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狐狸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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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制度经济学交易成本 (2)

第九章制度经济学交易成本 (2)

“因此有没有外部性,是根据你考察的范围来定的。在小范围内的外部性,在大范围内就不一定是外部性。把人类看成一个系统,就可以完全没有外部性。”

“那也不见得啊,人类要是影响了水星,对水星的影响岂非也是对人类系统以外的么?所以也是有外部性的啊。”文书很会钻牛角尖。

“是的,”狐狸肯定地说道,“如果再超越人类这个系统,那就还有外部性。”

“当你弄清楚外部性仅仅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时,你就会明白,有的经济学家宣称不承认经济的外部性,是多么的无知、可笑!”

“可是你说的是总成本,还是没有解释交易成本。”绛仙道。

“给定系统中各既定主体的所有行为,以不同的组合路径来达到同一个交易,有着不同的总成本。”

狐狸问绛仙:“可以理解这句话么?”

“Nod,”绛仙觉得这倒没有什么,“譬如我要是捣捣蛋,说不定就能带来不少麻烦,最后就算达成了交易,总成本不增加才怪。”

狐狸笑道:“聪明!”

狐狸道:“刚才说了,总成本是由许多成本要素汇总的。有的成本要素就是那么多,不随主体的行为有任何改变。你捣蛋也好,不捣蛋也好,它都是那样,是个常数。这个就不是交易成本,其实准确地说,不是制度成本。因为它不是人们行为的函数,也不是制度的函数。”

“那是不是就是指那些经济学家说的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呢?”文书看的这方面书比较多,所以记得很熟悉。

狐狸摇摇头:“那些经济学家认为这个是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其实不过是稀里糊涂的感觉罢了。根据不同的考察重点,制度的安排完全可以影响到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因为这些成本终究还是与生产管理有关的嘛。甚至还可以说,本级产品的材料成本,其实也就是前一级产品的销售价格,那这个价格里面岂能不打入前一级生产销售过程中的制度成本?”

“所以说关键的还是要看这个成本与制度的变化是否有关。”

“狐兄的观点是很新颖,但是依你这么一说,所有会计成本或者以其他形式考虑的各种现实成本都脱不了制度成本的干系,都是制度成本了?”蚂蚁对理论的感觉也非常敏锐。

“蚁兄这个问题提到了要害!”狐狸十分欣赏蚂蚁的思路敏捷,“我们对制度成本的分析,是对经济进行数学建模,也可以说是进行逻辑分析。这并不要求与会计成本等定义吻合,会计成本是用来记账,建立报表的,而我们现在是在考虑人们的行为变化对成本的影响情况。所以一个成本要素中可能横跨了几个会计成本,也可能一个会计成本中包含了几个成本要素。”

“归根结底,制度成本(交易成本)就是在达到交易的过程中,与人们的行为组合相关的成本要素之总汇。它是制度的函数。”

“此定义可以用在现实所有经济活动中,包括非实物生产过程。”

“我们时常说,我们不能改变的,那不是我们的错。我们能改变的,就要做好。前者就是常量,后者就是我们行为的函数,也就是制度的函数。”

蚂蚁微微点头,想了一想,又道:“其实我看许多的纠纷还与制度本身的定义有很大的关系,究竟什么是制度,许多人都不以为然,但我看其实未必有几人能知道制度的含义所在。”

狐狸道:“我以为,制度便是我刚才所说的既定系统中的一系列激励机制和惩罚机制。”

“这些机制包括系统以外的外来机制,就是我们不考虑这个外来奖惩的实施主体是否利益最大化,只要系统中出现了触发此机制的行为,此机制就会启动。”

“另外一种是非常重要的,即系统以内的内在机制。其最大的特点是:系统内部各主体,为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而自动维护运行的机制。也就是说,对系统中主体遵守制度的行为,不但自己受到激励,执行激励机制的主体也得到了最优利益;而对于系统中主体违反制度的行为,执行惩罚的主体也有足够的利益刺激,来执行对违反制度行为者的处罚。”

“把你考察的系统看成小小的宇宙;把你自己看成上帝;内在机制就是,你给了这个宇宙一个制度安排的起点,就是给了他第一推动力。后面的一切,他将自动按你的意愿运行!”

