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曾国藩冰鉴(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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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刚柔鉴附录(9)

丁谓执宰相权柄后,宫内恃靠刘皇后,一时间势夺朝廷内外。朝中另一宰相李迪,与寇准相契,丁谓就勾结刘皇后无中生有,栽诬李迪结党营私,把他贬到衡州,当时有人对丁谓说:“李迪如果死在衡州贬地,丁公如何受得了世人的舆论。”丁谓却大言不惭地笑道;“不过他日好事书生记载此事时,写上一句‘天下惜之’罢了。”果然,丁谓在传达皇后的懿旨时,有意让传令的太监在马前头悬带穗宝剑。示上意行将诛戮之意,诱使李迪自裁,李迪幸亏儿子及左右相劝,才免枉死。寇准在李迪被贬的同时,又被贬至雷州,做一个司户参军。太监受丁谓指使,传令时同样装扮成杀气腾腾样子,寇准坚持要看圣旨,揭穿了传令太监的画皮,被迫告以实情,使丁谓伪饰杀人的阴谋未能得逞。

寇准、李迪等清正大臣相继被丁谓排挤后,丁谓成了北宋朝廷单手遮天的人物,他恃势恣横,为所欲为,一时朝臣为之侧目。当时京城流传民谣“欲得天下宁,当拔眼中钉;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寇老”。讽刺丁谓当道弄权,向往正直之臣寇准返都执政。

乾兴元年(公元1022年)二月,真宗病逝,仁宗赵帧即位。

此时王曾拜为宰相,他对丁谓的揽政专权极为不满,一直想方设法除去丁谓,但丁谓为事机敏,清楚自己坏事做尽,朝臣心中不服,所以极力限制朝臣与皇帝接近,担心有人乘机参劾自己。当时朝中不少直臣,也想谋除丁谓,苦于丁谓不准朝官单独留在皇上身侧奏事的限制,只能无可奈何地远离丁谓,难以有所动作。王曾见状,心生一计,凡朝中政事,只要丁谓所说,一切顺从,从来不予顶撞反对。这样一来,丁谓逐渐放松对王曾的警惕。一天,王曾对丁谓说:

“我自己没有生子,想把兄弟的儿子过继来作为继承人,此事想请皇上恩准,可是担心大人误会,所以不敢单独留下奏明此事。”丁谓见王曾所说并非什么大事,而王曾一向顺从自己,便对王曾说:“你尽管留下无妨。”说完自己先动身离朝。

王曾于是有了一个独见皇帝的机会,他赶忙独见仁宗,呈上一份奏疏,尽列丁谓多年以来的奸事。有丁谓伙同内侍雷见恭擅自改动先帝陵墓计划等。仁宗见疏,甚为吃惊,几天后,下沼宣布丁谓获罪,免去所属宰相之职。丁谓那天让王曾单独留下,自己走出没有多远,就十分后悔。免职沼旨一下,心中甚恼自己大意失荆州。不久,他又被查出勾结女道士刘德妙欺君罔上,语涉妖邪。结果数罪并罚,被仁宗贬到崖州,也做了一个司户参军。他于贬所途中经过雷州寇准贬地,寇准把欲杀丁谓的家仆关在府内,不准外出,又派人特意送蒸羊一只,借此暗示自己坦白胸襟,丁谓见状,赶紧离道逃到崖州,直到英宗明道年间,才离开贬地。

从以上事实我们可以看出,丁谓靠迎奉起家,以后攻倒寇准,慢慢爬上了真宗的宰相职位,成为真宗末期、仁宗初年的独揽专权的权臣,面对这样一个强大政治对手,如何与之对抗,且要把他去除,确是一件难事。王曾用心良苦,刻意筹划。作为同任宰相之职的大臣,从长计议,甚至做出忠直之士不耻的行动,先是事事顺从丁谓,以公开的假象迷惑住他。当下定决心参劾丁谓时,又明白告诉他是为自己过继儿子一事须奏明皇帝,害怕丁大人误会,特此提出请求,如此温顺的语言,终于一时欺骗了本来谋事机敏的丁谓,为参劾丁谓找到了机会;借此掩护,终于能单独面奏仁宗,把丁谓的丑行如实汇报于上。这时的丁谓,已是俎上之肉,要后悔已是来不及了,那大宋皇帝当然难容威胁自己统治地位的权臣当道,数罪并罚,丁谓也只好做一个小小崖州司户参军。

