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意窜上皇甫浩然的背脊,他瞳孔骤缩,冷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要胡来!”
“做什么?”邬沐阳盯着他,目光象条毒蛇,问他,“你喜欢喜欢钓鱼?”
“你……”
“嘘,别说话,听我说。知道钓鱼吧?在鱼钩上放个饵,静静地垂到水中,那水里的鱼啊,自动就要游过来,咬那饵。你说,有你这个饵在我手中,她怎能不乖乖上钩?”
“不,你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皇甫浩然愤怒地嘶吼。
“皇甫拓,你搞清楚状况。你现在在我手中,你能怎样?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不过,我现在不会让你死,你死了,她怎么会来呢?等她来了,我会在她眼前,亲手送你上西天。哈哈,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死去,也别有一番情趣,哈哈!”
“你这个疯子!恶魔!你不会得逞的!”
“啪——”邬沐阳狠狠地甩了皇甫浩然一巴掌,打得他脸歪向了一边,嘴角倾刻间就流出了一条血丝。
“我要为我邬家报仇!你睁大眼睛看着吧,哈哈!来人!”
邬沐阳大叫一声,门外走进两个青衣的侍从。
“小世子!”
“把他给我关进地牢,记住,多派些人手看守,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全都提头来见我!”
“是,小世子,属下遵命!”
柯吟风最近夜晚常常睡不安稳。也不知是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还是腹中胎儿一日比一日大的起来的原因,一个晚上她要醒来好几次。每次醒来后,她往往要经过许久才能重新睡着。
白天也不甚安宁,眼皮老跳。唉,若是皇甫浩然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会给她开些安胎养神的药给她服用。
这一天,柯吟风正想着皇甫浩然是不是已到了楠月国京城,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怎么回事?”她问和她待在一起的方伟。
方伟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孩。那男孩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分明是街上的小乞丐。
“老大,这个男孩说有人要他带封信给你。”
“哦?”柯吟风挑眉。随手抓一个街上的小乞丐带信,倒是十分蹊跷。
“小弟弟,是谁要你给我带信的?”她笑眯眯地问那男孩。
男孩初进这富丽堂皇的酒楼时,被楼里的人拦住盘问了许久。现在,又被一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哥哥带上楼来,面见这名身着华丽衣服怀着身孕的女人,本已吓得战战兢兢,脸色发白。如今见她对他和颜悦色,心渐渐平静下来,也不如开始紧张了,便口齿清晰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柯吟风陈述了一番。
原来,这个男孩常常在城里的摘星楼附近行乞。他们这些乞丐都知道,摘星楼里的人很是慷慨,总会将没有吃过的饭菜端给他们。今天半个时辰前,男孩刚刚走到摘星楼门前时,就被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拉到一边。那男人递给他一封信,让他务必交给摘星楼的主人。还说,这事事关重大,切记切记。
想起摘星楼里的人对他们这些乞丐的恩惠,男孩自是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交信给你的人是什么长相,你看清了么?”方伟问他。
男孩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小的就没看清了。那人戴的斗笠好大,半边脸都隐在阴影里,实在看不清。”
“哦,那就算了。信呢?”柯吟风微笑着问他。
男孩急忙伸手入怀,掏出一张折桑的白纸,递给她。
柯吟风正想伸手接,身边的方伟已抢先接过,对柯吟风说:“老大,小心这信上被人做了手脚。”
柯吟风心知方伟是担心信上抹毒,于是笑道:“送信之人的意图很明显,是为了向我传达一个信息。所以,他决对不会在信上做什么手脚的。何况,若对方真的想害我,有其他更多更好的方法。”
柯吟风一边说,一边笑着将信从方伟手中接过,展开一看,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心蓦地一沉。
暮色低垂,华灯初上。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摘星楼下。
摘星楼里的常客对每天此刻出现在楼下的马车已是见怪不怪,只有那些新来的客人,对此惊奇不已。那马车雕刻精美,纱幔低垂,尤其是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身形矫健,四蹄如飞,全身上下一片雪白,无一丝杂毛,无论奔跑,漫步还是停步,这两匹马均步调一致,拉着马车如履平地,显见是受过极严格的训练。
一个黑衣的男子撩开车帘,扶下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下了马车,也不稍作停留,抬腿就往楼里走去。他步履匆匆,足见此刻他心情的迫切。
楼里认得他的客人恭敬地站起身来,遥遥地朝他施礼问侯。这男子也不答话,神情淡然地扫了他们一眼,只微微地点了下头,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减慢,径自朝楼上走去。
忽然,楼上咚咚地跑下一个人,那人朝楼下直冲,几乎和那正在上楼的男子撞在一块。
“方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惊慌?”男子长眉微蹙,疑惑的目光投射在眼前的人身上。
“秋宫主,老大她……她……”方伟一脸惊慌和焦急,手中握着一张纸,浑身轻颤。
秋月眠狭长的黑眸刹时迸射出骇人的寒意,他蓦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方伟胸前的衣襟,急声追问:“吟风怎么了?”
