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世界古代著名作家(世界文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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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英国作家(3)

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在德国人文主义中心维登堡大学读书。他的叔父克劳狄斯毒死老哈姆雷特,篡夺了王位,并娶了嫂嫂。哈姆雷特回国以后,父亲的鬼魂告诉他自己致死的原因,他遵照鬼魂嘱咐,决定复仇。同时国王开始怀疑哈姆雷特,在大臣波洛涅斯的建议下,利用大臣自己的女儿、哈姆雷特的情人奥菲利娅去试探他,又指使哈姆雷特的两个同学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去试探他,都被他识破。哈姆雷特利用一个剧团到宫廷演戏的机会,证实了鬼魂的话,决心行动。他说服母亲疏远国王,并把波洛涅斯错当国王杀死。国王派哈姆雷特和两个同学赉诏书去英国索讨贡赋,想借英王之手除掉哈姆雷特,哈姆雷特发现阴谋,中途矫诏,折回丹麦。这时奥菲利娅因为父亲被情人杀死,疯癫自尽。国王乘机挑拨波洛涅斯的儿子雷欧提斯以比剑为名,设法用毒剑刺死哈姆雷特。在最后一场比剑中,哈姆雷特、国王、王后、雷欧提斯同归于尽。

哈姆雷特是悲剧的中心人物。他是一个典型的人文主义思想家,同时作者也在这形象里注入了自己的理想。他对于世界和人类抱有美好的希望,他说:“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理智是多么高贵!力量是多么无穷!行动多么象天使!洞察多么象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哈姆雷特的性格是快乐的。他是个王子,为人民所爱戴,是“国家的期望和花朵”。他对待下属和朋友没有架子,能欣赏别人的美德和才干。他痛恨一切虚伪和罪恶。他在体力上也十分勇敢英武。他性格中的主要特点是敏感、易于冲动、喜欢思考。

在他和黑暗现实的接触和斗争的过程中,他的性格也随着发展。在他心目中,老哈姆雷特是人类最完美的代表,他的父母之间的关系是人类最和谐的关系。父死母嫁使他的理想初次遭到幻灭。由于他坚信理想,他的失望也是沉重的,以至希望“这太太结实的肉体能融解并化成一滴露水”才好。由于不理解理想何以会幻灭,他就变得十分忧郁。鬼魂出现后,他找到罪恶的制造者,并立意复仇。但他立刻把个别和普遍现象联系起来,看出这是一个“整个时代脱榫”的问题,丹麦和全世界都是一座监狱。他的维护理想、改变现实的强烈愿望使他决定担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同时又感到力不胜任,诅咒命运。自己的悲痛和国王的怀疑使他一半真疯,一半装疯。任务的艰巨使他迟迟不能行动。他安排了戏中戏,证实了鬼魂的话;周围许多事情都给他刺激,如剧中剧的演员因为剧情的悲惨而感动,福丁布拉斯士兵为争夺弹丸之地而视死如归;鬼魂再度出现敦促他复仇;甚至敌人也行动起来,布置了借刀杀人的阴谋。但哈姆雷特仍然一再延宕。他顾虑重重,“把后果考虑得过分周密”,最后只能凭一时冲动,抱着宿命论观点行动起来;任凭命运女神把他当一管箫,吹出她愿吹的调子。这种行动带有极大偶然性。哈姆雷特临死自知任务并未完成,要求同学霍拉旭活下去,把他的事迹告诉后人。

哈姆雷特的性格和性格的变化以及悲剧的结局,最深刻地反映了人文主义思想的历史进步性和致命弱点。作为人文主义者——新兴资产阶级进步思想家,他具有美好的理想和善良的愿望,他看到封建社会衰亡、资本主义兴起这一历史转折时期的种种矛盾,也看到和痛恨资本主义带来的罪恶,并且认为有责任改变这种状况。他对于这种状况最终会得到改变抱有信心。但是他的理想是抽象的,在冷酷的、充满罪恶的社会面前是没有力量的。他把社会斗争归结为抽象的善恶好坏的道德问题,在消灭罪恶、实现理想的途径问题上,他只想到个人的作用。尽管他为人民所爱戴,尽管人民已经起来反抗暴君,他也只想用个人力量来消灭“压迫者的虐待”等恶迹。他强调思想的力量,因而思考多于行动。他的理想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不愿也不能放弃,因而造成不可解决的内心矛盾和悲剧结局。

