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永恒的伊甸园:正说古代巴比伦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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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东方古文明——刻在泥板上的文化(5)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漫长历史中,人们根本没有“考古学”这个概念,只有伴随着新大陆的发现和博物学的发展,人们才如同诗中所说的那样“大梦初醒”意识到历史之漫长远非人们当时所已知的那样。在那首诗的结尾处反问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发掘古墓,还有什么值得一试的事情?”

古物学者开始把目光投向旧日的伊甸园——美索不达米亚。开挖的日子到了,丹麦、法国、英国、德国等国的考古队源源不断地来到这里,开展了一场几乎是争分夺秒的挖掘活动。当1842年,一名法国领事挖掘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时,整个欧洲再次陷入轰动,最新的巴比伦考古消息成为报纸上最为抢手的新闻。

与此同时,被不断带回欧洲的泥版楔形文字,在欧洲的各大图书馆中,开辟出了一个研究楔形文字的第二战场,越来越多的学者试图破译这些文字:面对一轮又一轮新的精美浮雕和泥版文字的出土,人们又一次大梦初醒地发觉:人类所知的整个发展史将被整个倾覆。巴比伦,这个虚无缥缈的伊甸园将重现世间。而关于巴比伦衰荣兴替的历史以及高度发达的经济、社会制度和传奇故事,都曾以楔形文字的方式,在泥版上记录了下来。只要能读懂这些文字,就相当于握住了一把开启宝藏的秘钥。

开启宝藏的秘钥

有谁会想到,在破译楔形文字的过程中,起到最关键作用的恰恰不是古文字学家的研究,而是一次酒醉后的突发奇想和一次断续进行了3年的悬吊运动?

1802年,一位名叫格罗特芬德,年仅27岁的德国中学希腊语教师在同几个朋友聚会时喝醉了酒,当他们讨论起报纸上最新的、关于楔形文字的报道时,格罗特芬德吹牛说,他预感自己能破译困扰人们200余年的楔形文字。对此毫不相信的朋友们纷纷决定与他打一个赌。

酒醒后格罗特芬德真的开始费尽心思研究楔形文字,而他手中惟一的资料只有几份波斯波利斯的铭文摹本。他先是作出大胆的猜想,假设铭文的内容是某王的名字和王衔,以波斯王薛西斯的“薛西斯、王中王、国王大流士之子、某某之子”的王衔句式,运用逻辑去套解楔文中的各个楔形符号的音值,结果获得了成功:10个波斯的楔形文字被解读出来了!

尽管在整个楔文体系中,格罗特芬德的解读只是沧海一粟,但它为后来的楔形文字解读提供了第一把钥匙。

1835年,英国一名25岁的陆军中尉罗林森,来到波斯一个名为“众神的居住地”的破落小镇,他对这里郊外巨大的奇怪岩刻发生了兴趣。岩刻所在处比小镇高520米,而且从岩刻脚下到铭文顶处是104米高的、人工铲平的陡立光滑的表面,读者无法靠近铭文临摹。在这幅浮雕上,伟大的波斯帝国国王大流士脚踩反叛者,在两位全副武装的波斯贵族陪伴下倚弓而立,傲视面前9个从头到脚被拴着绳索的“反王”(即各地起来反抗他统治的国王)。浮雕人物边上和底下的文字则分别用3种楔形文字刻写着国王的丰功伟绩。

好在这位罗林森中尉不但学习过波斯语、印地语、阿拉伯语等多种语言,还是一名运动健将,打猎、骑马和田径运动样样精通。他决定进行一次冒生命危险的大赌注:先是设法爬到了岩刻的最底部临摹铭文,然后又在边缘架起了梯子。最后,他干脆从崖顶放下一条绳子,捆好自己,悬空摹绘岩壁上的符号。

有时,他也雇用一个本地的男孩帮忙。男孩小心地爬过光滑岩刻平面达到铭文区的上面,然后把随身带的木楔锤入岩缝,绑上吊绳悬在空中,按下面的罗林森喊出的指示,用墨汁和纸逐字逐行地把符号拓印出来。

罗林森凭借着精通多门语言和多种文字的坚实基础及其坚忍不拔的毅力,在长达16年后,他不仅完成了这篇3种语言书写的铭文的全译文,还成功破译出约150个楔形文字符号的读音,500个单词和数十个专有名词,最终与其他学者共同将两河流域最古老的苏美尔人创立的楔形文字释读成功。

