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曾国藩冰鉴(第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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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声音鉴附录(12)

“蔡灵侯之事也不值得一提,再看看大王你自己吧,左州侯,右夏侯,坐着车跟鄢陵君、寿陵君四处游览,吃的靠俸禄,四时还有人馈赠金银珠宝,与他们驰骋于高山大川,而不以天下国家为虑,不思念先王的重托,最后不是被流放于城阳吗?”

一席话,说得楚襄王悔恨交加,当庄辛再抬眼看他时,只见襄王“颜色作变,身体战栗”。从此,襄王便舍酒色,远小人,振奋精神,励精图治。虽没有恢复到祖先时的版图,但也没有被秦国迅速灭掉。这与庄辛善于以事喻理,以言激将的劝导有很大关系。楚襄王沉迷酒色已深,庄辛的劝说倘若是轻描淡写地点一点他的过失,或者没有丰富的事例来启发、刺激襄王,而只是赤裸裸地批评,能使襄王这样的昏君醒悟、震动以致振奋起来吗?

激将有正激(正面激励)和反激(反面激励)之分,二者运用于不同的对象,场合和目的。激言励志中,庄辛激楚襄王可算是正面激励;而在军事斗争中,激将起兴多采用反激法。如果对方是自己人,就用反面的刺激性的话语去激励对方,以唤起他对那受到压抑的自尊心。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尊心、荣誉心,但有时由于某种原因,这种自尊心、荣誉心受到了自我压抑,此时开导与说服往往不能使之振奋。如果有意识地运用反面的刺激性语言,“将”他一军,便会使其自尊心从自我压抑下解脱出来,产生新的兴奋。俗话说“水激石则鸣,人激志则宏”就是这个道理。这种以激燃自尊火花为目标的游说艺术,往往能在短时间内激出巨大的力量。

秦始皇在巡视途中病死,大臣秘不发丧,这个秘密只有丞相李斯、公子胡亥、宦官赵高等一共五六个人知道,其他人则一无所知。但正是这些诡秘的措施,为赵高施展阴谋提供了时间和方便。

赵高心里很清楚:秦始皇虽未有明文册立太子,但按例死后应由长子扶苏继承皇位,何况始皇临终前又特别给扶苏留下一道诏书,要他回京主持丧事,这实际上是让扶苏为继承人。赵高心下暗想扶苏聪明睿智,很有本事,又有蒙氏兄弟辅佐,他们不仅对自己没有好感还同他有仇怨,一旦扶苏继承了皇位,蒙氏兄弟必得重用,自己还有好果子吃么?他盘算着:要阻止扶苏即位只有篡改秦始皇遗诏的内容,矫诏立胡亥为帝。眼下正是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关键时刻,必须当机立断,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展了种种阴谋活动。

于是,他先把诏书扣压下来,然后便去挑动胡亥。

他装做一副效忠于胡亥、为胡亥的命运担忧的样子试探说:“主上巳经驾崩,没有留下分封诸位公子的诏令,而唯独给大公子扶苏写了一封诏书。大公子一到,马上就会立为皇帝,而您却连一寸土地也没有,这将如何是好呢?”胡亥不知赵高心怀诡计,况且他本来就不是太子,此刻也根本没有想到要当什么皇帝。所以,他不以为然地随口答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啊!我听说,最了解臣下的莫过于君,最了解儿子的莫过于父,父皇去世了,没有分封各位皇子,是有他的想法和道理的。做儿子的自应遵守,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高见胡亥还没有意识到继承皇位的重大利害,于是直截了当、一针见血地提醒他说:“不能这么说,眼下的情形,不是不可以改变的。诸公子及蒙氏兄弟都不在身边,如今天下生死存亡的大权,全在你、我和丞相李斯的手里攥着,希望你早做打算。你应该懂得使别人臣服于自己和自己臣服于别人;制人和受制于人,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呢!”此时的胡亥,良心还没有泯灭,他感到实在难以做出那种不义的越轨之举,所以不情愿地说:“废掉兄长而自立,是不仁义的;不遵守父皇的诏命,是不孝的;自己能力不够才识浅薄,勉强靠别人的力量做了皇帝,也是无能的。这三件都属大逆不道,天下人是不会服气的,自身也会非常危险,祖宗的神灵也不会承认保佑我这个子孙的。”

赵高听了胡亥的这一番话,明白了他的顾虑所在,就是怕天下、后人的舆论唾骂。于是,他针对胡亥的思想顾虑,征引古近历史进一步诱惑他说您这种顾虑完全是多余的。我听说商汤革命,周武伐纣,虽然都杀了他们的君主,但天下人都称颂这是仁义之举,不说他们不忠;卫国的国君杀掉了他的父亲而自立,而卫国人都称颂他有道德,就连孔子也为他书上一笔,并没有把这看作是不孝的行为。由此看来,凡是干大事业的,就不能够拘泥于小节;有大德行的人,就不计较一些小的过失和责备。事贵达权,不可墨守。如果光顾虑小节而忘掉大事,将来一定会有祸患;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日后一定会后悔。当机立断敢作敢为的人,连鬼神都要躲避,也一定会取得成功。所以,希望你仔细考虑权衡一下,大胆地采取行动呢!”