在司马迁所写的《史记·管曼列传》中,记载了鲍叔牙不计小节推荐管仲的故事,值得从政者一读。

鲍叔牙是春秋时的齐国大夫,又称鲍叔。齐桓公为公子时,鲍叔牙为其傅。鲍叔牙年轻时曾与管仲交往,并为好友。他知道管仲具有很高的治国之道。于是,齐桓公即位后,鲍叔牙积极向桓公推荐管仲。《史记·管晏列传》中记载说:

管仲夷吾者,颖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什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管仲曰:“吾始困时,常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谍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为我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

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鲍叔既进管什,以身下之。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上述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管仲字夷吾,颍颍上人。年轻时曾与鲍叔牙交往,因此,鲍叔牙非常了解管仲,并知道管仲有奇才,管仲家里很穷,常欺骗鲍叔,但是鲍叔始终待他很好,从不说管仲的坏话。

管仲担任齐国的宰相后,曾经发自肺腑地说道:“我在穷困时,曾经与鲍叔牙一起做生意,分取盈利时,自己总是拿得多一些,但是,鲍叔知道我家里非常贫困,所以不认为我贪心。我曾为鲍叔办过几件事,不但没有办成,反而弄得很糟,但是鲍叔不认为我愚蠢,他能体谅到办事情难免有顺利和不顺利的时候。我曾经三次做官,三次被罢免,鲍叔不认为我无有才干,知道客观条件对我不利。我曾三次作战,三次逃跑,鲍叔不认为我胆怯,知我家中还有老母。公子纠失败,召忽自杀,我被囚禁,鲍叔并不认为我不知羞耻,知道我并不以这些小事为耻,而是耻于自己的聪明才智不能发挥出来罢了。生我的是父母,而能了解我的却是鲍子啊。”

鲍叔推荐管仲后,就退到了第二线。因此,天下的人,不称赞管仲的贤能却称赞鲍叔能够识人荐贤。

管仲是春秋前期最着名的大政治家,为输佐齐桓公治理齐国,使齐国称霸于诸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被齐桓公尊为“仲父”。但是,管仲也有自己的短处。他与鲍叔一起经商做买卖,经常多分盈利;为鲍叔办事,多次没有办成,并且越办越糟;三次做官,三次丢官;三次参加作战,三次逃跑。如果不加分析地看待这些“历史问题”,那么就会得出管仲既无德又无才的结论。像这样的人,不仅不能担任宰相之职,而且连做芝麻小官的资格也没有。然而鲍叔却不这样,没有就事论事,没有陷于片面性,而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首先认识到管仲是一个经邦治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对管仲的“三次逃跑”不认为是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家中有老母的原故;办事不成不是没有才能,而是受客观条件所限;多分财利则是家中贫困所致。因此,这些“短处”都不能掩盖管仲的贤德与才华。后来,管仲为齐国的强盛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证明了鲍叔的认识和荐举是十分正确的。鲍叔牙与管仲早已成为历史人物,但是鲍叔牙在对待人才问题上的所作所为,不能不给当今当政者以深刻的启示和教育。

《史记·司马穰苴列传》中记载:

齐景公时,晋国联合燕国出兵攻打齐国。晋国袭击齐国东阿、甄城,燕国侵入河上,齐军失利,节节败退,形势十分危急。齐景公召集群臣商讨应付之策。晏婴献策说:“臣保举一人,名叫田穰苴,他虽然是田氏的小老婆所生,出身微贱,但他文能服众,武能震敌,希望大王不要计较他的出身,能够大胆地起用他。”