英国皇家亚洲学会为了证明楔形文字的释读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还曾经进行了一次背对背的小小考试:他们把一篇无人研究过的楔形铭文分寄给罗林森和其他3位学者,请求他们独立翻译它。当4位学者的译文被开封检验时,内容基本上是一致的。此时,人们真正相信,在湮没2000年之后,楔形文字之谜终于彻底揭开。

2001年在伊拉克举行“文字发明5000年”的庆祝活动,正是为了纪念楔形文字的诞生。令人感叹的是,这种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文字,由苏美尔人发明,巴比伦时期兴盛一时,其间传播繁衍达3000年之久,后来却竟至失传。5000年后的今天,闪米特人的后裔仍为祖先发明的楔形文字深感自豪。

如果不是有赖于19世纪考古大发现的风潮,也许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人类历史上曾经存在过这样一种奇异的文字,记载过那个时代辉煌的经济、法律、文化和英雄史诗。迄今为止,这种古代文明的奇异密码,其消失和其诞生一样,仍然存在着无数的谜题。

使者的解脱

透过宫殿中满是浮雕图案的大窗,当年的那位苏美尔书吏也许可以遥遥望见,水量充沛的幼发拉底河从广阔的大平原上汹涌而过,滋润着岸边青翠的苇荡——书吏手中的书写工具:黏土和芦苇,正是来自河岸的、取之不竭的大自然礼物。

悬崖上的贝希斯敦铭文是古波斯文、埃兰文和阿卡德语三种语言使用楔形文字形式刻写而成的,记录了公元前500年波斯帝国国王大流士一世平定叛乱的详细经过。

任何一种文明的起源和形成都有赖于地理环境的供给,根据地理学家的考证,4000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的气候比现在要湿润得多。而当年生长于斯的苏美尔人,则是一类个子不高、有着大眼睛和喜欢蓄大胡子的民族。他们居住于用泥砖砌成的房屋中,学会了制作面包和酿酒,用芦苇做的船只来往于两河当中捕鱼。

如果你能够穿越时空隧道来到古代苏美尔宫殿,你一定会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数以万计的泥版被搁置在高高的“书”架之上,众多的书吏穿梭其间,间或坐在长桌前雕刻出新的泥板。宫殿四周的墙壁上,则雕满了同样的楔形文字和大型栩栩如生的浮雕——这是一个庞大的图书馆,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图书馆。当然,为了使这些文字流传下去,苏美尔还拥有世界最早的学校,那时的少年苏美尔人就同我们一样,得坐在教室里上课。只不过,他们的练习本同样也是放置在膝上的一块长方形泥版。就是在这样的教学和学校里,苏美尔人制作出了一块块涉及政治、经济、法律、宗教、神话、医学、数学、天文和外交的典籍,充分反映出当时的文明发展已经达到令后世瞠目的高度。

20世纪30年代在两河流域的玛里城发掘出建造于3500年前的学校,这是现今发掘的世界上最早的学校。当时的学生每天任务繁重,要抄写要背诵,看看教室旁一摞摞高高的泥版就知道他们作业的沉重了。

很难说清第一个文字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形成的,我们只能追溯到公元前3500年的苏美尔象形图画文字,他们用来表示头,表示太阳。后来为了表现较复杂、抽象的概念,便把两个或三个象形图画字结合起来,创造了合体字,同样也有会意字和指事字,同我们汉字发展如出一辙。最初,它也像汉字一样,是从右到左竖行书写,后来则把字形侧转90度,改为从左到右横行书写。公元前3000年代以来,苏美尔人的图画文字开始逐渐向楔形文字符号转变。

另外一种说法是,楔形文字是从陶筹演变而来。早在公元前8000年,古代苏美尔人就用黏土捏成一个个小圆球,用来记事或物品交换。随着商业的发展,陶筹变得越来越复杂,上面开始刻有符号或被打洞,而且被放置在一个空心的泥球里长期保存。慢慢地,人们逐渐认识到,泥球表面的芦苇笔印迹本身足以代替陶筹的作用,圆的泥球变成了扁的泥版,文字从而诞生。

