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蒙田哲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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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是非混淆

旅行时我只需考虑自己,还有考虑经费的开支:这方面只须依照一条规则即可。而要积攒钱财则要求有多方面的能力,我对此是一窍不通的。如何花钱我倒是稍懂一点,也懂得如何使花费有其所值。我以为实际上金钱的最主要功用就在于花得其所。这方面我做起来奢望太高,力不从心,致使开支欠规律,上下浮动而且幅度很大。如果用途显而易见,合乎实际,我花起钱来可以毫无节制。而如果用处不明显,我认为不妥,也有可能节俭得近乎吝啬。

无论是源于后天教育,或是天性使然,我们在生活中如果要考虑别人的看法的话,那是弊大于利的。这样一来,为了表面上适应公众舆论,就不得不牺牲自身的利益;而且我们关心的不再是是否合乎自己的本性,而是在公众舆论中的形象如何;即便享用了精神和智慧的财富,只要没有显示出来、广为人知,得不到他人的认可,我们就觉得似乎没有收获。有人家中聚敛大笔财富,地下室遍地黄金而不为人知;有人却将黄金研展成金箔金叶,于是人们便根据表面所见来衡量不同人家的花费和财富,对一些人将低价的里埃当高价的埃居来计算,对另一些人则正好相反。刻意守护财产总含有吝啬的意味--就连讲究排场的慈善活动也不例外:金钱并不值得我们这样费尽心机来呵护看守。若要开支合理,便只需节俭、不大手大脚。储蓄或花销本质上并无善恶之别,最终还是取决于我们的用意。

我远游的另一个原因,是对国内现行风俗习惯感到不满。面对这种腐败,仅考虑公众利益的话,还是比较容易宽慰自己的。

这年代连铁器时代也不如,坏到大自然自身无以名之,不知称作什么器时代才是。

--尤维纳利斯

但关乎自身的利益,就做不到了,我个人觉得尤其难以忍受。我和周围的人都受频仍的内战摧残,陷于这混乱不堪的国度而不能自拔,国中是非不分。

--维吉尔

说实话,国家还能维持下去堪称奇迹。

耕耘时全副武装,一心要去抢掠,赃物不断,以此为生,以此为乐。

--维吉尔

从我国的例子可见,人类社会能自行拼凑成形,无论其中代价多大。不管一开始是怎么堆叠起来的,堆砌中自然会填补错位,放置停当,好比囫囵塞进大口袋中的物品抖动后会自行放好,拼排紧凑,比原来任何人为的堆放都更为妥帖。马其顿的国王菲力普就曾特意建造一座城市,集中安置所有的穷凶极恶之徒,并以此类人为城市命名。我设想,这些人从罪恶出发,曾建立了他们之间的政治体系和适宜于他们的正常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