“老大……老大不见了。这是她留的字条。”方伟的声音带着哭腔。
秋月眠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字条,展开看去。只要洁白的纸上只廖廖地写着几个字:“方伟:我有事离京几天,勿念。”
没有交待事由,没有确定归期,不明不白得让人生气。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怀着身孕,怎么如此恣意妄为!”秋月眠手指一收,那纸条顿时被他揉成一团,倾刻间化为灰烬。
跟在他身后的勇瞳孔微缩,心中暗忖,没想到短短的时间之内,主子的内功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秋宫主,我担心……”方伟也是第一次见秋月眠如此生气。往日,他给人的印象总是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不象此刻,森然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怒焰,心中不由惴惴不安。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秋月眠逼视着他。
“秋宫主,在下也只是揣测。昨天,老大收到一封奇怪的信,当时她看完信后的表情十分奇怪,好象很担心很焦急。在下问她这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她却支支吾吾唐塞了过去,直接将信撕碎了。在下心中一直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今天早晨一大早我就来看她,那时她还在,神情举动与平常无异。下午我有一单生意要谈,不能陪在她身旁,于是便吩咐了两名得力的手下守护在她房门口。没想到,刚才回来,却发现那两名护卫居然被人打晕,倒在地上,而室内已人去楼空,只发现这张字条。在下心中着急,正想去找秋宫主商量,可巧就见到你了。”
秋月眠薄唇紧抿,心中已是怒滔翻滚。
连方伟都知道有事第一个来找他商量。可是那个可恶的小女人,却自作主张,任性胡为!她怎就不想想,他会有多担心,多害怕!
“秋宫主,你看……会不会有人劫持了老大?”
“应该不会,我刚才仔细地看过纸条,那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她亲笔书写。”
“那为何老大不亲口和我们交待一声,却要留书出走呢?秋宫主,在下很担心,她现在可是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在外面乱跑啊,身边又没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这万一……”方伟急得脸上的冷汗都滴了下来。
“该死的!”秋月眠瞳孔收缩,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冷意和怒气,“勇,立刻派人以京城为中心呈地毯似地搜寻这个女人。她下午才离开摘星楼的,又身子不便,一定走不太远。就是掘地三尽,也要把她找出来!”
“是!”勇应了一声,转头想走,又迟疑了,“主子,若找到小姐,属下该如何做?”
“若找到……”秋月眠狭长的眼睛迸射出一抹探究的深意,“你派高手暗中随行保护,不要惊动她。我倒要看看,她为何要孤身离开我们,到底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一定要她单独去处理!”
秋月眠未说出口的话是:柯吟风,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女人!此次,找到你后,我会牢牢地拴住你的心,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对你,我似乎太过宠溺太过纵容,今后,我们的一切都将按照我的方式来进行!
瞥见秋月眠那森然地泛着怒气的眼睛,仿佛一只瞄准了猎物的猎人,神情中是势在必得的自负,方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秋波殿宫主果然名不虚传。他的果决、冷静都让人望而生畏。还以为他只是个性冷淡了些,此刻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得令人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