哈姆雷特在悲剧中的主要对手是克劳狄斯,在克劳狄斯身上集中了封建、资本主义社会许多恶德:荒淫、阴险、狠毒,而表面则殷勤微笑。在他周围聚集着波洛涅斯、雷欧提斯、罗森格兰兹、吉尔登斯吞、奥斯里克等朝臣,他们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其中波洛涅斯形象最为突出,他世故,自满,自以为是,不择手段,事事插手。这些人物构成了文艺复兴时期一个宫廷或统治集团的典型环境。天真的奥菲利娅和缺乏辨别力的皇后,都由于性格不坚强,在这环境里只能被利用而成为牺牲品。主人公的挚友和同学霍拉旭在宫廷里是客人,是悲剧的见证人。他和主人公一样有修养,有学问,不轻信,他站在正义一边,但没有哈姆雷特的思想深度、激情和壮志。他和哈姆雷特形成一定的对照,也是哈姆雷特的唯一支持者。

悲剧的冲突从一开始就极为尖锐,随着剧情的展开,双方的斗争一步逼紧一步,直到终局。情节丰富,背景同剧情配合,具有特色。守卫城堡暗示出整个丹麦外敌临境,动荡不安。御前会议、幕后密谋、大臣的家庭关系、人民起义、葬礼、比剑等,特别是民间剧团到宫廷演出,都有强烈的时代和民族特点。鬼魂的出现是原剧所有,当时观众相信有鬼,莎士比亚用此引起观众同情,渲染悲剧气氛。波洛涅斯训子一场、埋葬奥菲利娅时掘墓一场提供了喜剧性的对照。在主人公和演员的对话中,莎士比亚发表了自己对文学、戏剧的观点,对当时剧团的表演也表示了意见。

莎士比亚之前以及其后,英国舞台上“复仇剧”风靡一时,《哈姆雷特》也是已经有人写过的一出“复仇剧”。这些“复仇剧”往往只限于写个人仇隙,渲染恐怖,以其刺激吸引观众。莎士比亚善于利用人们喜闻乐见的故事,加以改造,赋予新的、更加深刻的内容,这一点也是值得肯定的。

莎士比亚的人物的语言总是随性格不同而变化。在刻画哈姆雷特时,他多次运用独白,有时用诗体,有时用散文,语言有时急促,有时隐晦,有时粗俗,有效地烘托出主人公的性格特征、内心矛盾和感情变化,使他成为有血有肉、生动具体、富有个性的形象。

《奥塞罗》(1604年)是根据16世纪后半期意大利一篇短篇小说改编的,把一个普通爱情悲剧故事变换成一出人文主义理想幻灭的悲剧。

威尼斯大将摩尔人奥塞罗和威尼斯元老的女儿苔丝狄蒙娜结婚遭到元老反对,诉诸威尼斯公爵。公爵正要派奥塞罗去领地塞浦路斯岛抵御入侵的土耳其人,不加追究。奥塞罗手下旗官伊阿古由于奥塞罗把副将职位给了凯西奥而怀恨在心,到了岛上诬称凯西奥和苔丝狄蒙娜有私情,引起奥塞罗的嫉妒,把妻子扼杀。后来奥塞罗发现真相自杀。伊阿古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奥塞罗本来是文艺复兴时期靠军功发迹的冒险家,但莎士比亚赋予他坦率、天真、单纯、正直的品质。他相信人,不轻易怀疑。他疾恶如仇,在杀死苔丝狄蒙娜之后,当人们惋惜他从一个好人堕落成杀人凶手时,他说他是一个“正直的凶手,我干的事不是出于私恨,完全是出于荣誉的观念。”

伊阿古则是利己主义的化身,是一个马基雅维里式的阴谋家。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他不顾一切道德约束,看准奥塞罗的弱点,伪装诚实,而暗中运用造谣中伤、搬弄是非、无中生有等手段,来陷害无辜,是一个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典型人物。