而苏美尔人自己的神话传说也记录了楔形文字的诞生:为了收集修建神庙的木材、天青石和金银,一名使者牢记国王的嘱托远赴他国,转述国王的旨意。回来的时候,他又要转述那位国王的答复。反复多次,使者传递的信息越来越多,他的嘴变得越发沉重,在此情况下,一位国王试着将旨意写在了泥版上——文字诞生了,而使者的嘴巴终于得到了解脱。

不朽属于巴比伦就这样,经过了2000年之后,人们终于可以把古墓中挖掘出的泥版翻译出来,重新感受巴比伦帝国旧日的庄严和辉煌。一段段历史从楔形文字中再现,人们终于捋清了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漫长历史中,那些曾经存在、兴盛和湮没了的王朝故事。

虽然现在,人们习惯上会用“巴比伦文明”来称呼那段文明,但实际上,多个民族数千年间频繁的征战与融合构成了复杂的历史,有点类似中国历史上的五代十国。苏美尔、阿卡德、亚述以及前后两个巴比伦帝国,互相征战、交替,新生与灭亡。

公元前9世纪的亚述浮雕在发现时已被刷上了白色涂料,挂在英国一家不起眼的小食品店的墙上,然而在1994年伦敦的拍卖会上以770万英镑创下成交价格的世界纪录。浮雕上长着翅膀的神灵手中托着有两河流域具有魔力意味的松果,与一位持杖背弓的皇宫宦官前后站立。

一道曙光如同宝剑照彻黑暗,这是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对于全人类历史的最佳比喻。要知道,许多课本要用它来作开篇:历史的第一课、地理的第一课,还有人类法律史、人类教育史、人类建筑史……很简单,因为苏美尔人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许多个第一:最早的学校、最早的图书馆、最早的船舶,甚至最早的啤酒和面包……

很多我们现在经常用到的词语也是从它而来,比如“替罪羊”这个词,就是来自巴比伦帝国的宗教仪式。在高达7层的马尔杜克神庙,歌队高唱赞美诗,吟诵创世史诗,祭司们清洗打扫马尔杜克的大庙并焚香。人们砍下一只公羊的头,用羊血涂抹寺庙的墙壁,然后将羊投入河中,这只替罪羊就带走了上一年的人民的罪过。

集古代两河流域法律之大成的“汉谟拉比法典”就是用楔形文字写成的,它被雕刻在巴比伦伊什塔尔城的城门上。如果你有机会来到德国柏林帕尔伽蒙(Pergamon)博物馆,将有机会看到城门的旧貌:考古学家曾经将这座城门的砖块逐一拆下,编上编号,然后运回德国重新组装。这部最完整最系统的巴比伦法律文献,是两河流域法律制度的代表作。它用典雅的楔形文字,刻在黑闪长岩的石碑上,浮雕上还刻有主管司法的太阳神沙马什授予国王汉谟拉比以法律的情景,现存于法国罗浮宫。

用楔形文字写成的史诗《吉尔伽美什》还叙述了人类早期大洪水的情景,简直和《圣经》中记载的诺亚方舟如出一辙!现在的学者普遍认为,《圣经》中有关洪水的记载是从《吉尔伽美什》中演变而来。那么,又如何看待中国神话中所记载的大禹治水神话呢?人类早期的发展历史中有着许许多多微妙的联系,无论是楔形文字还是甲骨文,它们的诞生和发展,都有着人类早期文明出现时的影子。大多数学者不会把它们看成巧合,只是,历史已经湮没了它们,只有考古学家不断的求证,才能揭开它们最后的面纱。

湮灭了的巴比伦文明却因泥版的坚固而得到了永生,流散在世界各地的几十万块泥版,都是这一说法的有力佐证。爱伦坡在诗句中写道:“光荣属于希腊,伟大属于罗马。”那么也可以说,不朽则属于巴比伦。

两河文明已经埋没在滚滚黄沙之中。但是,在那些寂寞的山包上,却还残存着昔日的辉煌。在整整3000年里,不同的王朝和国家时兴时灭,彼此交替。在相互的斗争和交融过程中,他们创造了梦幻般的建筑和精美绝伦的艺术品。马尔都克神庙令人肃穆,新巴比伦城令人惊叹,“空中花园”令人神往,苏美尔的“军旗”令人难忘,亚述的浮雕令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