齐景公马上派人请来穰苴,与他谈论用兵之事,穰苴侃侃而谈,应答如流,提出了很多退敌之法,景公听了非常高兴。认为穰苴虽然出身微贱,却是一个难得的帅才,于是便任命他为将军,让他统领大军保卫齐国,抵挡燕晋之军。

田穰苴受命之后便对齐景公说道:“臣素卑贱,臣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就是说,我平素地位低下,大王把我从下层提拔为大将,位列大夫之上,恐怕士兵们不服,百姓不信任,人微权轻,请大王派一位你最亲信、最尊敬的、地位最显贵的近臣为监军,才能发兵。齐景公答应了穰苴的请求,于是便派庄贾去当监军。

庄贾当时任齐国司马,为齐景公的宠臣。任为监军后,穰苴与他商定第二天中午在军门相会。第二天,穰直立下木杆以观日影,设滴漏以计时刻,等待庄贾。平时,庄贸恃为齐景公的宠臣而非常骄横,认为到自己的军队中去任监军,不必着急;有的亲朋和部下又为他备酒设宴送行。时间到了中午,庄贾还未来到军营,穰苴就放倒测日影的木杆,倒掉计时用的漏壶中的水,进人军中,召集军队,再次讲明纪律。

到了傍晚,庄贾才到。穰苴问道:“为什么这时才到?”庄贾抱歉说:“我的亲戚和一些官员为我送行,所以耽误了时间。”穰苴说道:“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桴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谓相送乎!”就是说,作为一个将领,接受命令就应当忘掉家庭,统率军队就应忘掉亲人,临阵对敌就应忘掉自身。现在敌人侵人我国的领土,人心浮动不安,士卒暴露在边境上,国君为此忧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老百姓生命难保,国家危在旦夕,你还有什么心思饮酒作乐。说完后便叫军正来问道:“军法规定,不按时到达者怎样处理?”军正回答说:“应当斩首。”庄贾见状非常害怕,立即派人飞马去向齐景公报告,请求解救。报信的人还没有回来,穰苴便巳将庄贾斩首晓示三军,三军将士无不受到震动。

过了一段时间,齐景公派遣使者持着赦免庄贾的命令,骑马跑入军营,穰苴说道:“大将在军中,可以不接受君令。”回头问军正道:“对在军中跑马,军法上应该给予什么处置?”军正回答说:“应当斩首。”使者非常害怕,穰苴说道:“国君的使者不能杀。”于是斩其仆及车左的骏马,毁掉车左的木杠,以晓示三军,派使者回报,然后发兵抵抗燕、晋侵略军。燕、晋两国听说齐国以穰苴为帅,士气高涨,便撤兵而去。齐军追击,于是收回被侵占的土地,胜利归来。

