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骂归暗骂,她嘴上却说得楚楚可怜:“花大哥,之前确实是想骗你给我解开穴道,是我的不对。不过请您设身处地想一下,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虽然亲你只一下,却也是有损我名声的事,若日后面对我的夫君,就算他不知道,我也骗不过自己,那景况……那景况……”
可惜她现在手不能动,不然定要来个声泪俱下,然后用手背在眼角抹两下以加强视觉效果。
花千雪看着她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娇慵楚楚,双眉微蹙,两只眼睛似要滴出水来一般,看上去十分的无辜,千分的天真,万分的可怜,与刚才怒气冲冲骂骂咧咧地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禁叹为观止,这丫头还真不容易,是人对着她这副模样都要起恻隐之心。
他硬是忍住笑意,又坐回她床前,看定她:“你这一解释的意思是在说,你非常愿意亲我,只是怕日后不好对夫君交待,于是就想先敷衍我一下,是不是这样?”
风铃眨眨眼,怎么她听这话有些怪怪地,但字面上表达的也正是她的意思。
她也不多想,淡淡一笑,眉间更现凄楚:“我也是将要与花花成亲的人,你怎能眼睁睁见我被猪大娘抬出去给别人当续弦,不仅于情于理都不合,若此事被传扬出去,于你们南海花城也定有不利。”
她又找了一条必须救她的理由,试图让花千雪回心转意。
花千雪却不吃她那一套,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朱夫人不是早安排好代嫁的人选么?”
差点忘记了,他一早就在这里偷听,都让他听了去。风铃避重就轻,轻问:“难道你们花家甘愿被朱夫人如此耍弄?”
花千雪果然皱眉深思起来,良久,他才淡淡道:“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当然不甘愿。”
风铃顿时双眉一舒,喜道:“那不成了,所以你绝对有救我的理由,不能被她把我抬去当续弦。”
花千雪看着她,忽然问道:“你真的想嫁给千花?”
风铃嘴唇张了张,却回答不出来,她要怎么说才好,若是不愿意,他势必不会管她,若说愿意,真让她嫁给昨晚那个大吼大叫的花花,她是绝对绝对的不愿意,两难哪两难。
花千雪不待她多想,这时却帮她做了决定:“看来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算了,我决定先还是不放开你,虽然你没有亲我,为了让你看到我人性的一面,一定不会让你去给人当续弦。”
犹如突然被泼了一盆凉水,风铃顿时蔫了下来,说了半天嘴皮子都快磨破,这斯最后扔下这样一句话,她信才有鬼。现在不放开她,莫非要等猪大娘把她运往辰州了来救?原来在耍弄她,真不是个好人。
她很想又瞪眼骂人,想了想,还是不要浪费精力了,他不救她,还是养足精神另想他法,反正日子还长,就不信逃不了。
脸一冷,干脆闭上眼,再也懒得理他。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不相信他说的话,只是那脸色变得也太快了,实在有些应接不暇,令人好气又好笑。
花千雪微笑着起身,看了她良久,忽然弯腰在她光洁的额际亲了一下,而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说的话一定算数,记住,我叫花千雪,过不了几天我们一定会再见。”再相见的时候你就已经成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温润的唇,低哑的噪音,令得风铃心里一颤,这位花兄好会煽情,若不是她定力深厚,说不定一颗小心肝儿从此就要被他俘虏,永久地成为他裤下之臣。
心里倒腾了两下,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眼里晶亮晶亮地:“当真?”
花千雪凤眼微眯,清悠的目光里透出一股无可言明的霸气:“不要怀疑,绝对当真。”
说完,他双眉一扬,跨过躺在地上的朱小媚,犹入无人之境,长笑着推门飘然而去,徒留下一阵清悦的笑声。
欣赏完他卓越的风姿,风铃冲着他背影喊话:“你可是亲了我的,若敢使诈,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秋叶门后门口,朱夫人带着一瘦一胖两个人匆匆往风铃那边屋子走去。
“吴老板,你可要仔细了,我已经给了你五百两银子,务必把她放在那些丫头里一起送到辰州的地头,千万别让她跑了。”
胖子心领神会,“当然,交给我吴扒皮的事绝不会出错,朱夫人尽管放心。此去辰州,我与怡春院的老鸨是多年老熟人,只要这丫头一进门,就给她安排十个八个人整得她死去活来,您不用操半点心。”
旁边一瘦高个也拍着胸膛发下豪言壮语:“我们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都办不妥,以后还如何混?朱夫人若不放心,看我先在那丫头身上下点软骨散,就算她长了双翅膀也让她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朱夫人点了点头,这两个人在方圆四五个州城间跑帮十来年,专收家里无钱度日的女子到各大妓院接客,最擅使用各种人所未闻的法子整治一些刚烈的女子就范,以朱云云那性格根本手段都不用使就可以令她不敢出声反抗。她也只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才叫这两人来。
其实早已谋划好,这两人当车夫,让家福陪同护送,半路的时候家福就会折回来凛报,说车子遭了土匪朱云云已被人抢去。这样严密的安排就算老爷心痛也无奈其何。土匪,以他生怕惹事的性格他哪里敢去寻?此事最后会不了了之。朱云云从此以后将永远消失在视线里,让她一生一世在妓院里当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贱货,自己一颗恨了多年的心方能得到一丝发泄的快意。
如果不出意外,花家的迎亲队伍应该要到了,等媚儿上了花轿,此事就已完全落定,她也可以彻底松口气了。
推开房门,却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鹅黄色身影,朱夫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