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人的性格密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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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形散神不散

满洲里地域广阔,有一大片可供移民的土地。日本人侵入满洲里, 声称需要殖民地容纳其多余人口。事实上,从中国内地迁到满洲里的移民要比日本移民多一百倍。不管此时满洲里的政治势态如何,它仍然是中国文明的一部分,一旦日本国处境危险,满洲里肯定会重新回归中国所有。因为四万万的中国人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有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不屈不挠的刚强伟力,以及无与伦比的民族凝聚力。

尽管中国也有内战,但只是表面喧闹。中国人总是一直等到敌人在自相残杀中消耗了锐气和精力才起来反抗,这是他们蔑视敌人军队的方法。

中国的文明远比中国的政治更具有大一统的特性。而且中国文明是世界上几大文明古国中唯一得以幸存和延续下来的文明。自孔子时代以来,埃及、巴比伦、波斯、马其顿和罗马帝国的文明都相继消亡,但中国文明却通过持续不断的改良,得以延续了下来。

一直以来,中国文明也在受着外来文化的影响,包括最初的佛教文化,以及现代的西方科学。但是,佛教并没有把中国人变成印度人,西方科学也没有把中国人变成欧洲人。在中国我遇到过这样一些人:他们像我们西方国家的教授那样熟知西方文化,但是并没有因此失去文化心理上的平衡,也没有脱离自己国家的人民。他们认为中国人应当摒弃西方文化中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野蛮好战、动乱不安、欺负弱小、利欲熏心、追求纯粹的物质享受目标等,这些都是不可取的。而应该学习采纳他们的一些好的东西,特别是西方科学。

古老的中国本土文化已经逐渐衰败,其文化与艺术已经没有过去那种勃勃生机,孔子的儒家思想已经不能再满足现代中国人的需求了。凡是受过欧美文化教育影响的中国人都意识到:他们需要外来文化的一些新因素来振兴自己的传统文化。因此,他们开始注意西方文明,希望它能为中国传统文化注入新的活力。但是他们并不希望创建一种类似我们的文明。他们期望开拓一条更为理想的文明之路。假如中国人能不被煽动起尚武的精神的话,他们一定能创造出一种新的更加灿烂的文化,这种新的文明将比我们西方人现在所能创造的任何文明更令人神往。

到现在为止,我主要谈的都是中国人性格上好的一方面,而中华民族同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一个民族一样,也有其不好的一面。我不愿意谈到中国人性格上的缺点,是因为我在与他们的交往中深刻感受到他们的谦恭礼貌,温和善良,所以宁愿说些自己的好的感受。但是,不论是处于对中国真正的友善,还是从尊重事实的角度来说,不承认中国人性格有缺点都是错误的。

我只希望读者能记住:平心而论,我认为中华民族是我所见过的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之一。同时,我准备起草一份严肃的起诉书,控告任何一个欺侮中国的列强。在我离开中国之前,有一位著名的中国作家曾诚恳地要求我谈谈中国人性格的主要缺点。我以犹豫的心态谈了这几点:贪婪,懦弱,缺乏同情心。

很奇怪,那位作家不但没生气,反而承认我批评的公正中肯,并和我继续讨论如何可以对这些缺点进行根治。这也生动地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一种美德。