通过这两个人物之间的矛盾,莎士比亚所要表明的就是人文主义者向往的人与人之间的“真诚相待”的关系,在残酷无情、不讲信义的现实面前遭到彻底失败的悲剧。

苔丝狄蒙娜和奥塞罗是同类相求而引为知己,他们的爱情也被描写成建筑在“真诚”之上的爱情,它冲破了等级观念,甚至无视种族的歧异,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典范。伊阿古的挑唆引起奥塞罗的嫉妒,而奥塞罗是“不大容易嫉妒的,但一旦被人煽动,就会糊涂到极点。”奥塞罗的嫉妒虽然产生于私有观念,男女之间并非真正平等,但在莎士比亚笔下,嫉妒只是杀妻的一个次要原因,真实原因则是在维护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关系这一人文主义者所信奉的原则。

李尔王的故事在16世纪英国历史著作和诗歌中已经流行,又被编成剧本于1594年上演过。莎士比亚的《李尔王》(1605年)是在这基础上加工改造而成。它叙述古代不列颠王李尔年老,把国土分给3个女儿。长女高纳里尔和次女里根言过其实地表白对父亲的爱,得到国土,三女儿考狄利娅率直,反而激怒李尔,被剥夺份地,远嫁给法国国王。长次女和她们的丈夫的忘恩负义和冷酷残忍把李尔王逼疯。在狂风暴雨之夜,他冲出女儿的宫廷,奔向原野和无情的风雨之中。考狄利娅闻讯,兴兵讨伐,但她和李尔都被俘虏,考狄利娅被缢死,李尔也在悲痛疯癫中死去。

与此平行的情节是大臣葛罗斯特听信私生子的谗言,放逐了儿子,自己因为反对李尔王长女和次女的不义被挖去眼睛,在原野上受到避害装疯的儿子的保护。高纳里尔和里根为了争夺葛罗斯特的私生子的爱情,彼此争风吃醋,自相残杀而死。

《李尔王》所要说明的是权威同人文主义者向往的真正的爱、真诚、理性和社会正义之间的矛盾。李尔王在开始时是一个封建君主,他按照封建继承法把国土分封给3个女儿;在父女关系上,他要求口头的爱,要求绝对服从,表现出专断的特点;他要的不是“真诚”而是虚伪,他虽把权力交给了女儿们,但仍要维持表面尊严。这样一个带有封建权威观念的人遇到了两方面的挫折:代表“真诚”的爱的考狄利娅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口是心非、虚伪欺骗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对他冷酷无情,又给他极大打击,使他咒骂她们忘恩负义,以致发了疯。

李尔王的转变过程表现了一个封建君主,或在更大意义上说,封建观念的改造过程。李尔通过一次受酷刑般的痛苦经历才幡然悔悟。他认识到了代表仁爱、宽恕等原则的考狄利娅、肯特、爱德伽等是正确的。莎士比亚用浩瀚无际的原野、狂风暴雨的黑夜这样一些原始的大自然的激荡情景,不仅烘托出李尔转变的痛苦心情,同时也批判了李尔王长女和次女违反人文主义原则的冷酷无情。在莎士比亚看来,人类社会或人性中存在着善与恶两个因素,大自然同人性一样,也有善与恶两个方面。在暴风雨一场中,大自然的恶更进一步衬托出人类社会的恶。莎士比亚设计了一个远古时代、荒无人烟、又没有地名的原野这样一个时间空间背景,借以使李尔的经历具有更普遍而广阔的意义,暗示人文主义原则是亘古常青的原则。而其所以为悲剧则是因为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迟迟不悟,盲目冲撞,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待他悔悟过来说:“阿谀我的人对我说,我是一切;这是谎话,”但为时已晚了。给悲剧带来一线希望的则是代表真正的“爱”的人文主义理想的考狄利娅。