“同外部性一样,外在机制此时在你的宇宙之外。但请你把这个宇宙的边缘扩向遥远的周边,把那外在机制涵盖入这个膨胀的宇宙,那么那个外在机制也成为了内在机制。”

“当你的宇宙覆盖了浩瀚的太空,直指时空的边缘,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你的第一推动,人类就真正成了上帝。”

文书和绛仙都被说得有点心动,很多时候语言的华丽比实质的内容更重要。与其说他们被

说服了,倒不如说他们被狐狸的激情感染了。

而蚂蚁托着下巴,在想着什么。

他在想交易成本为零。

因为在大街上每个人都在说:“如果交易成本为零……”,连乞丐都在痴痴地想。

而蚂蚁托着下巴,在想着什么。

它在想交易成本为零。

因为在大街上每个人都在说:“如果交易成本为零……”,连乞丐都在痴痴地想。

狐狸手中就是我们正在考察的系统。

既定的各个主体,每个主体都可以选择九九八十一种行为,不同的行为就要产生不同的后果。他们会选择什么样的行为呢?

也许每个主体只是无心的挥出一掌,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他们不关心这一掌挥向何方,也不关心结果有什么不同。所以便任何情况都可以发生。

所有主体,所有行为(当然包括不作为)的全排列,对应着同样多不同的结果。我们叫做全集。全集中包涵所有的结果。包括最愚蠢、最多弯路的结果和最聪明、最简洁高效的结果。选择后者。它将成为衡量交易成本的标准尺度。

这个标准尺度纯粹是数学的意义,它不考虑各个主体本身的价值判断。在数学上,所有的结果是全集中地位平等的元素。标准尺度是取所有元素中的MAX。它是人们可能达到的最高成就。

但是——

现实不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也未必彼此都相识。生活就是这样,有很多无奈。这些无奈就是约束条件。

约束条件缩小了我们的选择。

它可能只允许我们选择全集中的一个小小的子集。这个子集中可能包含了那个标准尺度,也可能没有。谁知道呢?

子集中每个元素都对应一种行为规则,即制度。制度可以任意设立,只要满足约束条件和制度的定义。否则此元素不可能发生,也就不可能进入满足约束条件的子集。

子集中每个元素的值,与标准尺度的差距,就是交易成本,也叫制度成本。它指明了本制度可能改进的潜力,从根本上讲是一种机会成本。制度不同,交易成本也不同。

请选择这个子集中的MAX,其差距最小,交易成本最小,对应的制度就是约束最优制度。如果差距为零,那它自身就是标准尺度,交易成本就为零——譬如几个人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如果不为零的话,我们说,这个系统中交易成本不可能为零。

完了吗?没有,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参数。

参数其实就是外来机制。参数的变化,甚至会让标准尺度发生改变。当然也会影响到约束条件下的制度选择。

那么,把我们的系统扩大,把这外来机制涵盖进我们的系统如何?此时我们就可以把它当内部机制来处理了。

按前面的方法,取这个大系统的最大值MAX,它是大系统的标准尺度。它也代表了参数可变时人们的交易效率之极限。

好了。

这个不难理解吧?越是大系统内取标准尺度,其值越高。因为说穿了,小系统内的解不过是大系统解的子集罢了。至于两个不同的系统之间比较交易成本,取这两个系统的并集,把差异参数纳入新系统内部,取其标准尺度作为共同基准,就行了。

所以交易成本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它可能为零,也可能为其他。你必须搞清楚是以什么系统为参照来考察,并在这个系统范围内进行制度设计。这适合动态交易等。

绛仙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一声。

“依你说这个竟然是邪的?那些专家整天嚷些什么呀?”

“9494,”文书也嚷嚷道,“我看你在糊弄俺们,前两天还有人说过交易成本根本不可能为零,你却说有可能为零!”

“狐狸说为零便为零,”绛仙笑道,“不是说是相对的么,我看相对那些专家不为零,相对狐狸就为零了。”

她朝狐狸盈盈笑道:“是么?”

