉,打算先做惊讶状,再说软话。可是,还没等黄金荣完成表情转换,一直怒视着黄老板的卢筱嘉忽然偏了一下头,下意识地向后台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收回来瞪着黄金荣。

一股怒火腾的一下又从黄金荣的心中升了起来。哼,这小子原来是想打露兰春的主意,故意和我过不去,就算我今天来软的,他也会不依不饶、得寸进尺!想到这里,黄金荣打消了赔礼道歉的想法,硬着头皮装作没有认出卢筱嘉,对手下人一摆手:“放他走路!”卢筱嘉脱开身,他今天阴沟里翻大船,还知道光棍不吃眼前亏,于是强按怒火,就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好极!”说完带着随从走了出去。

卢筱嘉找到何丰林,发誓要报仇雪恨,要求调军队开进法租界活捉黄金荣。何丰林很是为难,一来黄老板是法租界的人,中国士兵强行闯入租界去抓他会引出国际纠纷;二来桂生姐的妹子是何丰林老母亲何老太太的过房女儿,两家有亲戚关系;三来何丰林与三鑫公司密切合作、共同获利。可卢公子怒恨难平、拒不听劝,无奈之下,何丰林只好让手下的一些士兵换上便衣,以保镖的身份跟着卢筱嘉,适当教训一下黄金荣。

第二天晚上,黄金荣又在共舞台为露兰春把场,卢筱嘉带领一帮保镖乘坐几辆小汽车赶到。这些人一冲进剧场,就亮出手枪逼住护台的打手,把黄金荣从座位上揪下来就是一顿打。按照何丰林事先的劝告,事情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够劲头了,可卢筱嘉还觉得没有出气,又把黄金荣架到外面塞进汽车,押到龙华护军使署看守所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