在暴风雨之夜的几个场面,李尔开始对受苦的人表示普遍同情;“可怜的衣不蔽体的穷人,不论你们在哪里,都在忍受无情风雨的袭击,你们头上没有屋顶遮盖,腹内饥饿,衣衫褴褛象凿着窗洞,你们把自己保护起来吧!我过去照顾你们太不够了!奢华的人应受些教训,暴露你自己一下,感受一下穷人所感受的。”这固然反映作者对穷苦人的同情,但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一细节来肯定仁爱原则。

考狄利娅代表的是“真诚”的爱。她说她不能把全部爱交给父亲,只能按照她的本分爱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要保留一部分给未来的丈夫,因而激怒了李尔。这一观点既批判了封建权威所要求的绝对服从,也肯定了新兴资产阶级对个人幸福的要求。葛罗斯特父子的情节是莎士比亚添加的,用以烘托主题的普遍性。

《麦克白》(1606年)是根据苏格兰历史编写的一出悲剧。苏格兰大将麦克白和班柯征服叛乱班师回来,遇见3个女巫,预言麦克白本人和班柯的后代将做苏格兰国王。女巫的预言、自己的野心和麦克白夫人的怂恿,促使他杀死在他堡垒里做客的苏格兰国王邓肯,篡夺了王位。为保证王位巩固,他杀死班柯,但班柯之子逃逸。班柯鬼魂的出现和贵族们的猜疑使他感到不安,他又去询问女巫,女巫要他注意贵族麦克德夫,但又告诉他“凡是女人生的人都不能伤害他”,“除非柏嫩森林移动,他也不会被人消灭。”他企图杀害麦克德夫,但麦克德夫逃走,麦克白便杀死了麦克德夫的妻子和孩子。麦克白众叛亲离,他的妻子也发了疯,最后麦克德夫和邓肯的儿子从英国进军,把麦克白消灭。

莎士比亚把麦克白写成一个拯救了国家、立过功勋、有所作为的英雄。他从人性论出发,指出麦克白的性格中有想干一番伟大事业的雄心或野心,但同时也有善良的一面,“充满了太多的仁慈的奶汁”,想通过“圣洁的”途径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两个侧面在他内心发生矛盾。女巫的预言,特别是麦克白夫人的挑唆,影响着他,腐蚀着他,最后他被野心所征服,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麦克白夫人从一开始就毫无犹豫,她是个奶汁里都流着毒液的狠毒人物。她舍得把自己喂奶的婴儿,当他对自己微笑的时候,把奶头从他娇嫩的嘴里拔出来,把他摔得脑浆迸裂。她象踢马刺一样刺激着麦克白性格中的恶。

麦克白的悲剧在于野心战胜了善良的天性,这场善与恶的搏斗在他内心引起极度矛盾和痛苦。他“杀害了睡眠”,不仅杀死了睡眠中的邓肯王,也杀死了他自己内心的宁静。干了不义之事,只能用更多的不义之事来使自己地位巩固;罪恶是一种恶性循环。这样的人一旦在血泊中趟了一段路程,就无法回头了,心肠只能愈来愈狠毒。犯罪行为使他陷入愈来愈深的绝望和痛苦之中,以至疯狂,把希望寄托在占卜迷信之上,最终为反暴的力量所消灭。对麦克白来说,死亡和毁灭是解除个人精神痛苦的唯一途径。

莎士比亚在这部作品中批判了现实世界存在的野心的腐蚀作用,肯定了人文主义者的“仁爱”原则,肯定了“良知”,指出野心同仁爱是势不两立的;仁爱是人的“天性”,残暴是违反“人性”的。就连麦克白夫人后来也感到她所犯的罪象梦魇一样压在她的良心上,以致得了梦游病,疯癫而死。

《麦克白》的直接政治意义在于说明一个有所作为的英雄一旦抱有野心,不仅个人毁灭,而且祸国殃民,引起反抗。自己弑君,别人也可依法炮制,身败名裂,反悔不及。这出戏同莎士比亚一系列历史剧一样都批判了统治者的个人野心,但不同之处在于这出戏突出了内心斗争,突出了犯罪者的矛盾心理,虽然在有些君主如亨利四世身上,这种内心矛盾已略见端倪。莎士比亚刻画人物心理,主要通过独白。女巫和鬼魂也反映了主人公内心的愿望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