狐狸却呵呵笑道:“姑娘真是聪明!譬如你把那些口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相对我来说价值便为零了。”

蚂蚁倒没有取笑,他总是保持严肃,因为他是长官,长官是不能轻易笑的。

“我也看到过如此说法,曾有某大家言,没有制度,交易成本自然很高,但若为了减少交易成本而设立制度,人们的行为便受这制度约束,也便还是有交易成本。所以交易成本为零终究是空中楼阁,在逻辑上便站不住脚。”

“搞笑!”狐狸冷笑道,“我约束了又怎样?我便是要约束人们的行为都拧成一股绳,按照最优行为得到最有效率的结果。如果存在这种制度,交易成本难道就不是为零么?有哪个专家认为这个交易成本不为零,有本事给我找出更优的结果出来?”

“譬如有两个划船的要划同一条船过河,他们之间就存在一种制度:两个人都向前划。朝前划能过河是对自己的激励,如果有人朝后划,便是对自己的惩罚——傻子才这样干。这个制度能达到最优结果,这个交易成本难道不为零么?”

蚂蚁呆了一呆,喃喃地道:“也许,我们还要考虑建立制度的成本?不过这儿建立制度也不需要成本的说,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制度初建的费用不算作此制度的交易成本!”

狐狸说:“交易成本,首先就是在已有制度前提下的。我们不能把当前制度的交易成本,算为在建制度的成本。”

“当然,我们可以把这个成本算作是:为了建立新制度,已有制度的交易成本。”

“因此我们谈交易成本,应当指明:什么系统,什么约束条件,为达到什么交易目的时,哪种制度的交易成本。”

“这中间,只要有一个变化,交易成本就会变化。”

“而那些整天嚷嚷交易成本的,他们以为交易成本是什么?他们以为只要在一个粗略想像的市场上,不管什么交易,交易成本都一样?他们假设交易成本为零,便以为什么交易的交易成本就都为零?你想想,一个制度把人们的行为约束,这种行为能达到这个交易的最优,但同样的行为能达到那个交易的最优吗?我一掌拍过去打死了只苍蝇,这是最优;但换上你的脸我还是一掌拍过来,这还能是最优吗?不出逻辑矛盾才怪!”

“这群人都不动动脑子,难怪老是东一榔头西一棒,乱发谬论了。”

“所以他们写什么论文,别的什么都不懂,倒惟独不忘了大而化之的一个:假设交易成本为零。哇噻,交易成本都为零了,一切就都已经效率最大化了,还要你去分析什么?甚至此时什么银行、政府、企业都消亡了——你还有什么可分析的!”

“当然,一定的理想假设是可以的。在我们考虑的问题中,有些次要的交易没有必要考虑得那么细,假设他们的交易费用为零可以简化问题,这没有错——但你应该说明:假设××交易的交易成本为零。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但在分析如何使某交易达到最优效率时,千万不要愚蠢地预设这个交易本身的交易成本为零:都为零了,还要你干吗呀?想再出个《富农理论》?”

蚂蚁沉思良久,脸上有惭色:“叹我以前经常听说交易成本、效率等名词,也没有去细究,就信以为真。狐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狐狸苦笑道:“蚁兄不要这般抬举我。那样我们便失去了朋友的真义了。我已经失去很多朋友了。”

蚂蚁朝狐狸看看,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不像这样说了便是。”

蚂蚁喟然长叹。

绛仙好奇地问:“你叹什么呢?”

蚂蚁黯然道:“文书不知,近来这些理论,在王国经济学界讨论得十分热闹。或云经济学不要讲道德;或云放任贪污腐败可促进经济;或云权钱交易其实效率最高……所有这些理论无不经过学者严密证明,放言是科学之科学,真理之真理,谁人不服便是不懂经济。”

“我当时也信以为真,以为经济岂讲仁慈、效率哪讲公正?今天细想,这些学者论证之时,无不预设‘交易成本为零'的前提条件,乃惊觉谬论误国之深!”

“再想今日王国经济学之谬误,其实又何止区区一个概念!所以喟然长叹!”

“那依你之说这些人岂非跟猪一样蠢?”文书心下有些疑惑。

但是狐狸生气了,他朝文书严厉地训斥道:

“不要侮辱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