赵高的这一番话,紧紧地抓住了胡亥的心理,把他们的邪恶之行巧辩为正义之举,确实打动了胡亥的‘已、,使他从罪恶当中解脱出来,抛弃沉重的良心谴责,毫无愧疚地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看来,也只好这么办了。但现在父皇刚刚去世,这么大的事情还没有公布,丧事还没有办,怎么好和丞相商量这种事情呢?”

赵高见胡亥已经动心,便斩绝地说:“时机呀!时机!错过了就会误了大事!备足粮草,催开战马,就怕错过了时机。这件事如果不与丞相商量,得不到他的同意,那是办不成的。不劳公子费心,我这就去替您说服丞相。”

赵高深知,这次政变的成功与否,就在于是否能够拉过李斯,结成同盟。但怎样才能说服李斯呢?他颇费了一番心计。他又把李斯这个人重新认识判断了一番。他认为,李斯固然是一个很有权谋的人,并且也很忠于秦王朝的事业。但他也具有致命的弱点,就是逐于权势,惜禄保位。李斯本是楚国上蔡人,年轻时曾为乡里小吏。有一次他偶然见到屋边厕所中的老鼠在吃一些很脏的东西,一见到人和狗走近便非常惊恐。而粮仓中的那些老鼠,吃的却是上好的粮食,居住在大厦之下,没有被人犬惊恐之忧。于是李斯大发感慨,他觉得人也就像老鼠一样,富贵或贫贱与否关键在于他自己所处的环境。干是他发誓改变自己的处境,就跑到荀况那里去学习辅佐帝王之术。学成之后他来到秦国,因为他看到,当时七国之中只有秦才最有可能统一六国。临行前,他对老师讲了一句最能反映其人生观的话:“为人最耻辱的莫过于地位的卑贱,最可悲的莫过于处境贫困。”所以,当他奋斗了几十年,终于获得贵为丞相、位极人臣的权势禄位时,他是不愿意失掉这一切,重新回到过去卑微贫贱的时代的。何况他为保住自己的宠幸和权势,曾不惜害死比他更有才能的同学韩非呢?赵高看透了李斯这个人的本质,他感到有把握说服李斯。

于是,他独自一人来见李斯。开始,他先以试探的口气说:“现在主上已经驾崩,给长子扶苏留下了一封玺书,要他回到咸阳主持葬仪,然后继立为帝。但这封玺书还没有送出去,皇上就崩逝了,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现在,皇上赐给扶苏的诏书和玉玺都放在公子胡亥那儿,所以定谁为太子,只在丞相和我一句话了,这事您看怎么办好?”听了这突如其来的话,李斯不由得大惊失色,斥责他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亡国乱政的话呢!定谁为太子这种事,不是你我做人臣的所应当议论的。”赵高冷淡地一笑,装出十分关怀李斯的样子,迂回地说:“丞相您且不要急,请您自己估量一下:论才能,您比得上蒙恬吗?论功劳,您能高过蒙恬吗?论谋略,您能胜过蒙恬吗?论人心无怨,您能比得过蒙恬吗?论与长子扶苏的交情和得到他信任的程度,您能超过蒙恬吗?”李斯一怔,回答道这五方面我当然都比不上蒙恬,可是你为什么这样苛责于我呢?”赵高见这几句话对李斯有所震动,于是又进一步从李斯的个人利益方面分析说:“我赵高不过是一个在宫中干杂活的仆役罢了,有幸靠着懂点法律被先帝赏识,进人宫中,干了20多年,从未看到被罢免的丞相或功臣的富贵荣耀能够保持两代的,他们最后大都逃不掉杀头的结局。先帝一共20多个儿子,他们的情况您都很熟悉。长子扶苏刚毅勇武,很有威信,一旦他继承了皇位,必定会用蒙恬做丞相,那样,您最终可就不能佩戴着相印荣归故里了。我受先帝嘱托教授幼子胡亥学习法律,已经好几年了,从未发现他有过什么过失。他慈惠仁爱老实厚道,不吝钱财,礼贤下士,尤其敬重读书的士人,口才虽似笨拙但心里却非常明白,在秦国的诸位公子中没有能比得上他的,完全可以继承皇位。所以,希望您能做出决断。”他说这一番话时,表现出一种十分肯定的态度。

李斯仍然觉得不妥,反驳说你说的都是些僭越违礼的话。我李斯遵奉先帝的遗诏,听从上天的安排,怎么能够另做打算和决定呢?”赵高警告李斯说:“平安可以变为危险,危险也可以变成平安,如果连个人安危都看不出来,又怎能称得上圣明呢?”李斯似乎承认赵高的利害安危之说是可能会发生的,但他总觉得那样做于道义良心上说不过去,他表示我李斯本是上蔡的一个普通百姓,幸蒙先皇提拔重用我为丞相,封为通侯,子孙也都享受着高官厚禄,这正是要把国家的存亡安危托付于我,我又怎能辜负先帝的信任和重托呢!忠臣能够做到不惧死也就差不多了,孝子要是不尽辛劳就危险了,做人臣的不过要各尽其职守罢了。您不必再多说了,那样是会使我获罪的。”

