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掌故演义(残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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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历算东来杨光先道死 王师北伐俄罗斯成盟

话说明朝万历年间,有一个人在京城里面居住。他的本领真个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那时京城里面,上自王公,下至士庶,没一个不敬重他。但是他的名字稀奇得紧,叫做玛窦,他的姓尤其稀奇,是百家姓上没有的,是一个利字。却说他为何姓了这个姓,取了这个名字呢?原来他不是中国人,是大西洋有名的大国意大利人。他起初在大西洋坐了海船,起了一阵大风,忽然飘到一个地方,就是中国的广东省。初到的时候,广东人看见他那一双绿眼睛,一个鹰鼻子,不免有些大惊小怪。后来渐渐的熟了,却甚有意思,慢慢的也能说中国话了。就有一班人,趁个空儿去同他谈天。

看见他带来的东西,都是些圆球,上面画着些横线竖线,不免问他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他就讲到天上许多星宿的行动,又说道地是圆的。天天在那里指天画地,说个不了。大家虽不甚懂,借此消消闲,亦未为不可。恰巧那时明朝皇帝因为钦天监里缺了一个监正,有一个尚书徐光启,素来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就把他荐到京里。他到了京里,把从前所用的大统历、回回历,细细查考。知道他们的法子不准,就用他自己的法子去一算,说道某日要日蚀,某日要月蚀。到了后来,他的说话没有一样不准,所以万历皇帝就有改用西洋历的意思。只因那时正是不太平的时候,把这件事搁起来了。

利玛窦就安然住下。不知不觉过了一二十年,广东地方又到了一班西洋人。知道利玛窦在京,多来靠着他,想做些事业。但是,他们大西洋的国度多是从天主教的,到了京中也就行他的天主教。隔了长久,也有中国人进他的教。直到本朝得了天下,利玛窦已死,他的徒弟汤若望、南怀仁仍在京中。顺治二年,汤若望做了许多测量日月星辰的器具,又上了一本,说今年八月初一日日蚀。照新法推算,应蚀几分,应蚀几时,画成一幅图画。皇上看了大加称赞,就许他行用新法,并即日升他做了钦天监监正。汤若望得了这个恩命,自然喜出望外。那知就恼了一班人。此一班人,就是平常时候专守老法的人。自从汤若望的新法一行,这班人自然不能出头了,却亦并不去学他,只道设计害了他,就可以无事的。顺治十四年,就有一个吴明参了他一本,说他推算的法子不准。后来派了许多大臣细细考验,却并没有不准的事。这班人看见弄不倒他,又想了一个计较,说他是外国的奸细,他说的天主教是妖言惑众,又说他要挖人的眼睛。于是一以传十,十以传百,竟同真有其事的一般。恰巧有一个杨光先上了一本,把汤若望参倒。光先做了监正。到了康熙八年,光先说道,今年要闰十二月,被南怀仁一算,却算出这闰月应该在明年正月。光先自己亦知道错了,无如历本已经发出,不能收回,所以皇上大为动怒,把他问了一个斩监候的罪名。又念他年纪已老,赦他的罪。后来光先是死在山东道上。临死的时候还做了一部书,叫做《不得已书》。书中说的虽然也有些忠君爱国的话,但他指出许多事迹多没有凭据;况且西洋人的历法,既然是好,就应该叫他们办理,就是不要他办理,也应该自己先把历法改好,他们也就无法可施了。为什么倒说道:“宁可中国无好历法,不可使外国人住在京城。”请问西洋各国何止数千,就使赶了一个人,那里保得定别人不来呢?即如离中国顶近的,就是俄罗斯。从北京向北出了山海关,过黑龙江,有一座山叫兴安岭。这条岭的南面是中国,北面就是俄国。从前本朝得了黑龙江地方,大兵再向前进就看见一座大城,细细打听,原来就是俄国地界。这座城名叫罗刹。我们知道是别国地方,就把兵退了。那里晓得,只这一退,俄罗斯当做怕他,就一步一步僭进来了,直僭到蒙古布拉特乌梁海南面。幸亏守黑龙江的兵把他赶去,他才稍有些怕惧。到康熙十五年,正是杨光先做监正的时候,忽然到一个俄国人,叫做尼果赉。皇上特为召见,给他一封书,叫他们不许滋事。那知俄国得了这书,非但不来理会,并且愈加凶横,直到松花江左近。这松花江是盛京的要地,岂可任他割据。所以二十一年,派都统彭春带兵三千阻他的归路。一面趁江里冰解,造了大船,渡过北边,水陆并进,好容易把罗刹踹成平地。隔了一年,却又来了许多兵丁,十分利害,而且多用火攻,故一时不能取胜。正在难分难解的时候,有一荷兰国进京献贡。这贡使说道,两国相攻,终非美事。我国与俄国极近,情愿做一个中人,劝他罢兵。所以当时就写了一封国书,交荷兰国使带回,寄与俄王。俄王新死,本拟退兵,得这书就派人情愿定一边界,永远和好。所以二十八年,派大臣索额图在黑龙江边界同他立约。闹了许多时候,才把这界牌说定。从黑龙江往南多属中国,往北多属俄国。再说俄国人多用茶叶、大黄,却并不是本国出的,多要到中国来买,又不肯出钱,不过拿些貂皮等类交易。现在既经和好,就定了一个交易的地方,叫做恰史图。恰克图西面有一个国,叫做厄鲁特,向来属俄国。这时候听得中国强盛,亦备了许多东西到京来贡献。皇上亦差兵部郎中图理琛去报答他。这图郎中就从俄国西比尔往西,走过许多俄国的地方,画了地图,做了一部异域录,把他的山川风俗详详细细都写出来。那时中俄两国总算太平。那知到了雍正二十二年,却又闹出一桩大事来。下回再细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