齐景公在危急关头,召集大臣共谋,要选拔一名退敌之将。曼婴根据任务要求,推荐了“文能服众,武能震敌”的田穰苴。但是田穰苴出身微贱,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短处”。然而,景公敢于打破门第之见,大胆起用穰苴,并委以重任。穰苴在接受齐景公的任命后,敢于执法如山。当齐景公骄纵的宠臣庄贾违犯军法时,毫不询情,将其绳之以法,从而鼓舞了士气,振奋了军威。结果,不仅打退了燕、晋侵略军,而且还收回了失地,为齐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战国策》记载,齐国有个孟尝君,姓田名文,其父田婴,是齐宣王的异母兄弟。孟尝君袭封于薛,称薛公,是“春秋四君”之一。他轻薄钱财,礼贤下士,招致天下贤者,门下食客达3000之多。不论贵贱,待遇都和他自己一样。当时,有一个人叫冯谖,家里非常贫穷,他听说孟尝君喜欢招揽宾客,就托人介绍,投奔孟尝君门下做宾客。孟尝君把他留下,并把他安排在传舍。左右管事的人因为孟尝君不重视冯谖,便把粗劣的食物给他吃。过了不久,冯谖靠在厅堂的柱子上一边弹着佩剑,一边唱了起来,“长剑啊,咱们回去吧,没有鱼吃啊!”管事的人把这件事报告孟尝君,孟尝君说:“把他转到幸舍,按照一般门客的待遇给他饭菜。”这样,使冯谖每天都能吃到了鱼。过了不久,冯谖又唱起来,“长剑啊,咱们回去吧,这里出门没有车子坐啊!”孟尝君听到后又把他转到了代舍,使他出门就有车子坐了。于是,冯谖坐上他的车子,举起他的剑去拜访他的朋友,说:“孟尝君把我当成客了!”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冯谖又弹着他的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去吧,没有东西养活家里的人啊!”其他人都非常讨厌冯谖,认为他一点也不知道满足。孟尝君听到后,不但没有讨厌他,而且非常关切他,并问管事的人:“冯先生有亲人吗?”管事的人回答说:“冯先生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于是,孟尝君派人给冯谖母亲送去粮食,并保证他家不缺少日常用品。从此,冯谖不再唱了。有一次,孟尝君询问他的宾客说:“哪个人能够为我到薛地去收债?”冯谖便踊跃报名,愿去薛地收债。孟尝君对其他人说:“冯谖果然有才能啊,我真是亏待了他。”于是把他请来相见,并向冯谖道歉说:“我被政事缠绕得疲乏不堪,被忧虑折磨得心烦意乱,而且生性懦弱愚笨,完全淹没在国家大事之中,得罪了先生,先生不以为耻辱,还有意去替我收债,真是十分感激。”冯谖表示一定办好这件事,于是准备车子、整理行装,装好借债的契约就要出发。辞行的时候,冯谖问孟尝君:“催促完了债务,回来的时候买点什么东西?”孟尝君说,“买点我们家里没有的东西吧!”冯谖到了薛地后,派出官吏召集那些应当还债的百姓都来核对完毕后,便假传孟尝君的命令,把借款赐给百姓,并烧了他们的借约。百姓齐声欢呼万岁。

冯谖很快回到了齐国,大清早就去求见孟尝君。

孟尝君非常奇怪他为什么回来得这么快。便立即穿好衣服出来接见冯谖,并询问说:“薛地的债款都收齐了吗?”冯谖回答说:“收齐了。”“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啦?”冯谖说:“你宫中堆满了金玉宝物,狗、马装满了狗马栏,美丽的女子每个房间都有,但就是缺少仁义,为此,我为你买了仁义,宣扬了你的美名。”

孟尝君问:“仁义怎么个买法?”冯谖回答说:“如今你只有一块小小的薛地,却不能抚育爱护那里的百姓,反而用商贾的手段向百姓索取利息,这是不得民心的。因此,我私自假传你的命令,把借款赐给那里的百姓了,并烧掉了他们的借款契约,百姓齐声欢呼万岁,这就是给你买的仁义啊!”孟尝君听后很不高兴。

过了一年,齐狺)王对孟尝君说:“我不敢拿先王的臣子作为自己的臣子。”孟尝君只好回到封邑薛城去住。走到离薛城还有一百多里的地方,百姓扶老携幼,在大路两旁迎接孟尝君,整整有一天时间。孟尝君回头对冯谖说:“先生替我田文买的仁义,竞在今天看到了。”通过这件事,孟尝君看到了冯谖的卓越的政治远见和才能,从此便非常器重和信任他。

过了一段时间,冯谖对孟尝君说道:“聪明的兔子有三个洞穴,便能够避免死亡。如今你只有一个洞穴,因此,不能高枕无忧。请让我替你再凿两个洞穴!”孟尝君给了他50辆车,500斤金子,向西方去游说梁国。冯谖对梁惠王说道:“齐王放逐他的大臣孟尝君到诸侯中,先迎接他的,就使自己的国家富足,军队强大。”于是,梁惠王空出最髙的官位,把原来的丞相调做上将军,派遣使者带着黄金千斤,赶着车马百辆去薛城聘请孟尝君。冯谖抢先回薛嘱告孟尝君说:“黄金千斤是一份厚重的聘礼啊,马车百辆是一位显贵的使臣啊。齐王大概听到这个消息了。”

梁国的使臣往返了三趟,孟尝君坚决推辞不肯到梁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