赵髙听出李斯的这种表白有点色厉内荏,又再进一步胁迫利诱说我听说圣人处世也是变化无常的,总是根据形势的变化而改变做法。看见梢就能知道根,看见去向就能知道归宿。事物本来是发展变化的,怎么能死守着老法子永久不变呢!如今天下的大权和命运都掌握在胡亥手里,我赵高是不愁不受重用的。只是因为你我相好多年,才不能不以真情相告。丞相老成练达,应该晓明利害,在野的要制服在朝的,那叫糊涂;居下的要制服居上的,就叫做犯上作乱。所以,秋霜一降,花草就要凋零;春潮一生,万物就要滋荣,这是必然结果啊,您怎么老是不开窍呢?”李斯有些动摇了,但又表示了自己的一点儿担心,他说:“我听说晋国废掉太子申生而立奚齐,结果弄得三世不安;齐桓公与公子纠兄弟二人争权夺位,弄出了人命;殷纣王不听劝谏,杀了亲戚比干落得国破家亡。以上三者是违背了天意,所以,使宗庙断了香火。我李斯既然是一个人,就应该守人道,怎能为逆谋,以倾覆国家社稷呢!”赵高听了,果断地说:“您不必再疑虑了,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就可以长治久安;中外如一,事情就不分表里了。如果您听从了我的话,就可以长久封侯,春如松柏,智如孔墨。如果您放弃这条路不走,就会祸及子孙,那可是令人非常心寒的啊!聪明人能够因祸得福,您权衡一下看怎么办好吧!”经过赵高这番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攻心战,李斯的思想防线全部崩溃了。他想:看来赵高和胡亥,已经串通一气,我若不从,必有奇祸,苦心经营的荣华富贵可能因一步走错而化为乌有;顺从了又觉得有亏良心,一时无法摆布,真是无可奈何,禁不住仰天长叹,流着眼泪说:“上天啊!为什么偏偏让我遭逢这样的乱世呢!我既然不能以死来报答先帝,那我的命运又该寄托在哪里呢!”就这样,李斯终于成为赵高的俘虏,一切听从赵高的安排。

历史在它的拐弯之处,由着赵高这个宦官的花言巧语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赵高说服了李斯,怀着胜利者的喜悦心情向胡亥献媚说臣奉太子的命令去通报丞相,丞相李斯怎敢不奉命呢?”

赵高、胡亥、李斯三人达成一致后,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廷政变便正式开场了。他们毁掉了秦始皇赐给扶苏的“玺书”,另伪造了一道给丞相李斯的临终遗嘱,册立胡亥为太子。又重新写了一封假遗书给长子扶苏和蒙恬,书。这样写道:“我巡视天下,向名由诸神祷告祭祀,希望能延长我的寿命。如今扶苏和将军蒙恬率领数十万大军屯驻边境,已经10多年了,不能开疆拓士,前进一步,多所耗费,毫无功劳。反而屡次上书,肆无忌惮地诽镑我的行动,还因为不能回京为太子,日夜埋怨。扶苏作为儿子是不孝的,现在特赐剑以自裁。将军蒙恬与扶苏在外,对于他的行为,不进行规劝,肯定是参与同谋,作为臣子是不忠,特赐死,兵权移交稗将王离。”他们在诏书上加盖玉玺之后,派胡亥的贴身亲信,疾速送往上郡。使者一到上郡,便立即向扶苏、蒙恬宣读了“圣旨”,扶苏听完“圣旨”真如晴天霹雷,禁不住失声痛哭,他悲怆地转入内室,就要自杀。蒙恬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他急忙上前劝止扶苏说:“皇帝在外边巡视,并没有册太子,使我率30大军戍守边境,派公子做我的监军,这本身就意味着把天下重任交付给你啊!今天凭着使者的一封信就自杀,又怎么能知道这诏书不是假的呢?请公子再请示一下,究竟是真是假,那时,死也不迟啊!”这时使者在旁边一再催逼。扶苏是仁孝忠厚的人,他对蒙括说父亲命令儿子去死,还有什么可再请示的呢!”于是便拔剑自杀了。而蒙恬却坚决不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想拖延一段时间,以了解事情的真相。使臣就把他抓起来囚在阳周狱中,然后回报胡亥、李斯、赵高,三人大喜。

他们匆匆离开沙丘,经井陉,抵九原。当时正值盛夏酷暑,没几天,秦始皇的尸体便腐烂发臭了。赵高怕引起众人的怀疑,就想出一个办法,诏令索取鲍鱼,百官车上,各载一石,以鱼腥来掩饰尸体的臭气。这样,一路催行,星夜前进,赶回咸阳,立即宣布胡亥为太子,并为秦始皇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葬礼结束后,胡亥正式即位,登上了皇帝宝座,称为秦二世。赵高升任为郎中令,常居于宫中参与决策。现在,他完全可以摆布这个傀儡皇帝,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