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尸身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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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诡异双尸)

农历十月初一是汉族传统的“寒衣节”,每年的这个晚上,人们都会到街头给死去的亲人烧纸,让他们在冬寒时能及时穿上棉衣,农村如此,城市也不例外。

弗宁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说它不大,是因为面积仅几十平方公里,常住人口40来万,说它不小,是因为这里生活着汉、维、回、东乡、藏、保安等十来个民族的居民,整个一微缩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北部的临泉区属于汉族聚居区,其最典型的身份特征不是四平八稳的建筑风格,也不是五花八门的穿戴衣着,更不是六荤八素的饮食习惯,而是这个特殊节日里街口那一堆堆的灰烬,从灰堆的数目可以看出,弗宁还是个以汉族人居多的城市。

午夜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灯光暗淡,灰烬随风而起,像无数只黑色幽灵轻轻撞击着各家各户的房门,不时传出的犬吠悠长凄哀如同鬼哭。

一辆白色轿车由南向北驶来,在一个狭窄的巷口停住,车后的烟尘和灰烬随惯性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并徐徐落下。车门打开,两只大号皮鞋稳稳落地,路灯照亮半张年轻俊朗的脸。他四下瞅瞅,猫着腰半开玩笑地对车里的人说:“子君,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万一哪儿冒出个恶鬼把给你吃了-----”

车里传出一个女性坚定而不坚硬的拒绝:“我不怕鬼,怕你张昕。”随即车门被拉上,轿车继续前行,闪闪的尾灯映出一个警察完整的轮廓,他恋恋不舍地冲轿车摆手,直到它在夜幕中消失。

越往北走,路旁的建筑越稀疏,灯光就越暗淡,在这入冬的时节,天空居然传来阵阵雷声,闪电映出轿车前厢一位女警英姿飒爽的身影,她面容清秀气度凛然,握着方向盘目无旁顾。

“叮呤呤!”搁在方向盘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抓过扫了一眼,歪着脑袋夹在下巴和肩膀间:“张昕,有什么事?”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听得她眉头紧皱起来,沉寂了片刻她回道:“我马上过去!”

刹车,转弯,车窗前忽然浮现一个老头儿苍白诡异的脸,那双因消瘦而深陷的眼睛正直勾勾瞪过来!子君脊背上惊出涔涔冷汗,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对于一名警察来说不算失态。镇定了片刻,她打开车窗向外喊:“陈伯,这么晚了您上哪儿?”

“是子君啊?”老头儿的声音比他的身躯更干瘪:“卫生间的灯泡坏了,我去买个回来,可街上的店都关门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还有点事,须立刻赶到局里去。”子君推开车门,“陈伯,我先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你忙。”老头儿颤微微移过车窗,“我慢慢儿走回去。”

子君关切地:“那您小心点。”

在弗宁市公安局临泉分局法医鉴定中心,刑侦大队的几名警察围着停尸台上的两具尸体正议论纷纷。子君推门进来,议论声立即停止,张昕随后进入,很介意地应对旁人略带讥诮的目光。显然大家都知道他是乘子君的车一起走又一起回来的,而这种挑逗只体现在眼神里,没有任何肢体动作,更不敢报有笑意,在这种场合,除了严肃之外任何多余的表情都不够人道。

坐在房间西北角的一名老刑警冲子君招手:“你来瞧瞧这个。”老刑警穿着警服但没带警帽,头上短发直立,像顶着一只花白的刺猬。子君恭敬地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案上摆着一块约鸡蛋大小、赤红色的玉,造型像麒麟却又不是。她戴上只手套拿起玉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一阵,问老刑警:“肖队,您从哪儿弄来的?”

老刑警将下巴朝向屋子中央。子君小心将玉放下,转身走到停尸台前。两具尸体迎窗而放,身上盖的白布被肢体顶得高低起伏,看样子死相很不平静。

掀开其中一条白布,子君的嘴巴微微张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由于疑惑,因为死者的身份和那件古玉根本不搭配,时间至少也差上一两千年,难道这个半汉半维的大胡子是个盗墓贼?那他倒的又是谁的墓呢?老刑警没有看那具尸体,而是看着子君,他脑子里全都是玉,在他看来,弄清玉的来历才有助于解开尸体的身份及死因:“赤红色的玉非常罕见哪!你父亲杜文忠是大名鼎鼎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你从小耳濡目染饱经熏陶,咱们这帮子除了你谁也看不出门道来,依你看那玉会是什么时期的文物?”

子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掀开另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啊!”她低喊一声,肩膀剧烈抖动了几下。张昕立即将视线从子君脸上移向尸体,老刑警也把目光转过去,尸体看上去并不特别,动作和表情跟前边那具几乎一模一样。子君抬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凑近那具尸体仔细辨认,没错,正是上高中时教他们政治的方孝武老师,好象也在弗宁买的房子,上班路上曾碰到过好几次。她对方老师的印象是:亲切、朴实,她宁愿相信自己会盗墓也不愿怀疑方老师!

“尸体是谁发现的?在什么地方?怎么到的这里?”子君扫视一周。

一低个子警员回答:“报告杜副队长,是附近大王庄几个村民送过来的,最初发现的地点在清门村附近石桥边。”

子君沉吟了片刻:“死多久了?查出来了吗?”低个子警员把目光转向老刑警,后者则看着站在一旁的法医,法医答:“至少四个月。”四个月?子君睁大了眼睛,如果这个判断准确的话,那就是说死者7月初丧命,到目前为止已经暴尸一百多天!可尸体看起来没有一丝腐败,仿佛刚刚咽气,只是面目狰狞四肢蜷曲,仿佛遭遇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准备反抗但没能来得及。

“说四个月已经很保守了,照实说至少半年以上。”这位40多岁、全城最有经验的法医最忌别人否定她的权威,面对一双双怀疑的眼睛,她坚持并加强了自己的观点。耳边又嗡嗡起来,子君终于明白进门时大家为何议论纷纷。

“死亡原因呢?”子君盯着法医。

法医迟疑了十来秒,居然说出很失身份的三个字:“不清楚。”嗡嗡声更大了,老刑警喊了句:“别吵!”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从业多年的法医居然弄不清被鉴定者的死因,这实在另人震惊!如果被上级知道,面临的可不单是下岗与否的问题,恐怕还有隐瞒事实的嫌疑。而子君从她的眼睛里根本找不出任何撒谎的动机,于是再次把目光转向停尸台。

突然,一个炸雷把窗户震得呜呜直响,所有灯光刷地熄灭,闪电把两具诡异的尸体映衬得狰狞无比,就在此时,停尸台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